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躺平的第三天
付沅半截身子冲出围栏，探进场内，扯着嗓子喊道：“雪莉！你回来！雪莉！不要去！”
哪里听得见，人早就滑远了。
付沅换滑雪鞋就要去场内把人追回来，抬头却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朝她们走来。凌泉立马直了直脊背，乖巧地说了声：“熊队好。”
熊队有着坚硬利落的下颌，眼睛在场内溜了一圈，对凌泉道：“在比赛？”
“没。就是新来的随便滑两下，大家互相了解了解。”
熊队点点头，脸上毫不在意，眼睛却牢牢盯着出发点。
出发点前，汪雪莉屈膝俯身，做好起滑姿势，蓄势待发。重新回到赛场，她看起来很兴奋。旁边，郑小雯自告奋勇热情担任临时裁判。
人群在终点线附近围成半圆，仰起脑袋、屏住呼吸，全体看郑小雯手势，出发倒计时。
“5，”
付沅目测距离，跑步过去拦住来不及了。
“4，”
付沅决定滑过去。
“3，”
付沅踩上滑雪板。
“2，”
滑雪杖拿好。有它支撑着不会倒。
“1！”
付沅半个滑雪板踏上雪面，汪雪莉离开出发点。
“出发！”
完蛋，拦不住了。
付沅垮起一张脸，痛心疾首地对系统道：“触发隐藏剧情会怎么样？有奖励吗？”
【没有。】
付沅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损失不大。
【但会改变剧情的方向。】
付沅：“怎么改变？往什么方向改变？”
如果改变往坏的方向，那这隐藏剧情是个好东西。
【改变方向不一定。目前来看……】
付沅屏住呼吸，等待着下文。
【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付沅感觉时间都静止了，整个世界回荡着系统莫得感情的机械音：
好的方向
好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此时，围观人群传来一阵惊呼。付沅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大家看向汪雪莉的眼神，再也不是欺负新人看笑话的样子，而是充满欣赏，甚至还有赞叹。
凌泉也走进场内，盯着汪雪莉的身影自语道：“不是吧，她这么厉害吗？”
熊队意味深长地对付沅笑笑，说道：“你的眼光很不错。”
“谢……谢谢。”付沅想笑，但那笑却比哭都难看。
她揉了揉脸颊，深呼吸几下，告诉自己不可以生气，不可以上火。
调整好心态，该看看汪雪莉的表现了。她有系统奖励的冰雪精通技能，可以自动分析出汪雪莉每个动作背后的想法。
然而，她好不容易降下来的血压，在看见汪雪莉的第一眼，瞬间飙高到直冲云霄。
这个倒霉孩子，居然在想这雪道太简单了，没意思，我来搞点有意思的。
只见她在路程中段的雪坡忽然加速，冲到顶点，跳出去，炫技一般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那游刃有余的姿态，居然翻出了一种滞空感。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
付沅喘不过气。
汪雪莉稳稳落在下一个弯道前，调整几下步伐，身体微倾，丝滑地转了过去。这段弯道是平时队内练习的灾难高发段，可在她的处理下，简直没有一点难度。
凌泉满脸不可思议：“她刚才的步伐是怎么转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转法。”
熊队沉默着。那种步伐，其实并不稀奇。但凡她们的教练多看点比赛录像，都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还是见过的太少了，水平不够。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夸奖，有羡慕。
汪雪莉能感觉得到观众已经为自己所倾倒，小心脏雀跃地鼓动起来。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选择高山滑雪，说不定能有光明的未来。
雪道来到最后一段下坡。这是冲刺阶段，冲过就是终点。汪雪莉压低身体，全部精力集中，像离弦的箭一般，毫不犹豫狠狠钉在了终点线。
完美的收场。
郑小雯按下秒表：“47秒23！”
围观人群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熊队也笑着点头：“不错不错，我们队的记录，终于刷新了。”
队内这条雪道的最快记录是48秒02，由上个星期刚刚退役的前辈保持，李冰原她们努力多年，都没能打破。没想到汪雪莉刚来，就破了记录。
凌泉彻底黑脸了。她原本打算让李冰原在区运会大放异彩。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汪雪莉，完全搅乱了计划。
她思索片刻，用眼神招呼李冰原离开，两个人换下装备，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付沅猜测，这俩人应该是去想办法，确保李冰原在区运动会能压汪雪莉一头。凌泉那个人，胜负欲都在脸上，刚才郑小雯报出成绩的时候，她那眼神恨不能把付沅生吞活剥。
看起来非常有斗志。
付沅觉得，这个凌泉一看就是自己躺平路上的好伙伴，辞职计划的好帮手。
区运会的翻车，有她帮忙肯定没问题。
这么想着，汪雪莉带来的心梗忽然没有那么冲动了。
终点线附近，围观人群把汪雪莉围了个水泄不通。忽然之间，谁都想和她认识。
汪雪莉只蜻蜓点水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穿过人群，来到付沅面前。
“教练，我刚才表现得还行吗？”
这表情，是在求夸奖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让付沅想起了自己在星际养的金毛犬。它捡球回来之后要夸夸，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模样。
对着这张小脸，好像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
付沅：“滑得挺好。非常不错。”
汪雪莉简直不要太开心：“谢谢教练，我会继续努力的！”
付沅：“”
不要这么主动啊喂！我没有叫你努力啊！
透明面板上，隐藏剧情已完成的提示，被她自动忽略了。
这时候，郑小雯兴奋地跑过来，先对着汪雪莉一通夸奖，然后对付沅道：“我们去买装备吧。我看雪莉的装备都是队里的旧家伙。拿去比赛可不行。”
汪雪莉满脸期待地看着付沅。付沅有些疲倦地摆摆手：“我累了。你们去。”
汪雪莉有点失望。但郑小雯热情高涨，拉着她很快走了。
折腾这么一大天，付沅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躺一个星期，才能恢复精神。
回到教练宿舍以后，她立刻蜷进被窝里，煮上白菊花水。呷一口，甜丝丝的冰糖味儿，夹杂着植物梗子的草味儿，传遍整个口腔。
“呼~”
惬意。
这惬意持续了大概15分钟，付沅的系统老朋友跳了出来：
【主线任务：与汪雪莉见面谈谈（有隐藏剧情）。】
【任务奖励：来自星际的神秘物品，已送达。】
下一秒，付沅手边出现几张图纸。她一看，露出怀念的表情。这图纸是她年少时手绘的机械瓢虫设计稿。当初，就是凭借它，她才有机会离开贫民窟，进入科学界。
“那个时候，我怎么能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付沅喃喃自语。
这张手稿改变了她的命运。但她的才华却并没有被星际联盟用于正途。他们扭曲她的成果，用于制造军火。付沅很快就对曾经热爱的工作失去了兴趣。
躺平，对于她来说，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解放。
她最后看了手稿一眼，脸上却再也没有怀念，而是平静和漠然。她把手稿团成一个球，抬起手，想要扔进垃圾桶。却忽然改了主意，把它展开，平铺在桌面上。
既然系统跨越时空把它送来了，那不能白送。好歹让她申请个专利，看看星际的技术在这里能不能卖上价钱。
以前那些不开心，如果能让她现在过得舒服，就不算白受。
她开始在手机上搜索专利申请的程序，填写相关文件，忙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提交成功。
这时候，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汪雪莉和郑小雯回来了。
“快看我们买的东西！”
付沅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只见她们买了全套的滑雪板、滑雪杖、头盔、滑雪镜，还有簇新的连体滑雪服。
付沅眯着眼睛看了看，说道：“这个滑雪杖的弧度，是不是不太对。”
郑小雯：“我也觉得粗糙，但店里买的嘛，和定制的不能比。”
高山滑雪的滑雪杖，为了贴合运动员身体，也为了减小阻力，通常都是流线型。每个运动员的习惯不一样，滑雪杖的流线也会有细微的差异。
付沅回想起白天看见的李冰原的滑雪杖，明显是定制的，比这个精细很多。
她们雪莉，从装备来讲，就被人压了一头。
而且，比赛装备最好不用全新的，因为还没有过磨合期，容易影响发挥水平。
这样一盘算，区运会的翻车概率，又大大地增加了。
付沅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滚蛋走人，被苟队赶出滑雪队的美好未来。
甚至连汪雪莉自己熬夜加练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她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悠闲地在宿舍躺了两日，很快迎来区运动会正式举办的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