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66章
人的一生大概要做无数次的选择,大大小小，各不相同，但是每一次的选择都会将人往既定的命运推过去、
鲁宁也不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迄今为止到底做过这一次的选择，但是,从来都没有哪一次选择像是现在这样让人纠结并且痛苦的。yujueme
他现在就好像是站在一个野外郊区的小小车站，四周都是空旷的旷野,夜深风高,耳边听到的都是命运的荒原上吹动得长啸,鲁宁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这风的下面蛰伏着是怎样的怪物,他只知道在自己的面前是一道面目斑驳的木门。
他的手正放在把手上,他还在犹豫,是将门朝着左边还是右边转动。
在门的背后到底是断崖，还是平坦的通途？
如果可以的话，鲁宁很想提前问问命运,哪怕是作弊也好，他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会带来什么？命运重新走向新的岔道还是黑暗。
咽了一口口水,鲁宁并没有感觉到被卡住脖子的窒息感,但是莫染的动作还是非常有压迫力，他从来没有像是这样的相信一个人说要弄死自己的话过。
“如果我选择活下去会怎么样？”大脑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完全停摆了,鲁宁甚至连语言的措辞都已经失去了,凑了半天才凑了一句词不达意的句子。
莫染歪了歪头，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鲁宁的问题，但是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她却带着一种不置与否的肯定说：“你弄错了,我只给了你选择权利，并没有给你询问我的权利。”
说到了这里，莫染甚至皱起了眉头，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再给你三秒钟，如果还是做不出选择的话，那么你也不用做选择了。”
说罢，莫染甚至不管鲁宁心中到底怎么想的，直接径直的开始数数起来。
“一……”
鲁宁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那是指他的行为习惯，但是归根结底，他是一个遵纪守法并且胆子不算很大的人，他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刚才对于莫染实力误判的时候，试图指挥所有的守卫跟莫染决一死战，结果嘛……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仗是这样，人的胆子也是这样的。
如果刚才在指挥对付莫染的战斗中鲁宁最终取得胜利的话，那么现在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他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做出选择，不，应该说，如果刚才和莫染对战中鲁宁最终取得胜利的话，现在被辖制的就是莫染了。
就如同刚刚说得一样，命运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选择而拼凑成的，正是上一次的大胆并没有得到相应的胜利和鼓舞，现在的鲁宁也在没有跟莫染叫板的胆量。
虽然莫染说给了他三个数的时间思考，但是他还是在莫染数了第一个数的时候就做出了选择。
说他背叛人类也好，说他背叛研究所也好，甚至说他没有信仰也罢，总之，对于现在的鲁宁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要活下去。
人的死亡或许可以成为英雄，成为丰碑，但是却再也没有以后了，没有了未来，也就没有无限的可能，更不会有变化，他只是死了而已，他的生命只是停止了而已，而他的故事不会再有人传颂和记忆，他将被埋在泥土里，最终被人遗忘。
就像是现在躺在血泊里面的所有的人一样。
鲁宁不想这样，他只想活下去。
如果没有选择，那么，他不会生出这些感慨和贪婪。
“同意！我同意！”
鲁宁的回答非常的急促，甚至好像是怕说慢了莫染就改变了主意一样，莫染则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大概这这个笑容太过于蕴藏深意，鲁宁甚至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惊肉跳来，只可惜，莫染并没有给鲁宁太多时间细细去品尝这种心惊肉跳，因为仅仅在两三秒钟之后，鲁宁就发现了一道光从莫染的手中升腾起来，然后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他听到了耳边响起来极为陌生的系统音：“莫染将要任命您为npc，请问您同意吗？”
不管是因为听到了系统音还是因为听到“npc”这个选择，都让鲁宁的眼睛瞪大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莫染。
关于玩家变成npc鲁宁是多少知道一点，但是那需要系统和玩家进行双向选择，而鲁宁也一直认为，选择npc这个行为至少是系统才能够做到的，但是莫染为什么能够做？
很显然她绝对不是什么系统，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玩家，可是玩家也能够赋予其他玩家成为npc吗？
不不不，现在的重点是自己到底要不要同意这样的选择？他想要成为npc吗？从内心来说，鲁宁并不想成为一个npc，他并不想单一的只从事一样固定的工作，他的身体里面还有热血在沸腾，他想要上战场，所以当时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成为npc，可是现在……
当时拒绝的事情迟早还是要来的吗？
鲁宁抬起了眼睛朝着莫染看了看，而莫染的眼中平静得连一丝的火花都没有，似乎鲁宁的任何选择都不会让她感觉到意外。
也确实是这样的，鲁宁头脑清楚的分析着。
莫染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选择呢？大概是自己对于她来说有可以利用的优势，但是如果他想以优势为武器来攻击或者要挟莫染却显然是不可能的，莫染明显是一个不接受要挟的人，如果他一定要运用这种优势来要挟莫染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并不是胜利，而是他将变成地上的尸体。
鲁宁咽了一口口水，他轻轻的问：“成为npc还能战斗吗？”
莫染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般的笑了出来：“战斗？你想跟谁战斗？亡者吗？”
鲁宁立刻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笑话，这种话怎么可能乱说？
“同意。”鲁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在得到了鲁宁同意之后，莫染手中的那道光就将他缓缓的包围，最后化作了如同轻薄的雾气一样沾染在了他的身上，就在这之后，鲁宁就听到了系统音再次告知他，他开启了npc面板。
说实在话，鲁宁其实极少的听到系统音的，如果不是有等级的限制，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其实还算是个游戏，特别是当系统音出现在他耳边的时候，鲁宁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违和感。
不过，就算是这样，鲁宁还是按照系统音的引导打开了自己的npc面板。
鲁宁虽然原来不是npc也没有想要做npc的想法，但是并不代表他对于npc的面板没有了解，特别是李莹就是一个npc，他自然而然是对于这个面板知晓得清清楚楚。
不过，打开了他的面板之后，他却发现，他的npc面板和李莹的npc面板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在一般的npc面板上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版块，第一个版块是任务面板，这里面的主要是接受来自系统的任务，完成的话会有经验和一些奖励，如果npc想要提升自己，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方法。
第二个版块则是本人的人物面板，这个和玩家类似，但是在npc的人物面板中是有一条普通玩家没有的，那就是专业，一般情况下，只有专业上达到了一定高度的玩家才有能够成为npc的可能，而且npc的专业也是分等级的，这种等级直接和npc的高度有挂钩。
简单来说，如果一个医生成为了npc，一开始他只会是初级npc，但是如果他做了一个比较困难的手术，又或者救助了一个非常的严重的病人，通过系统的评估，这些都会化成专业值的经验，等到专业值的经验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升级为中级npc了。
npc的专业等级越高，他能够享受的资源越多，也能够从系统那里得到更多更优质的任务。
除此之外，第三个版块就是面对玩家了，初级npc只能够靠教授玩家一些基本技能或者是售卖一些货物，偶尔能够发布任务，不过随着npc的等级越高，就能够做更多的事情，甚至还能够发布精英一级或者是史诗一级的任务。
但是鲁宁的这个npc面板除了这三项之外还有个很特殊的板块，叫做上级npc，而在这个里面，他只能够看见一个人，就是莫染。
当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鲁宁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莫染，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亡者竟然是一个npc？
一般情况下，npc不是都应该龟缩在城市里面，固定的地方不能够到处乱跑吗？那么莫染怎么那么特殊？她甚至还在天都城里面大杀四方，这个……这个是可以的吗？
还是说人类搞了那么半天，最后居然是在跟一个npc战斗？这上哪说理去？
当然，对于鲁宁来说，整个npc面板上最让他吃惊，却又最让他在意料之中的是在所属种族一栏里面，那里用鲜红的颜色大大的写了两个字：亡者。
人类也可以成为亡者的npc吗？还有为什么莫染也是一个npc？她的表现不像是npc啊。还有还有，为什么莫染可以让他成为npc？在他不知道的世界角落里面到底都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啊？
一时间无数的问题在鲁宁的脑子里面像是草原上的万马奔腾，喧喧闹闹的让他根本就理不出来任何一个头绪来，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身边的莫染说：“很好，现在你告诉我，关押其他亡者的地方在哪里？”
不等鲁宁做出任何反应，他再次听到了系统音：“您的上级npc发布了任务，请问您要接受吗？”
这……
饶是智商超过一百五的鲁宁这个时候也完全被这样的操作给弄懵了，莫染跟他说得话是上级npc发布任务？？
系统音还算是相当的人性化，就在鲁宁愣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选择的时候，就听到了系统音开始解释：“上级npc发布的任务您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是拒绝接受，但是，需要提醒的是，当您选择接受的时候，完成任务后通过上级npc的满意度您可以获得不等的可观经验，这对于提升npc的等级是大有益处的。”
“那选择拒绝的话会有惩罚吗？”
“选择拒绝并不会有惩罚，但是这可能会影响到您的上级npc对于您的评价，如果您的评价太低的话，您的上级npc或许会选择放逐。”
“放逐？”作为npc新手的鲁宁对于对于这些显然不怎么清楚。
“放逐的意思大概就是死亡。”
也就是说，就算自成为了npc，事实上自己的小命还是命悬一线，自己想要活下去，或者说想要活多长都在于莫染的身上。
尽管已经刚刚成为了亡者一族的npc，但是鲁宁其实对于身份上的转换并没有那么迅速，潜意识的，他闭上了嘴，并不想回答莫染这个问题。
只可惜，这样的拒绝在莫染的眼里面却从来都不是问题，她直接抓住了鲁宁，将他往地上狠狠的一贯，抬起脚就踩到了他试图抬起来的脸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鲁宁说：“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
说罢，她已经直接踩着鲁宁的头跨过了他的身体朝着白远山的身边走去。
白远山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鲁宁的选择太过愤怒还是真的被疼痛折磨得没有力气了，他有气无力的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在看见了莫染走进之后，他却忽然爆发了愤怒的嚎叫声，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就算是这样嚎叫，也只能够手脚不断的乱抖，不要说攻击莫染了，就连想要靠近她也成为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他快死了。”就在莫染看着白远山的时候，鲁宁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起来，顺从的跟在了莫染的后面，刚刚被莫染摔在地上的一瞬间，脑里面塞进来太多东西而导致有些混乱的他却清醒了过来，随后，他立刻做出了对于他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莫染侧过脸看了一眼鲁宁，对于现在他的顺从和主动并没有觉得意外，她甚至抬起手握住了那柄白色长刃的刀柄毫不客气的抽了出来，顿时，鲜血伴随着白远山的嚎叫流淌了出来，只不过，鲜血并没有像是喷泉那样喷射。
“这就快死了吗？”莫染手持着长刃，将那沾着些许鲜血的刀刃在白远山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一边不太在意的回应鲁宁。
“他失血太多了。”白远山抬眼看着站在莫染身上的鲁宁，更加的愤怒了，他浑身上下抖得仿佛在筛糠一样，他勉力的抬手指着鲁宁啊啊啊的大喊着。
鲁宁垂着睫毛看着白远山，心中五味杂陈，就算白远山忌惮他，在整个试验所里面对于他时不时的排挤和打压，但是，他毕竟是老师，对于他也曾经倾囊相授，也曾经悉心指导，天地君亲师并不是白排的，此时此刻看着被折磨的白远山鲁宁只觉得自己心里面难受到了极点，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倒在地上如此痛苦的人是自己。
他的双手紧握，指甲都深深的印入了掌心之中，望着白远山那双疯狂、愤怒、绝望甚至带着一些哀求的双眼，他的嗓子似乎都硬了起来，咽了一口气，鲁宁转头对着莫染低声哀求说：“给他一个痛快吧。”
莫染扬了扬眉头，唇边的笑容带了一些戏谑：“我要教你一件事。”
鲁宁愣了一下，不知道莫染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随后不等他开口，就看见莫染弯下腰，一把捏开了白远山的下颌，随后丢了一颗红色药丸进入了他的嘴里，随后捏紧白远山的嘴巴，让他将药丸吞下去之后才放开。
白远山服下了药丸之后，身体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恢复，虽然舌头不能够恢复，但是鲜血却很快止住了，不仅如此，就连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灰败的面色也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
这完全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反而像是重新健康了起来，莫染似乎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她直起了身体，重新将双刃抓在手里，才开口说道：“不要试图为他人做决定，特别是我。”
说着，莫染已经转过头来看向了鲁宁，尽管鲁宁比她高，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感到了一种被压迫的窒息感，他紧紧的盯着莫染，因为紧张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你心疼他？想让他得到一个痛快是你的事情，但是，和我无关，你想让我同意，你可以求我，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因为我才是掌握生死的那个人。”
莫染的声音很轻，在持续不断响着警铃的回廊里面几乎完全被盖过了，但是，落在鲁宁的耳朵里面却像是晴天霹雳一样，他半张着双唇，看了莫染好几秒才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带着他去找关押亡者的地方。”莫染一边说一边踏着鲜血顺着走廊朝着建筑的内部走去，她的脚步极快，不等鲁宁问个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叹了一口气，鲁宁转过头打算去扶白远山，可是，他却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而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正仇恨得对着自己。
猛然之间，鲁宁终于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这才是莫染留给他的全部考验。
白远山不能说话，但是并不阻碍他指手画脚的比划着哑语：“人类的叛徒！我要杀了你！”
鲁宁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莫染在错综复杂的过道里面飞驰，她并不用专门去寻找从四面八方涌进研究所的守卫或者是研究员，无论他们手里面拿着的是武器又或者是赤手空拳，他们甚至看不清奔跑的莫染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直接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随着倒在地上越来越多的人，莫染听到了那刺耳的警笛声终于停了下来，不过随即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目标现在在a座356通道上，请附近的守卫进行拦截！”
“目标现在出现在a座117通道上，请附近守卫进行拦截！”
“目标现在出现在b做72通道上，正在朝着74通道奔去，请附近守卫进行拦截！”
“请注意！请注意！目标等级七级，战斗力s级，极度危险，请拦阻的守卫组队前往，！再重复一遍！目标等级七级，战斗力s级，极度危险，请拦阻的守卫组队前往！”
……
莫染一边解决不断冲过来的守卫，一边抬起头朝着天花板的方向去寻找着摄像头的存在，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每当发现一个摄像头，她想都不想的直接摔开手腕的铁链，直接朝着那些摄像头挥去。
只听得“啪啪”几声，铁链所到之处，摄像头统统的碎成了一地。
监控室里的李莹不断的调整着各个摄像头，朝着广播里面连续播报着莫染的位置，也正是她的无间隙的播报几乎让莫染没有消停过。
不过就在她还在准备继续播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正在盯着的一个画面突然黑掉了，李莹马上意识到是摄像头被莫染毁掉了，但是她并不着急，这个研究所在建设的时候几乎将人类所能保留的所有摄像头都安装上了，就算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如果莫染想要指望靠着毁坏摄像头就想逃避追踪的话，那简直就是吃人说梦。
当下，李莹立刻就开始调集开启备用摄像头，只是让她意外的时候，她开启了备用摄像头之后，要不就是同样出现了黑屏，要不就是找不到莫染的身影，仿佛在监视器黑屏的十几秒钟之内，莫染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她再也无法寻找到她的踪迹。
李莹飞快的、不断的调整着各个摄像头，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没有变化，那个活生生的人似乎就这样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怎么可能呢……不见了？”李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火烧了起来，她的手指不断的在控制板上弹击着，不断的焦急的嘟囔着。
监控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整个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哒哒哒的按键声，而在这个时候，监控室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了，那巨大的声音将李莹吓了一跳，几乎跳起来，她飞快的转过头朝着那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