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记一次崖山剑冢取剑之行
几日后,宗门大比开始了第二轮真正的比赛。
桑宴已经拿到进入崖山剑冢的资格,干脆第一场认输,回到观众席看其他人的比赛。
由于没有了第一轮不分输赢的规定,所有参赛选手比试都是倾尽全力
每个擂台上使出的仙法绚烂华丽,像是加持了十级特效,晃得人眼花缭乱。
相比之下,姜璎的场次显得平平无奇。
已知这丫头力大无穷体术十级,又主修剑道,配有仙剑汝歌,求对上她时胜算几何,答曰自然是一人一剑混合双打。
就这样桑宴看着她一路杀到十六强,最后惜败一名师姐之手。
别问,问就是师姐乃是御兽峰一把好手,召唤数只灵兽宝可梦,以多敌少用车轮战耗尽了姜璎的灵力。
至于唐书墨,这小子第一场比赛就没出现当做弃权。
他跑去打探选手们的消息,只为押对宝,然后尽早实现他财富自由,过上安闲日子的生活。
桑宴拿了自己全部的家当,跟着谢望的轮次一路押到了八强赛,赚得盆满钵满。
起初宗门弟子都有看好的人选,也有些人另辟蹊径喜欢押一些看好的弟子赌是黑马。
但无一例外都不如主角光环耀眼,等到众人意识到男主的出现时,开始跟押,赌他胜出的时候,之前那些悬殊的胜率赔比逐渐平衡,再也赚不到什么灵石,桑宴这才收手,默不作声退出了赌局。
有人在音阵里注意到他的下注情况,纷纷留言询问桑宴究竟是如何一眼识出这名弟子不同凡响。
对此桑宴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神秘兮兮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起来,第二轮比试开始的时候,谢望曾经对上过秦盛,正当桑宴还要劝一劝男主冷静的时候,却听见裁判判定秦盛缺席弃权。
对此唐书墨告诉了他最近发生的一件事,第一轮比试刚结束,秦盛被人在居所附近发现,头上套了个麻袋,遍体鳞伤,之后的比赛不得不放弃,戒律堂长老因此加了好几天班誓要揪出背后真凶。
桑宴沉默了一会,是怎么也想不到沈鹤归会做出私下殴打同门的事情来。
但秦盛毕竟是被自己拿来挡刀,因此受了罪,桑宴心存愧疚,买了一大堆疗伤灵药匿名送了过去。
总而言之,谢望不负所望夺得了第一名。
江熙与很是满意,心情大好地特意和烈阳宗主打了一架,以烈阳宗主因公事受伤为由,改由他前去替三甲颁奖。
当桑宴知道江熙与所作所为后,默默地扣了个六,并且暗自下定决心今后尽可能不去得罪星宗主。
崖山剑冢是仙宗太师祖创立的一个虚境,里面的仙剑数量成千上万,其中还收纳了不少从宗门创立至今天底下有名且无主的天阶仙剑——
至于这些珍贵的天品仙剑是怎么来的,掩月仙宗内部锻器宗师仅有几位,并不能稳定地产出天阶仙剑。
那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抢来的。
千年前人间宗门林立,内乱不止,那个混乱的年代没有规矩法则,修士秉持着能者居之的想法肆意掠夺他人财物。
而崖山剑冢最初不是一座山,它只是一口小小的洗剑池,奉养宗门弟子的灵剑。
之所以演变成如今仙剑如草芥成山堆积的现状,是因为长河君的壮举。
传闻长河君年少成名,没少在外惹事生非…啊不,那叫捍卫正道,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各路修士。
长河君格外喜欢找人比武,她比试有个规矩,败方须得自愿放弃与仙剑的主仆契约,若是她输了,亦是如此。
那时候明尘仙尊还不是一宗师祖,身为长河君的师兄,曾经如此点评师妹的所作所为:
长河君四处烧杀抢掠,实为宗门之耻也,待我继任掌门之位,必定大义灭亲,将其逐出师门。
至于后来明尘仙尊为何没有兑现承诺,原因大概是长河君以德服人“感化”了明尘仙尊。
崖山剑冢开启那日,桑宴捏碎了玉符投身虚境,鼻尖触及一片冰凉,天上飘起了雪花,四周仙山围绕,山峰上漂浮着笔画凌乱的烫金符文,其意晦涩,像是牢笼一般封住了此方插满仙剑的湖泊,寻不到任何出路。
举目望去,雪景茫茫,如同一副铺卷延伸的画轴,漫长无边。
湖泊很浅,水温却并不寒凉。
桑宴记得进入剑冢前,姜璎跟他说过,虚境内仙剑数不胜数,如果机缘得当,或许会有一把天阶仙剑择你为主。
因为身为天品灵器,那些仙剑大多是已经生出灵智,拥有自主意识,这种时候择剑的选择权在剑的自身而非剑主。
怎么找到适合自己的仙剑,桑宴不太清楚,姜璎已经有了本命剑,也不能给他提供参考经验。
桑宴在洗剑池里晃晃悠悠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感受到仙剑释放的剑意。
没有一柄剑看中自己。
桑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玉符,上面显示倒计时走了大半,要是限定时间内没有获取仙剑认可,只能等到下一次虚境开启。
他也不太敢强行拔剑认主,怕被仙剑意识反噬。
找了块岩石坐下,桑宴托着下巴,看着一地流光溢彩的仙剑,自言自语道:“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归?”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呢?”
空旷的虚境中突然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桑宴微微一愣,连忙追问道:“请问你是……?”
这不问还好,一问完话,整座洗剑池震开一股气流,像是所有仙剑醒了过来一般,铮鸣声不休,最终化成了嘈杂的交谈声。
“欸欸欸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了!不是说好了不搭理他等时间过了他自己出去吗!”
“多少年了没看见重霜仙山弟子,这次这个居然只是个筑基期,难不成那个魔山已经不成气候了?”
“此话差矣,七八年前不是还来了个仪表堂堂的弟子,老夫瞧着他根骨不错,可惜拜错仙山,进了重霜仙山那个狼虎窝。”
“资质好又如何,诸位莫非忘记几百年前那个妖女强取豪夺的歹毒行为了!”
“就是就是,本剑灵随同剑主好端端游历四方,偏偏时运不济,被那个妖女看上了,说什么也要抢走本剑灵,害得我在这寒苦之地待了几百年呜呜呜……”
“唉——那时修仙界有此女,真乃大不幸是也,此女之祸害程度堪比妖魔入侵!”
“所以诸位,我们定要坚守剑心,一致对外,坚决不屈服于重霜仙山弟子!”
“对对对!宁折不屈!”
“宁折不屈!”
…
一众交谈声逐渐沉寂下来,桑宴大致听完,嘴角抽了抽,敢情没有仙剑选择他是因为是重霜仙山弟子的缘故?!
那位飞升了的师祖长河君到底是怎么样一位人才,离开此界数百年后,修仙界竟还流传着关于她的各种风光事迹。
桑宴扫了一圈,目光触及的仙剑纷纷停止振动保持不动,生怕被他看中从而强行拔剑:“……”
大可不必!
他还没有那么强硬的实力夺剑。
虽然这些仙剑统一对外抗拒自己,但是剑冢那么多仙剑,总该有一把不是长河君抢来的仙剑吧……
反正来都来了,如果不尽力争取一番,岂不是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想到这儿,桑宴清了清嗓子:“诸位前辈……”
“别喊我们前辈,受不起!”
桑宴:“……”
“晚辈曾经听过一句话,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由下一代背负。”
“长河君已经飞升数百年,晚辈拜入重霜仙山两年,不曾知晓前辈们和长河君的恩怨纠葛,今日进入剑冢,只为获取一把仙剑。”
“若是诸位前辈不认可晚辈,不若为晚辈指明一条路,去找一把不排斥重霜仙山弟子的仙剑。”
此话一出,洗剑池又响起无数的铮鸣声,这次桑宴没再听见仙剑们的对话,想必它们是在内部开会商议决策,等了好一会,终于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小友,我们商量过了,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人也挺有礼貌的,所以也不排斥你了。”
“不过整座洗剑池被那个魔女抢来的仙剑占了八九成,换作是其他仙山的弟子,我们还会考虑考虑,重霜仙山的,就免谈了。”
桑宴:“……”
“你要是想要一把普通的灵剑,往那边走,那一块地儿的剑都是出自你们掩月仙宗的。”
“要是想要品质上佳的仙剑,往前面走,试试能不能拔一把护宗剑吧。”
护宗剑?
那个声音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掩月仙宗创建之初,最出名的便是剑修,后来成为修仙界第一仙府,为护佑宗门安危,有了‘护宗剑’一职位。”
“曾经最巅峰时期掩月仙宗有过十几位护宗剑,可惜后来世代更迭,如今的护宗剑只余几位,那些剑主陨落之后,护宗剑便回到洗剑池等待下一任主人将他们唤醒。”
原来是这样吗。
桑宴抿了抿唇,向仙剑们道了谢。
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周围的仙剑数量也越发稀少,大概是不屑于和强取豪夺它们的仙宗灵剑为伍,临近一个地方,以数柄仙剑为中心,四周空出一块地来。
说不出来的感受,其实桑宴自己也想要一柄威风凛凛的本命剑,就像小时候跟邻居小孩玩耍时炫耀自己的新玩具,相互攀比,那种满足虚荣的胜负心,奇妙的在此刻涌上心头。
哪怕这些护宗剑没有一把认可自己,但至少自己争取过了,也不会留下遗憾,大不了待会去找一把普通的灵剑。
这么想着,桑宴开始打量起这一圈的仙剑。
他境界低,灵力少,那些样式看起来很沉重需要深厚灵力趋势的剑先不考虑其中,转眼去找一些小巧轻盈又比较漂亮的仙剑。
看来看去,桑宴忽然被一柄剑吸引住。
与其他仙剑金铁制成的剑身不同,这柄剑是把木剑,剑身通体流光,犹如被削琢成型的玉石,木材色泽是沧海生烟的冰蓝。剑身连接剑柄处镂空,形成了树根错节盘踞的模样。
桑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把剑他可以拔出来。
于是下一秒就将想法付诸行动,只是他的手刚握上剑柄,身后传来排山倒海的铮鸣声,无数仙剑如临大敌般发出惊恐的叫声:
“你小子在干什么?!叫你拔一把护宗剑,没叫你拔祖宗剑啊!!”
“完了完了你们刚才哪把剑投票支持他的!本仙剑要移位,以后不跟你们在一块待着了!!!”
“诸位,本剑先行走一步,这个风水宝地待不下去了!万一这祖宗真的醒了轻则神识受创重则剑身受损!”
“小友住手快住手!那把剑不能动,要是唤醒那个祖宗我们都不好过!!”
“小友你要慎重啊!!!”
桑宴微微一怔,没来得及细想,手腕用力,那柄仙剑就这么被他拔了出来。
霎那间,天地静寂。
一股磅礴的灵气顺着剑身汇入体内,原本匮乏的丹田识海被蛮横的威压凿开,全身各处根骨筋脉瞬间盈满了灵气,剧烈的疼痛感也随之而来。
洗经伐髓。
桑宴忽然想到这个词,随后咳出一口鲜血,身体经受不住源源不断汇聚的灵力。
他试着松手,却被仙剑反向紧握,动弹不得,片刻后,仙剑竟然强行与他的识海建立了联系。
一个带着些许嘶哑的暴躁声音响彻整个虚境:
“靠!”
“叶娇娇你个老女人终于想起来回来接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