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碎银
第29章 碎银
跑出街门不过百步，就见前方七八丈外潇洒那一道吊儿郎当的身影，手中甩着麻绳裹着的油纸包，路过有女娃的家门时，还吹起口哨，像极了小镇的地痞流氓。
等到离我四丈远，他才抽闲看到我，挥起手对我喊道：“张凡，今天怎么特地出来接我。”
等潇洒走近，小月才跟上跑到我身边，向我问道：“你突然跑什么啊？”
“没事了。”对小月说完，我又转头向潇洒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潇洒举起手中的油纸包，回道：“黑心赵还算有点良心，见我没吃午饭带我下馆子去了。”
“这卤牛肉可香了，黑心赵吃了两片，我就给它包起来了，特地带回来。”潇洒说完就继续向着家的方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我们跟在潇洒身后，小月在我身侧缓缓开口道：“你担心他干什么，他被人牙子拐走，还不得把人牙子给吃穷咯。”
看着潇洒想了想，他好像是比较能吃，转头笑道：“因为你和潇洒啊，是除了老张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了。”
小月看着前方，我看着她偷偷要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她还倔强讲道：“噫，真肉麻。”
离家本就不远，我们慢慢走在路上。
在路过蓝家时，潇洒停住脚步，对院里抬起纸包，讲道：“蓝姐姐，吃过午饭了吗？来我家吃点不？”
院子里传出蓝姐姐银铃般的笑声，我和小月多走两步才向院子看去，只见蓝姐姐左手掩嘴笑着，右手拿着被条子，站在晾晒的棉被边。
镇子里的女娃结业了，大部分都是在家待着，帮家里做些闲活，家里条件好些的，就会请女先生上门教琴棋书画，模样好些的女子，结业后就会有人上门提亲，若是十六岁还没人上门，可会被街坊邻居嚼耳根了。
蓝姐姐大我们三岁，长的也是亭亭玉立，每隔段时间都会有一家子带着聘礼上门，其中还有有钱人家的公子，可蓝姐姐似乎每次都看不上，如今也过十五了。
小月上前伸脚踹向潇洒的屁股，然后对院子里的蓝姐姐抱歉道：“蓝姐姐，下次这流氓再来，你千万得和我讲。”
蓝姐姐轻笑道：“好嘞。”
潇洒也不在意，向蓝姐姐挥手告别道：“姐姐再见，下次再来看你。”
我们仨人并排走回到自家街门前，见小月似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我赶紧向潇洒眨眼暗示，潇洒好像还不懂我什么意思，反向我眨眼，我转头朝小月的方向示意，他才张开嘴微微点头。
等我跨进街门，潇洒便拦在门前对小月讲道：“小月，我们俩要在院子冲凉，你先回去吧。”
我回头见潇洒整个人比做一个大字，站在门槛上，不禁有些佩服潇洒的刻意，小月站在潇洒身前推着他的身体，讲道：“我在房里待着，又不偷看你们！“
潇洒无赖般讲道：“万一你偷窥到我的酮体，我可要告诉章姨让你负责。”
小月又气又羞，脸红的对潇洒身后的我讲道：“小凡你说说，我才不理这个臭流氓。”
我犹豫一会，才徐徐笑道：“要不你先回去，等我们洗好了再叫你。”
小月听后生气的握拳捶在潇洒的胸口，‘哼’一声转身离去。
潇洒转过身，捂住胸口，呜鸣开口道：“为什么小月每次生气，挨揍的都是我。”
我将手放在潇洒的肩膀上拍拍，讲道：“谁让小月不舍得打我。”
在潇洒怨气的目光下，我关上了街门抵上门闩。
……
我在床上打坐入定，本可以安静的躺着修行，潇洒却赖在房里挥拳，让我实在静不下心，交代完晚饭他做，便沉沉而去。
“小凡，吃饭了。”
老张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气息，睁眼后将手按在小腹，隐隐感受增长了一丝的真气，这才对着门外大喊：“来啦。”
桌上除了熟悉的丝瓜，还有潇洒带回来的卤牛肉，再就是一盘咸菜，潇洒已经大快朵颐的往嘴里拼命塞饭，我位置上碗里盛着满满的米饭，老张还没动筷，就安静坐着等我。
先是给老张打了二两酒，我才坐回位置，拿起筷子向老张问道：“老张，工头欠你的工钱还了吗？”
“最近的工钱倒是照常发了，以前累积的大概还欠我小半年工钱。”
老张讲完，停下手中筷子，向我反问道：“最近有事缺钱吗？”
我继续夹着菜，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怕工头欠钱不还。”
本想要些钱买朱砂，毕竟朱砂笔上只能画最后一道符了。
老张看了我一会，才抬起酒碗笑道：“现在不会了，以往都是一月一结，现在我们要求七日一结，不给钱就集体罢工。”
老张吃完饭，便小口喝酒与我们闲聊，有问私塾的情况，也会聊聊小月这丫头，这两天老张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不是脸上挂着笑的好。
吃完晚饭，潇洒主动收起碗筷，老张先一步走出厨房门，打算去帮潇洒洗碗时，老张在自己厢房里喊道：“小凡，来一下。”
小跑到老张门前，对里面讲道：“老张，我进来啦？”
“过来吧。”
见老张从床单下拿出个粗布袋，翻了翻响起几声铜钱碰撞的声音，老张好似握起一把铜钱又放下，又重新握了一把，才慢慢走到我身边，轻轻讲道：“张开手。”
我犹豫片刻，想开口拒绝，老张先一步笑着开口道：“爹给儿子钱花，怎么会有人不要啊。”
没有接话，我还是缓缓张开了手，老张在我手上慢慢打开了紧握的拳头，几个铜钱伴随着一块分量不轻的碎银子落在我手心，看着亮晃晃的碎银，我有些后悔在饭桌上开口。
“你和潇洒遇到什么爱吃的就自己买些，没钱了再和我讲。”老张还是那副温和爱笑的样子讲道。
我没有接话，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的钱发着呆。
老张的手在我脑袋上轻抚过，走过我身侧，边走边讲道：“收好了，我要去接班了。”
直到街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我才紧紧握住这一把钱。
回房将钱慎重放进木盒，这块碎银子约有十铢重，还有八个铜钱。
潇洒这时也推门走进，我对他讲道：“过来下。”
待潇洒走到我身侧时，我拿出六枚铜钱递给潇洒，讲道：“老张刚给我一块碎银子和
八枚铜钱，让我们自己买些吃的，银子我要留着买朱砂。”
潇洒从我手里抓起四枚，笑着讲道：“张叔今天这么大方哇，白赚白赚。”
我收起手里的两枚铜钱，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