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消失的派德
齿轮城市中心的商业街，明焰酒馆。
赛恩现的心情现在说不上的舒畅，一杯美酒摆在面前，却没抿几口，兴致全在与面前的小男孩的聊天上。
赛恩十六岁，派德十岁，但赛恩生活富足，心智反而与自幼丧父，常年和底层人打交道的小派德相当。
“这么说你的父亲在七岁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
“是的大人，家父原本是墓园的守墓人，去世后，好心的柯兰老爵士收留了我，在鬼火堡充当马僮和大人的侍酒。”
“这位鬼火堡爵士比我想象中的要温柔。”
“柯兰大人一向好心，村子里诡异的氛围都是为了旅游搞出来的噱头罢了，爵士年轻时对于搞钱，可是一把好手。直到他唯一的儿子在边境服役，被兽潮偷袭牺牲后，便一蹶不振，终日以酒度日，产业收益每况愈下。”
“愿他节哀，但不得不承认，酒确实是个东西。”赛恩将小杯子里烈酒一饮而尽，派德有模有样的学着领主少爷，小口浅尝了面前的牛奶，那是赛恩专门为他点的饮品，里面掺了蜂蜜和干果仁，他不舍得一饮而尽，而是细细品尝。
“养马的日子不好过吧？我家的马厩都是些野性难改的大牲畜，就算是专门的驯兽师每天也得忙活好久。”
“额，柯兰爵士的马厩只有几匹和他一样大岁数的普通老马，他修为不高，年老了以后就把以前桀骜难驯的坐骑放生，换成了凡人骑的普通马匹，其中一匹叫托娅，据说是爵士年轻时初恋的名字，她最乖也很干净……”
赛恩有点后悔提了这个话题，小男孩对于分享自以为乐的小镇生活十分感兴趣，那些粪叉粮草的故事就是小男孩人生的全部。他将烈酒一口饮尽，一时间肠胃的声响要远比酒馆内部来得热闹。
“啪啪。”
他打了两个响指，酒保便循声而至。
“再来点，把男孩的牛奶也续上。”
酒保伸手就要拿走派德的杯子，小男孩却抢先夺过，把杯底残余的牛奶一饮而尽，还拍了拍杯底想将黏在底部的干果吃掉，最后无功而返，只能不甘心的把杯子递给酒保。
赛恩哈哈一笑。
“不用担心，牛奶有的是。往他的牛奶里多放点坚果，小男孩嘴馋的呦。”
最后一句话是对酒保说的，酒保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便拿走添饮。
“少爷马上就要恢复修炼，一定很兴奋吧。”
“兴奋归兴奋，只是如果按照殿下所说那样，落得个终身后遗症，终究差点意思。”
“柯兰爵士经常跟我说人要懂得知足，他年轻时为了攀附权贵，把女儿嫁给大贵族，为了儿子的仕途，把唯一的继承人送到边境服役，最后一无所得，女儿厌恶他逼自己嫁给陌生人，儿子则丧身妖口，他常说这就是贪心的下场。”
“柯兰爵士是个老酒鬼，这可是你说的。”
“这个嘛……多听老人的劝诫总是没错的。”
小派德细细回味着嘴里嚼碎坚果的醇香，粗糙的脸庞一脸满足。
赛恩看着这个一头黑发的小男孩，心里想的是他刚刚在家堡前传令群臣的模样，据派德所描述，应该是亲王用某种法术控制了他的思维，才能如此淡定自若。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亲王如此独钟于这个看似普通的凡人马僮呢？为了他甚至不惜改变行程，匆忙赶来铁锈领……
烈酒的作用开始显露了，他感到一阵目眩，他站起身来差点没稳住身子，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向厕所。
“我去放个水，要喝牛奶自己跟酒保招呼，记我账上。”
派德乖巧的点了点头。
明焰酒馆是齿轮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馆，厕所都保持着清香整洁，他端出家伙，闭眼聆听水流撞击。
一阵哆嗦后，他回到了酒馆大厅，人声喧杂，临近午餐，人越来越多，他恍惚了一会才找到自己刚刚的座位。
但是派德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座位上空无一人，刚端上的牛奶满得快要快要溢出杯口。
四处张望，却不见小男孩的踪迹。
“你有看到我带来的小男孩吗？”他随手抓住路过的酒保问道。
“啊？他不是在……”酒保疑惑的转过头却同样发现空无一人。
“你也没注意？”
“我……”
赛恩没时间听他辩解，他走到门口望着整洁而川流不息的街道。
难道回城堡了？
但纵然赛恩已有三分酒意，他也不会相信如此没逻辑的猜想。
两名巡逻的禁魔武士并肩走在街道上，谈笑风生。
赛恩上前一把拦住。
“一个十岁男孩，黑头发，平民打扮，有没有见过？”
两名武士先是一愣，接着看到是领主家的少爷，马上反应过来。
“满大街都是平民小孩……”
“黑头发的也不少。”另一名武士接话道。
怒意涌上赛恩的脸庞。
“那就他妈通通给我找来，找不到的话，抽你鞭子的可不止是我爹了。”
他用力一推，一身重甲的士兵被推了个踉跄，脸色略带惊恐。
这个少爷可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二人急忙转身准备上街照做，少爷看着背影接着怒吼道。
“多叫几个弟兄来，两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赛恩脑海里回响着亲王对自己感染不洁的疑问。
“是什么感染了你？”
除了老师和亲族，赛恩接触得最多的就是……
他望向城内的人流，一身油污的魔械厂工人正在找地方用餐，偶尔有几辆古朴的马车载着观光的贵族慢悠悠的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几个穿着破烂的流浪乞儿在街上光脚奔跑，那是破产农民的子弟，矮人工厂主收购了他们的土地，他们只得流浪在城市街头。
会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吗？
突然，赛恩感觉到一股恶寒直窜心头，勾起本被亲王殿下压制的不洁诡异之力，顷刻间，他的感官被完全封闭，灵魂被困于躯壳之中。
东方往东走
一道指令不自觉地催促着他。
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一股独立于他的力量操控着他的身体，“他”开始跟着指令前进，最后甚至开始狂奔，大约一个钟头之后才停了下来，操控他身体的力量开始慢慢消失，赛恩重夺控制权。
此刻，他正站在距离明焰酒馆至少十英里远一处工坊园。
低矮的厂占地甚广，魔晶与各类魔法材料加工时产生的残余能量化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元素蒸汽”通过特殊的烟囱净化排出。
由于属于伯爵划分的军事禁区，这里守卫森严。
当然，前提是守卫没有支离破碎的躺在厂区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