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天真无错
灵宝仙王给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仙帝不是人间沈平川，所以就转世失败了。
而得到灵宝仙王这个回答，仙帝的眼里露出一抹诧异，“难道本尊覆盖转世之身的记忆，就是转世失败？”
“当然不是。”
灵宝仙王轻轻摇头，转而看着仙帝说道：“可你，真的给人间沈平川机会了吗？”
灵宝仙王看着面前的仙帝，眼底失望道：“我与人间刘自明公平角逐，以信念，道心，经历和心中的一切分出胜负，最后他退缩选择了死亡，一切记忆由我主导。
我们也变成了同一个人。
可你不是。”
仙帝听后眼里透露出一抹愠怒道：“你如何断定本尊不是？”
“因为你说起人间修士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的敬畏。”
忽然，灵宝仙王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如果你真的走过沈平川的一生，你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另一个‘华夏修真管理局镇守’的身份。
如果你真的看过华夏修士对敌时的厮杀血勇，你就会知道你口中的‘人间修士’究竟是什么样，你就不会说出那句‘浪费仙界资源’。
如果你的记忆里有那血战片段，千万人赶往边关赴死的场景，你就会明白，仙界对于他们来说，意义是什么！
想守护一切的决心，不该只是仙人、大妖、幽冥。
而是这个三界中的所有人。”
说话间，灵宝仙王的目光第一次看向那寸寸裂纹却始终没有崩碎的法宝万重，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此刻的沈平川依旧被万重的本命神通封锁着吧？
封锁禁锢沈平川的意识，让出他的灵魂肉身，让你复生。
仙帝。
你甚至连见一面人间沈平川……都不敢！”
灵宝仙王说出这一段话时，字字珠玑，果断至极。
而站在灵宝仙王对面的仙帝，眼神终于不能再一直平静，他的目光随着灵宝仙王的话渐渐变得阴沉，脸上的愠怒越来越强。
可即使仙帝真的被灵宝仙王激怒，也只能忍住。
因为灵宝仙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每一句质问都是实情！
“这是本尊恢复力量最快的方法！”
终于，在某一刻，仙帝怒道：“不然你想如何？
让一个区区人间修行数十年的修士，成为本尊？成为仙帝？
让他这个毛头小子，来主宰三界大劫之战？
你觉得……”
“……三界大劫？”
忽然，灵宝仙王再次打断了仙帝的话，他匪夷所思的看着仙帝，似乎在笑。
然后，灵宝仙王就这样看着怒火满溢眼眶的仙帝，一字一句的问道：“仙帝，这场三界大劫，从始至终，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吗？”
随着灵宝仙王的这个问题出口，空气中彻底安静了。
在这万里河山，寂静无声。
只剩下仙帝与灵宝仙王四目相对。
不知不觉间，满溢在仙帝眼眶中的怒火，消失了。
他的神情就在灵宝仙王的目光下，一点点变得平静，平静如水，平静的可怕。
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此刻竟然变得阴森至极。
原来，仙帝的怒火，与灵宝仙王的争执，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这一刻的彻底平静，眼底彻底的冷漠，才是那位真正的仙帝。
就像这一刻他的声音，也平静的像是失去了任何感情一般。
“什么时候知道的？”仙帝问道。
灵宝仙王道：“千年之前，见过魔帝一眼时，已经知道。”
仙帝又问道：“为何那时不说破？”
灵宝仙王如实回答道：“因为我心中对你还有敬畏，留有信任，愿意给我心中的那位仙帝一个重生之机。
同时，也给三界一个无需杀戮的重生之机。”
“无需杀戮……”
仙帝重复了一遍灵宝仙王的话，他平静的双眼看向灵宝仙王，“灵宝，你还真是……太过天真。”
这句平静的话，却像极了最冷漠的嘲讽。
“天真本无错，怀揣希望又何错之有？”灵宝仙王道：“反而不再天真总会做错，心中希望都放弃，只会步步走向深渊。
也许我们应该在千万年的生命中学会的不是冷漠，而是找回曾经的纯粹，哪怕一点都好。”
说到这里，灵宝仙王的眼底期待的看向仙帝道：“仙帝，解开对沈平川的禁锢吧。
与这个人间修行区区数十年的修士正面交锋，公平公正的比一比道心之坚，心之所向。
你们会用生命中所有的一切，来决定胜负。
那一刻，你们都是纯粹的。
这样，你们无论谁获胜，站在这里，都能让道心重回纯粹，不再需要什么承载道心业障的容器，也不需要用整个三界的生命作为代价而继续活着。
那样，一切就都会在这里结束。”
这些话，灵宝仙王说的格外真诚。
甚至，灵宝仙王的眼里有请求在。
他想让仙帝，将那一个一直被困住的华夏小小修士沈平川放出来，深入灵魂，进行一场角逐，用真正的力量决定谁才该是那个仙帝。
无论结果如何，仙帝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因为与转世之身争夺主动权，本就是一场面对死亡的角逐。
在这样的角逐之下，会将一切都彻底激发。
道心中隐藏的一切问题，都会在这个生死存亡之际得到弥补，两个记忆和人格会将那些错误弥补。
那样，仙帝就能够真正做到彻底的重生。
万重这件容器中承载的一切，也将彻底被净化。
灵宝仙王希望这样。
这就是他等待千年，想要看到的一切。
他一直都在为这个方向努力。
直到现在，他向仙帝说出了这个请求。
两个人的目光仍旧在对视。
灵宝仙王说出的话，在仙帝的眼里没有惊出一缕波澜。
他依旧平静着，冷漠着。
就像是一团坚冰，再热切的眼神，在殷切的盼望，都无法将那坚硬冰冷的冰块融化哪怕一丁点。
就这样，仙帝看着灵宝仙王道：“如果本尊不愿意呢？”
如果失望有声音的话。
那么此刻应该听到的是灵宝仙王心中山崩地裂的崩碎声。
他眼里的希望和请求，以及那一缕最纯粹的天真，在这冷漠的声音中缓缓消散。
到最后，他甚至都忘记了，他一直以来，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是啊。
一个甘愿将整个三界都拉向深渊的人，怎么会听取他人的任何话呢？
他又怎么会愿意退让？
哪怕他知道那或许是对的。
可他也不愿舍弃他手中的……任何东西。
哪怕是那肮脏的，恶臭的，令人憎恨和愤怒的……力量。
哀大莫过于心死。
灵宝仙王终于彻底放下了一切，他也变的和面前的仙帝一样平静。
这一刻，阵图轰然巨震，上千仙器同时轰鸣。
狂风骤起，灵宝仙王长袖飘荡，声音决绝。
“那灵宝，只能将您永远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