第18章 躺平的第十八天
既然看出来了，就不能不讲。
付沅招招手，汪雪莉立刻从赛道上回来了。
“教练，什么事？”
付沅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在雪里勾勒出赛道的形状：“我现在说的，你要记好。这里、这里和这里，必须把速度提上去。”
付沅画出几个小圆圈。这几个位置，是今年梅町京赛道调整后，和去年不一样的地方。苏西给汪雪莉制定的策略，并不包含这几处不同。
汪雪莉仔细看了半晌，说道：“教练，别的位置我都理解。但这个位置是苏西说过的上坡难点，起坡位置有转弯。如果放手加速的话，估计转弯容易出问题。”
付沅把枯树枝一扔，说道：“转弯？我什么时候让你转弯了？”
“啊啊？？”汪雪莉愣住。
付沅：“今年赛道调整，那里没有旗门，你就跳过去能怎么的？！取消你成绩吗？？什么转弯，谁爱转谁转去吧！我们不转！”
汪雪莉：这还真是……非常有道理。
她一直按照苏西的计划规划自己的滑行轨迹，但苏西的经验毕竟来自去年比赛时。
今年的旗门有调整，那么她的线路也应当调整。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只是她当局者迷，没有注意罢了。
付沅：“整条赛道可以加速的位置不多。只要这个位置速度加上去了，后面问题应该不大。”
她们比赛，比得不就是谁速度更快吗？
汪雪莉盯着雪地上的简图，在脑海中校正自己的滑行轨迹。之前规划好的路线，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已经成为了深刻的记忆。临时的调整，能不能在比赛的时候发挥出来，她也不知道。
付沅：“再去练几遍吧。”
可是没有时间了。广播大喇叭催促运动员们去检录，比赛即将开始。
汪雪莉抬起头，看看赛道的方向，眼神明显紧张。
付沅觉得紧张就没必要了。
她给汪雪莉递上自己的宝贵菊花茶，以最平静缓和的声音说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汪雪莉缓缓呷了一口，想了想说道：“在楼梯那次？当时我问你苟队的办公室怎么走。”
付沅点点头：“当时你答应跟着我参加区运会，我就说过，让你随便比个赛。区运会如此，梅町京也如此。我对你的要求，从来没有改变”
汪雪莉垂下眼睛：“教练，我的决心，也从来没有改变。”
不可以辜负付沅给她的信任，不可以辜负来之不易的机会，最重要的，不可以辜负她自己。
汪雪莉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滑雪板。最初区运会的时候，她只有从商店买回来的粗糙家伙。现在，这是教练在呆梨专门为她订制的精致装备。
从外到内，从上到下，现在的她，和那个时候的她，都已经大不相同。
汪雪莉抬起眼睛，这一回，却换上了即将上战场的坚毅表情：“教练，看我表现吧。”说完，她跟着提醒去检录的志愿者们走了。
付沅：“……”
真是一如既往，不让人省心。
她摇摇头，自己走到终点的观众席。郑小雯和二十三区群众，已经整整齐齐坐在那里了。每人手中，都拿着面小旗子。
看见付沅，郑小雯热情招呼道：“快过来呀！给你留的好位置！”
付沅却对她手里的旗子更感兴趣：“这哪里买的？”
“我在群里都发过，你没看吗？有位神秘大佬赞助的。包括我们这次来看比赛的路费，都是赞助的。”
付沅：“哦？？”
何方大佬，如此有钱？虽然她见过的有钱人很多，但上一个张口两亿不眨眼的，是个骗子。
付沅：“你们要小心，不要被骗了。”
郑小雯：“放心吧。熊队都已经查过了，没问题。”说完，不用付沅回答，她又把手机伸了过来：“快，和大家打个招呼。”
付沅只看了一眼，灵魂差点出窍。手机屏幕里，是二十三区滑雪队的大会议室，所有人坐得整整齐齐，像看新闻一样，正在集体观看她们的比赛直播。
郑小雯正在用手机和凌泉连线。凌泉从屏幕里看见付沅，回头向看直播的队友们喊了一句，大家直播也不看了，全体激动地向她挥手问好。
付沅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
郑小雯：“怎么不必呢？！这可是我们二十三区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那不能马虎对待，好吗？！”
好好，不马虎，不马虎。
付沅凑合着和二十三区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赶忙僵硬地转过头，不再看郑小雯的手机，而是自己拿出手机，进入比赛直播间。
直播间弹幕：
“二十三区人士前来报到！”
“第一！”
“承包空屏~”
付沅看别人在弹幕玩得开心，自己也想玩，学着发道：“承包空屏~”
她发了之后原本就打算撤。却没想到，立刻有人圈住她：“前面那位朋友，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付沅：浑身一哆嗦，警觉地四处看。
莫非哪里有隐藏摄像头？让人发现了她其实是个教练？
下一秒，更多的弹幕：
“我也觉得眼熟。”
“+1。”
“好像有什么事来着，唉？时间太长，记不起来。”
“我想起来了！id躺平使我快乐，就是上次打赌输了爽约那个大佬！”
所有人：“哦！！！”
付沅：糟糕，暴露了。
弹幕：
“朋友，爽约那事你做得不地道哦。”
“不管怎么说，得补回来。”
“就是就是。”
付沅内心咆哮：我才不要补回来！！补回来不就掉马了吗？！
但咆哮归咆哮，毕竟自己爽约在先，她觉得认错还是该认的。她转动机智的小脑瓜，忽然之间想出了一个不必掉马的绝妙主意：“那我就在弹幕里，把欠下的口号喊完。”
然后，趁着别人来不及不答应，她在弹幕上疯狂刷起：“二三二三，一统江山！千秋万代，我最不凡！”
口号1，口号2……付沅默默给自己计数，一直刷到口号166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抗议：
“憋刷了。闹眼睛。”
付沅根本不理：“口号167。”
弹幕：“这个二十三区的旧口号，在梅町京刷起来，我觉得不合适。”
付沅：“口号168。”
弹幕：“给你们换一个新的吧。”
付沅：“口号169。”
弹幕：“大家看我手势，预备起——冲出蓝国，走向世界！”
付沅：“口号……嗯嗯？？”
这似曾相识的新口号，怎么回事？莫非发前面那条弹幕的朋友，其实是凌泉？再不然，是某个与她心有灵犀的知己？
不过，直播间的大家对新口号的热情并不高。无人搭话不说，弹幕还开始聊起了菊花的种植栽培技巧。说是付沅教练喜欢，等她回来了，要给滑雪队门口全部摆满。
付沅：“……”
请不要再送菊花了，真的受不住。但披着这个马甲，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好不容易喊完最后第200声口号，广播大喇叭响起通知。这一次，是告诉大家，比赛开始了。
郑小雯对现场二十三区群众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第一位选手准备出场。正是汪雪莉在此次比赛中最大的竞争对手，艾斯兰的安娜。
梅町京赛道起点的闸门有倒计时按钮。裁判按下去之后，自动开始计时。运动员只需要在倒计时读秒结束之前出发，就可以。
比赛时间从离开起点计算。这和她们练习的时候很不一样。
安娜不等读秒结束，便迅猛地冲了出去。
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