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拜师
众人吃过晚饭，李若兮服了一碗龙骨牡蛎汤，便和薛紫芸一起相伴休息去了。张紫丞也早早被古云舒带回了卧房。客厅中就只剩下了古魃和薛素心父子二人。
薛素心为古魃斟满一杯茶，递了过去。开口道：“遥想六十年前，古氏双龙在洛州建立墨轩派，那是何等的风光。可叹韶华易逝，如今你我都已是须发皆白的垂暮之人罢了。”
薛素心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我想知道，还请你直言相告。”
古魃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好了。”
薛素心打起精神，开口问道：“当年古氏双龙俾睨天下，欲夺神州九剑而扬名。我想问，你们可曾打过我薛家‘紫芸剑’的主意？”
古魃摇头回答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从没有想过将紫芸剑据为己有。问题不在于紫芸剑，而是因为你们薛家的名声还不够大！”
薛素心倒也没有因为古魃的轻视而生气，反而继续追问道：“紫芸剑在九剑之中名列第六，你既然瞧不上紫芸剑却又为何去夺排名第七的若兮剑？”
“神州九剑虽然有排名高低，但本质却相差无几。”古魃继续解释道：“我们在意的更多是执剑之人的名气！司空世家，当时如日中天自然首当其冲！至于若兮剑，当年江湖上又有谁能抵挡楚繁星那穿心一剑呢。”
薛素心大喜道：“说得好！我可以将我毕生所学对李若兮倾囊相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收薛紫芸为徒，教授她剑法武功。你我今日便立下誓言，谁敢藏私，不尽心力。人神共弃，死不瞑目。”
古魃思索片刻，最终答应了薛素心的要求。
古魃无法拒绝，因为他始终忘不掉李无依那双忧郁的眼睛。
薛素心见古魃答应了自己，心中十分开心。试问冰清，紫芸，若兮，三剑合璧。不出十年天下谁人能挡。薛家自此扬名，自己百年之后也能含笑九泉了。
薛逢春也终于放下心来，紫芸不喜医术，若能以剑立足江湖也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次日清晨，寅时刚过，古魃和薛素心就开始准备拜师之礼，二人将孩子们从睡梦中叫起，准备宣布收徒事宜。
古魃和薛素心都是道家弟子，鲜少繁文缛节，所以收徒的礼仪一切从简。只在玄关背景墙上挂起三清画像，下置桌案，居中处摆放铜炉，内燃三根线香。案前左右各一把椅子，这便是古魃和薛素心的座位。
古云舒和薛逢春伺候李若兮和薛紫芸洗漱干净。给她们换上整洁的青色长衫，将二人的长发用玉簪束成发髻。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将二女带到堂前。
正堂中，古魃和薛素心端坐在椅子上，面带喜色的望着堂下二女。只等着二女跪拜奉茶。
李若兮迈着小步缓缓走到薛素心面前，对着薛素心身后的三清画像，双膝跪地叩首三拜。古云舒将提前备好的茶盏，交到李若兮手中。李若兮双手捧起，将茶盏举过头顶，对薛素心恭敬道：“请师父用茶。”
薛素心急忙接过茶盏，将茶一饮而尽。称赞道：“好徒儿！”
薛逢春带着薛紫芸依样画葫芦，也给古魃敬过拜师茶，这二女的拜师仪式就算大功告成了。
待古云舒和薛逢春将二女扶起，退到两边，古魃和薛素心这才起身。
古、薛二人转身对着三清画像深鞠一躬，齐声宣誓道：“弟子收徒传道，必定尽心竭力，倾囊相授，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一切事毕，古魃对李若兮和薛紫芸吩咐道：“若兮，你虽从二师，但仍是我门下第一弟子，你当时刻谨记，不可忘却。至于紫芸，你虽年长若兮和紫丞四岁，但仍要屈身以师妹自居。你可明白？”
薛紫芸点头应道：“全凭师父安排，弟子定当谨记，不敢有违。”
一旁的张紫丞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原以为你是师姐呢，原来是我师妹！哈哈哈……这可笑死我了。”
薛紫芸冷眼看着张紫丞道：“你要知道，被师姐揍可不丢人，要是被师妹给揍了，那可要丢死人了！”
张紫丞收起笑意，正色道：“我们门中有规矩，同门弟子要守望相助，禁止同门相残！”
薛紫芸咬牙威胁道：“我保证不把你打残总行了吧，师兄！”薛紫芸一声师兄喊的咬牙切齿，听的张紫丞是脊背发凉。
张紫丞欲哭无泪，只得向古魃抱怨道：“你这哪里是给我收了个师妹啊，简直是收了一个活阎王啊！”
古魃怒其不争道：“那你就好好学剑，别再整天游手好闲了。你若学好了功夫，还怕别人揍你吗？”
薛紫芸得意道：“师父明见！”
薛素心叮嘱薛紫芸道：“紫芸，为了你的宏愿，也为了薛家的前途。你要努力用心，不可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啊。”
张紫丞好奇道：“师妹，你的宏愿是什么？”
薛紫芸笑答道：“我要做天下第一！”
张紫丞注视着薛紫芸，薛紫芸虽然一副嬉笑的模样，但张紫丞却听出了她话中的决心。‘天下第一！’
张紫丞扪心自问，自己的心愿又是什么？师姐和师妹她们居然都有心愿，那自己呢？张紫丞的内心逐渐陷入迷茫。
“娘！你希望我将来做什么？”张紫丞迷茫的向古云舒发起提问：“刺史伯伯为了渝州百姓，在努力的治理江河。师姐为了可以帮助更多人远离疾病而学习医术。师妹为了振兴家族而努力成为天下第一。唯独是我，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听到张紫丞的疑问，古云舒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开解道：“我只要你健康快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古魃对张紫丞道：“有些问题，只有时间能给你答案！今天你们三个跟我一起上山，要想学习上乘武功，体能和反应是基础，也是重中之重。从今天开始，你们各自配好自己的佩剑。一定要切记，要视佩剑如生命，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弃佩剑。”
古魃说完取出冰清剑和若兮剑交给张紫丞和李若兮道：“我今天正式将这两柄宝剑托付给你们。我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好好珍惜。”
薛逢春也取出一个紫檀剑匣。剑匣打开，里面赫然是神州九剑之一的紫芸剑。
紫芸剑，剑柄嵌有紫水晶，状若流云，故而得名。剑身三尺七寸，锻造时在精铁之中糅杂了些许紫水晶的粉末，宝剑在日光的照射下氤氲间伴有紫气。剑鞘的材料取于小叶紫檀，贵气十足！共重二十七斤。
薛紫芸接过紫芸剑，兴奋道：“谢谢爹，您终于肯将紫芸剑传给我了！”
薛逢春道：“这是你师父和你爷爷的意思，你今后是地祖前辈的弟子，紫芸剑在你手中便不在是累赘。”
张紫丞瞧了瞧紫芸剑，又看了看若兮剑，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冰清剑上。
冰清剑直立在地上，张紫丞用双手扶住，都险些执拿不稳。一脸不悦道：“怎么师姐师妹的佩剑都如此小巧，偏偏我的就如此笨重。我连剑都拔不出，要他何用啊！”
古云舒怕张紫丞又惹古魃生气，急忙打断道：“你现在是拔不出，但你以后还会长高、长大呀。总有一天，你可以像你师父一样操纵自如的。”
古魃长袖一挥，将双手负于身后。对三个孩子喊道：“闲话少说，跟我上山！”
李若兮走到张紫丞身边小声安慰道：“你别惹师父生气了，我都不想学武功，还不是要跟你们一起爬山，快跟师父走了。”
张紫丞抱怨道：“这破剑比我都重，我提都提不动，怎么走啊！”
古魃脚步一顿，大声喊道：“提不动就拽，用绳子绑在肩上拖着走。要是拖都拖不动，就跟你娘回墨轩去吧！我古魃不收废物做徒弟！”
古云舒长叹一声，只好找来长长一根麻绳紧紧缠绕在冰清剑鞘之上，用来增加摩擦力。又将绳子的另一端系成麻环，让张紫丞挎在肩上。
张紫丞吃惊的看着古云舒，认真道：“娘，你这是认真的吗？你这不是要把我给勒死啊！”
薛紫芸这时却跑过来嘲笑道：“张师兄，你难道忘了这里是薛家庄吗？阎王来到薛家庄，都得空手回到地府去。你放心吧，死不了的！”
张紫丞气急，一把向薛紫芸的手腕抓去，却被薛紫芸灵活的躲开了。
薛紫芸回头向张紫丞扮了一个丑脸儿，得意洋洋道：“你过来抓我呀！”
“啊……！”张紫丞气急怒吼道：“你死了你！我要弄死你！”
张紫丞肩上挎着麻绳，后面拖拽着冰清剑，一路嘶喊着向薛紫芸追去。
青城山一路台阶，张紫丞每上一个台阶，冰清剑磕在石阶上都会勒的张紫丞肩膀一痛。仅仅上了五十个台阶，张紫丞的肩膀已经被麻绳磨出了水泡。
一百五十阶，张紫丞的肩膀已经被汗水和血水完全浸湿。他只好将麻环换到另一个肩膀上继续前行。他一定要追上薛紫芸，自己一定可以的！张紫丞始终坚信。
殊不知，薛紫芸虽然生在医药世家，却是六岁学剑，至今已有七年的功底了。任张紫丞如何努力，都无法触碰到薛紫芸的衣衫一角。
两百七十阶，张紫丞歇歇停停已经走了整整一个时辰，两肩的衣服都已经磨破，露出了肩膀上的血痕。张紫丞又将麻环套在腰上，准备继续向前爬行。
此时古魃突然厉声制止道：“不许系在腰上！若是泄了气力，你便和冰清剑一起滚下山去了。”
张紫丞怒视古魃道：“死就死吧，摔死总比勒死好！至少死得痛快，不受折磨！”
古魃道：“摔死却实不受折磨，只是会磕的面目全非罢了。若是勒死，至少能死的体面一些。”
张紫丞一愣，只好将麻环再次背在肩上。李若兮心有不忍，将外衣脱下，铺在地上厚厚叠起，交给张紫丞道：“用它垫在肩上吧，至少能缓解一下疼痛。”
张紫丞接过李若兮的衣服，居然啕嚎大哭起来。李若兮皱了皱眉头，用衣服给张紫丞擦拭着泪水和额头的汗水。
张紫丞啜泣道：“你不许笑！我是疼的。”
“我知道！我没有笑。”李若兮点头道。
张紫丞又哭了一会儿，对李若兮道：“你有水吗？”
李若兮笑着从腰间解下竹筒，轻轻一晃交给张紫丞道：“还有半筒，都给你吧。”
张紫丞接过竹筒一饮而尽，然后将竹筒还给李若兮道：“你自己拿着吧，我可拿不了。”
李若兮噗嗤一声笑道：“看来这冰清剑还是轻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呢！”
张紫丞擦干眼泪，又用衣袖将鼻涕也擦干净，垫好衣服，套好麻环，继续往上爬。
三百六十阶，张紫丞横躺在石阶之上，将冰清剑丢在一边，终于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
薛紫芸弯腰对视着张紫丞，嘲笑道：“好师兄，你这是怎么啦？爬不动啦？”
张紫丞睁眼看着薛紫芸，他此时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薛紫芸如何嘲笑，他只能忍气吞声的忍着。毕竟，连骂人都是需要力气的。
薛紫芸嘴上虽然嘲笑着张紫丞，心里却是十分佩服的。就连古魃也万万没有想到，张紫丞居然能拖着五十七斤七两的冰清剑，爬上三百六十阶。
古魃一手捡起冰清剑，一手将张紫丞提起，背在肩上。对李、薛二女道：“今日到此为止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继续爬山。”
薛紫芸皱眉不满道：“他们没有武功根底，让他们去休息吧，我可不累。”
古魃道：“你若不累，就由你将冰清剑带回去吧！”
薛紫芸秀眉一蹙，满不在乎道：“我带就我带！”
薛紫芸接过冰清剑，身子竟被压得不能直立。冰清剑加紫芸剑共重八十四斤七两。这几乎是一个成年女性的重量，薛紫芸才十三岁，她如何能够拿起。
“他竟然拖着这鬼东西走了一路。”薛紫芸不服气道：“他既然能拖上来，我就能拖回去。”
上山需要拖，下山却需要用力去拽。虽然省力不少，却也并不容易。薛紫芸起初是用手去拽没一会儿掌心便磨出了水泡。不得已，也只能像张紫丞一样背在肩上，缓缓下山。
四人一上一下，整整耽误了三个时辰，待回到薛家庄已经过了正午时分。还好古云舒为众人留好了饭食，只是张紫丞和薛紫芸完全没有了胃口，回到自己的屋中，倒头便睡。
古云舒为张紫丞换下了一身脏臭的衣衫，而肩膀处的衣服都已经磨烂。古云舒随手将衣服丢到一边，倒也省的费事去洗了。
古云舒见到张紫丞肩背上的伤痕心痛不已。但是她知道，这种挫折是好男儿必须要去经历的。张逸小时候练功，也是经常弄得满身伤痕。如今终于轮到了张紫丞。
张逸，他是否已经到了洛州。古云舒盯着张紫丞的伤痕发呆，心里却不停惦念着张逸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