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还算自由
“姐、姐，放手、放手，疼~！”
张道一踮着脚尖，龇牙咧嘴，一只耳朵被张彩玉揪在手里，不住的往高处提起。
好不容易摆脱师姐的魔爪，张道一搓着通红的耳朵，怯生生的躲在一旁。
两个外甥徒弟，天宝、花容站在小舅舅师父身边气鼓鼓的看着娘亲。
张道一跟着黑白无常入了乌台，还以为三年杂役，没了自由。
谁想到干了几天洗衣擦地的活儿，白无常挂着笑脸，古井无波的问他怎么不出去转转。
张道一愣在当场，一问这才知道，原来他这杂役并不限制自由。
每日把活干完，若得空闲，是没人管的，每月还有一百两工钱！
小道士顿时喜出望外，赶紧干完了当天的活计，一溜烟跑来了百鲜楼，寻了师姐高高兴兴的把事情说了。
张彩玉刚一见到小道士，吃了一惊，待小师弟把话噼里啪啦说完之后，莫名火起，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把你能的！”
看着一双儿女站在老幺那边，张彩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心里倒是一下子轻松不少。
老幺被乌台带走，这几日心都是揪着的，谁知道死孩子蹭一下子冒了出来，跑到自己跟前？
吸了吸鼻子，张彩玉瞅了一眼老幺，见他没穿道袍，一身小厮打扮，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怎么穿这么一身？挂的什么牌子？”
张道一表情讪讪，知道这一身土黄色的衣服不好看。
土不拉几的不说，颜色还屎黄屎黄的，可是没办法，乌台本没有杂役，自然也就没有杂役穿的衣服。
黑无常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一套短衣，扔给他冷冰冰的说杂役就该这么穿。
伸长手臂，把乌木牌子递了过去，张道一有的怂，这会儿不敢靠师姐太近。
瞧他那副怂样子，张彩玉切了一声，接过牌子一看。
四四方方的牌子，像是木头做的，乌黑色，正上方乌台两个小字，中间杂役两个大字。
张彩玉看了一眼，心想这不是糟践人吗？
抓了老幺当杂役不算，还要挂个牌牌示人？正想扔回去，手上一顿，有些惊讶的望了一眼，施法一探，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原来这木牌竟是个储物法器，内部四四方方三尺见方，竟是个稀罕玩意儿。
白云观上上下下，也就她嘴上常说的老头子手上有一件，连她都没舍得买。
张道一瞧见师姐脸色，知道她发现了木牌是储物法器，嘿嘿一乐：
“师姐没事，我平常把木牌反着戴，没人看得到杂役两个字。”
张彩玉闻言白了他一眼，翻过木牌，见背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没好气的把牌子扔了回去。
张道一赶忙伸手接住，宝贝得不得了一般挂在了腰间。
没出息的德行让张彩玉眉眼看，扭着腰肢回后厨亲自给老幺做了两个小菜。
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幺领着两个娃娃，在后院里拿着木牌，对着石头、木棍收起放出，玩得不亦乐乎。
吆喝一声，喊了老幺吃饭。
看他狼吐虎咽，张彩玉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嘴上却不饶人：
“慢点吃，饿死鬼托生？乌台不管你饭的？”
“管，没有姐做得好吃！”
“油嘴滑舌~！”
乌台待遇不错，吃喝都有力士安排，他跟着力士们搭伙，待遇并不低人一等。
就是饭菜花样不多，管饱就是了。
沦为杂役，张道一也没什么好挑的，给啥吃啥。
倒是黑白无常从来不见吃喝，张道一问力士们，大伙只是笑笑。
小道士在师姐房里狼吐虎咽，两个娃娃陪在一旁，一边用小勺子挖着饭菜，一边一番好厉害的表情望着舅舅师父往嘴里胡塞。
饭没吃完，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彩玉开门，伙计说有客人相请。
客人？
这会儿又不是饭点，张彩玉嘀咕一声，转头叮嘱一句，扇着团扇过去了。
过去一看，雅间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里面候着一位颇有些威压的中年人，身旁坐着一个神色哀伤的妇人。
张彩玉笑容僵在脸上，她是见过蒋广志的，见他带夫人来了，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听说令弟回来了？我这夫人想见他一面。”
中年男人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说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黎水副将蒋广志。
儿子蒋子义的事情城主早已告知，得知确实是百花阁郭芙下得狠手，蒋广志心中焉能不恨？
可郭芙不知所踪，百花阁业已受罚，他一个小小副将，又能拿地宗怎样？
忍气吞声，暗地里派人四处搜寻，抱着万一的心态，万一寻到郭芙好给儿子报仇！
郭芙没寻到，手下来报，说小道士出了乌台，朝着百鲜楼去了。
乌台插手，他本不欲多生事端，谁知手下禀告时恰好让夫人听见了。
孩子没了，当娘的最是伤心，哀求他带着见见张道一。
倒没什么坏心思，就想听听当事人说说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夫人日夜以泪洗面，蒋广义不忍拒绝，便有了百鲜楼一行。
听蒋广义说明情况，张彩玉同情的望了夫人一眼，她也是当娘的，如何不知道当娘的心思。
叹了一声，请了两位稍待。
回房跟张道一说了，小道士愣了愣，沉默的跟在了师姐身后。
雅间见了人，知道是蒋子义父母，张道一有些悲伤，也有些羡慕。
他是师父捡回来的，不知父母在堂的滋味。
蒋夫人见了小道士，泪儿就忍不住的流，呜呜咽咽的问起蒋子义遭难的经过。
张道一年岁不大，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说了事情经过，谈及蒋子义身亡，只说走得很快，没遭什么痛苦。
可不是没遭什么痛苦吗？拦腰一剑，一分两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小道士不算撒谎。
蒋夫人听了还是放声大哭，心啊肉啊的嚎了一场。
张彩玉在一旁劝着，不知怎么也红了眼圈。
哭过一场，蒋夫人似乎好受了些，告别的时候拉着小道士的手，让他有空去家里坐坐。
张道一愣愣的应着，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送走了蒋副将夫妇，张彩玉擦了擦眼睛，一指头又戳在了老幺的脑门上。
“以后别作了，乖乖在乌台待着，馋了就过来找姐。”
张道一脑门吃痛，歪头避开，看了一眼师姐，脸色有些古怪。
小道士到底忍住了，没把死而复活的事情告诉师姐。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未必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