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谎言
苡曼扯了下嘴角也跟着笑了笑。
“人之常情。”
“苡小姐,我不是看在跟以郗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他这个忙。”
“你知道我帮他算间接得罪了席家吗?到时候那边查起来我可讨不到好的。”
他随性地坐在客厅的木凳上,拿起木桌上的塑料杯分了三个出来,提起一旁的大号矿泉水瓶,一人倒了一杯水。
“我门口一起出力的兄弟们也得开工资呐,他们拿得比我都多,别说我不仗义。”
宋以郗坐下回他,“多给你一成。”
听到了他想要的话也不再啰嗦了,乐呵呵地连着喝了几杯水。
“保镖是怎么回事?”苡曼忽然出声询问。
“麻药。”
他手指比着手枪的样子,“就这样,咻~打在他们脖子上。”
好像是打开了话闸他滔滔不绝,“我家小妹顶顶牛逼,席蓦白的电脑就是被她黑了。最牛逼的应该还是以郗,他今天可是把席老板骗得团团转。哈哈哈…”
“何东你话太多了。”宋以郗显然有点尴尬。
但何东不顾他继续笑说:“苡小姐,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撒谎骗人。诶,头一回做这种事,你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手指还讨嫌地抬了下他脸颊的肉一下。
“苡曼…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只是想办法让蓦白回公司…这样我才好来找你。”
她看着宋以郗柔声说道:“为了我骗他,你应该很难受吧。对不起以郗,都怪我。”
“没事的…说起来应该是我的错。”
何东撇了下嘴,“我说你们两兄妹有必要这么见外肉麻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直直盯着苡曼的眼睛,像是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回他,“她是我的爱人,不是我妹妹。”
“啪嗒!”何东手里的杯子没捏住摔到地上散了一地水渍。
“你…你们一个以郗一个苡曼的…我还一直以为是解救你被困的妹妹…”
“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苡曼坐在宋以郗旁边,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嗯,我也算宋家半个女儿吧,是吧以郗。”
她笑望着他也侃侃而谈,“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所以我们的名字才那么相似。”
他有些尴尬愧疚地垂着头,“那时候年轻…”
“你给别人介绍的时候就说我们是情侣名,每每总会问你那些朋友同学羡不羡慕你。”
“苡曼别说了…太丢人了…”
他说着手掌覆上额头闭着眼。
苡曼手指捏了捏他红透的耳骨,此刻,似乎关系缓和同从前一样亲近。
“看不出来啊以郗~”
“唉!你闭嘴好吧。苡曼我跟他先回去了,你安心待在这里,蓦白他…暂时应该没空找你。”
他站起来急忙推着何东出门。
“不留下来陪我吗?”她坐着没动。
宋以郗没走几步听见了,顿住下后回头笑着朝她说:“我剩下的日子会好好陪你的。苡曼等我回来。”
“嘿,看不出来你这纯情少男还会说这么恶心的话。”
“何东你再说一句我钱直接转给嫂子了。”
“诶郗哥郗哥别啊!我开个玩笑。”
“赶紧回去吧,我觉得蓦白他…”
她挥挥手送走了两人。
等到人影渐渐没入黑暗中,她才站起来关上了门靠在门后。
安静空荡的房间里,就算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也显得特别明亮。
苡曼莫名其妙不停发着笑,直到笑够了笑出了眼泪才停下。
“什么啊,为什么你也要拿剩下的日子来陪我…以郗你好天真啊,真当席蓦白是这么好骗吗…”
又是等待么,她谁也不会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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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蓦白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马上快六点。
修长的食指不停敲击着餐桌,神情淡漠地看着席上坐的人眼里暗着丝丝不耐烦。
“以郗还没到?”
站他身边陪同的员工,忽然听到老板冷冷的声音刺得一激灵。
“席…席总…郗哥下午就说他身体不舒服,让我告诉你一声让您多费费心了。”
手指停下动作,他转头看他,“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
他不敢看席蓦白的眼睛,有些害怕地低头像个鹌鹑。
“郗哥他…他说让您问我的时候再让我告诉你。”
唇角微微扯起一边,棕瞳似覆上了一层薄冰。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一方合资人看见了也连忙起身拦住了他。
“席总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抱歉李总,家里有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
“诶,你别唬我了。我上午才跟席董事打过电话,他说和尊夫人去度假几天。你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住席蓦白的肩膀往椅子上按。
“李叔,我真的有事。”
“嚯,这会叫叔了。一下午都看你闷着不说话。你不准走,小郗那小子说他人不舒服提前走了。一直听说你酒量好得很,你今天不陪我喝高兴可不许走!”
其他合资人都附和着他,倒起酒杯准备敬他。
他叹了一口气,接过李兴文给他倒的酒杯,客套地跟他们喝了一杯。
“我也算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沉默寡言的怪生份。”
席蓦白敷衍地回应着他,心里讪笑。
宋以郗一大早骗他说合资人集体撤资,必须要他赶回公司解决。
回到公司看着一份份虚构的文件还信以为真了。
他是平时太过相信他了。
李兴文除开是公司股东,他看在父辈的份上也不能随便得罪他。
“李叔我打个电话再过来陪您。”
“好,待会自罚三杯。”
他走到房间的窗户边,和屋内嘈杂的碰酒闲聊声隔开了些。
打开手机里面的一个程序只看见画面里苡曼靠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原本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手指有些微颤地放大监控,眼中的怒火发泄到手机快要把屏幕按碎似的。
大费周章,是把他当成猴耍是吗?
宋以郗,你真的可以啊。
理智很快消散了他的怒气,打了两通电话后,若无其事地坐回了酒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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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非要回去?”
“我得跟蓦白说清楚。”
何东开着车对他有些无语,“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偷偷拐走了你的女朋友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你还要一本正经去跟他说什么啊?”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跟他之间不该这样的。”
何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觉得你直接离开市带着她走算了。”
宋以郗望着窗外没有回他。
他也想任性地直接带着苡曼离开,可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抛下父母不告而别,他必须把宋家的后路安排好了才行。
席蓦白肯定会断了宋家的资金链,如果不跟他交涉好,他很有可能会把他的父母重新送进监狱里。
对不起,苡曼,再等等我好吗?
真的是…最后一次。
……
席蓦白应酬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回到别墅时,那些晕倒的保镖醒来后早就被差遣离去。
酒精发酵,他白皙的脸上泛红眼神迷离。
走进屋里没有开灯,偌大的客厅漆黑一片异常冷清。
有些失神踢到了茶几,垂眸看着桌上静静放着的书和手机,面无表情坐到了沙发上。
他伸手拿起那本书捏在手里摩擦,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
――――――――――
苡曼到了二楼房间里看见了他们给她准备在床上的东西。
基本的生活物品都有。
翻了下衣柜有几件款式花哨的棉袄,她随便拿了一件脱下自己的大衣换上了。
钻石戒指放在外套上的内里包中,顺长的墨发塞入了袄里,大号艳红的围巾取下重新披裹在头上脖子。
然后她抓起那部只能打电话的老式手机和那叠现金放进口袋,就赶紧下楼离开这里了。
路灯昏暗,山间小路不好走。
她跌跌撞撞摸索着比来时的路多花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走出去。
主公路上的路灯亮多了,她拿出手机把电话卡拆出来丢掉重新启动。
看时间快一点了,也不知道路上能不能搭到车。
苡曼边走边等,一个小时后总算是遇到赶夜路的车。
她手疯狂挥动着,车子看见她减速了但是没有停下。
“吱!”
急刹踩到底,男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艹!神经病啊!”
副驾驶座的女人也被这突然的停车吓醒了。
“老公怎么了?”
“有个人的想碰瓷!”
他说着取下安全带开门下车。
“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出来装鬼碰瓷吓人吗!”
“大哥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才豁出去…来拦车的…”
娇软无助的声音像是抽泣着,她围巾把整个脸几乎裹住,剩下的那双眼睛似乎红了一圈。
车上的女人也下车来看情况,她脾气没有她老公急躁。
挽住男人胳膊慢慢地说:“你一个人半夜在路上是挺吓人的。冲过来万一出事了我们还得负责。”
苡曼低头擦着根本没有的眼泪,将眼睛揉红了。
她断断续续说着:“我被中介…骗到这附近干活…他们拿走了我的东西…我身无分文…好不容易摸黑逃出来。”
他俩看着苡曼身上脏兮兮的泥泞,又望了望旁边的田野村落。
“老公,该不会这里有人贩子吧?”
“那我们赶紧去报警吧。”
报警…那可不行。
她突然上前半步微跪着轻拉那女人的衣角,颤颤巍巍地说:“他们发现我逃走了肯定会挪窝的。姐姐,你们现在报警也没用了。”
“你这是干嘛,妹子快起来。”
“如果可以…你们能捎我到县城里吗?我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我认得他们的样子,然后我去报警提供线索会更好的。”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好像是这个道理。”
“你快起来,姐姐带你回家。”
“谢谢姐姐。”
苡曼顺利坐到了车,那个女人确实很善良,一直坐在后排拿着湿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污渍。
“姐姐,不用这么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真是不容易,一个女孩子居然可以从狼窝跑出来。”
她怜惜地看着苡曼,说着暖心的话。
两个小时后开到了一个小县城,苡曼也没有来过这里。
“姐姐我想上厕所。”
“老公停车。”
车子停下后,夫妻俩等了许久都不见苡曼回来。
“老婆你要不去厕所看看?”
女人去公厕转了一圈回来,“一个人也没有。她难道走了吗?”
“诶你看看后座那卡着的是什么?”
她摸了下抠出来是几张百元大钞。
男人有些生气地拍了下方向盘,“那妮子骗我们呢!她身上有钱!”
女人重新坐回副驾驶捏着钱若有所思。
“行了老公,我们也没损失什么。继续赶路吧。”
苡曼一直蹲在公厕后面的草丛里看着车开走了才走出来,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
她需要重新买一张电话卡,现在离店面开门还有些时候。
“咕噜。”
这会儿松懈下来,肚子也有点饿了。
沿着街边走了一会儿,看见有早餐店开门了。
她坐在老板摆出来的小桌小凳上,点了半笼饺子和一碗清粥。
深冬,盘子里的饺子凉得很快。
咬了半口,捏着勺子喝了两口热粥下肚,胃里舒服了不少。
边吃边望着灰黑的天空,四周空荡的街道开始渐起雾霾。
一个人,果然很清静啊。
拿出“老年机”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多。
没有智能手机果然不太方便…
付完钱苡曼问了老板附近的旅店民宿之类的大概位置找了过去。
她想大概这种小店可以通融一下不要身份证吧,太匆忙了什么也没带。
结果挨着问了好几家店都必须要身份证,就算加钱他们也不答应,生怕她是流浪在外的犯罪分子…
她抬头看了眼这最后一家旅店,也不抱希望走了进去。
“老板在吗?”
前台后面躺椅上搭着军大衣睡着的中年女人,擦了下嘴角睡眼惺忪慢慢地坐了起来。
“在呢,美女住店吗?”
苡曼从口袋里拿出被捏皱的五百块钱出来,踌躇不定地看着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