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等了六百年
老者微微点头，拿起膝上的长剑，屈指一弹，剑身发出“空空”的响声，却是一柄木剑。
他抚剑叹道：“当今天下，剑术当以齐国稷下学宫沈默为最。”
“据说其人剑术奇绝，一剑出，日星失色，万马齐喑，上决浮云，下裂江河，可惜老夫未能一睹。”
“小友他日若能遇上，定要好好留意才是。”
叶寒星答应了一声，却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谁知老者大发了一番感慨后，突然又问：“小友可知，道与术有何差别？”
叶寒星差点昏倒。
还有完没完啊？
又改考哲学了！
幸亏叶寒星的师父韦天笑也是杂学之士，平日里谈兴大发时也会高谈阔论，天南地北的海侃一通，才使叶寒星练就了样样皆通的本事。
其实每样都只是通了那么一点点，不至于此时当场出丑。
他想了想答道：“大部分人都被小技巧所迷惑，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于是得到了术，却失去了本源的道。”
“又有人说，道为根本，术为枝叶，道是大乘，术是小道，所以扬道抑术。岂知两者原是一体，何分彼此。”
“没有道，哪里来的术；没有术，道又向何处寻觅。所谓格物致知，溯本求源，本源固然重要，假如不懂得如何溯求，终究是镜花水月，空谈而已。”
他最后这句，照搬了幻星派典籍中的话，听起来却是非常深刻。
老者点了点头，笑道：“镜花水月一语，形容得极妙。小友言谈很有特点，老夫虽游历过天下七国，却也听不出小友是何方人士。”
叶寒星傻了，莫非战国时还没有镜花水月这个词？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圆谎：“晚辈从小跟家师在山中长大，若是说错了话，还请老前辈不要见怪。”
老者笑道：“不拘于时，方成大器；不拘于势，方为栋梁。小友何错之有？”
“只是此时赵国正值多事之秋，希望小友以赵国黎民百姓为重，如此也不枉老夫方才长歌鹤鸣之章的一番用意了。”
叶寒星彻底被他搞糊涂了：“老前辈，你这话应该去对储君说才对啊，说给晚辈听有什么用？晚辈又不是什么治国兴邦的人。”
“以后小友自然会明白。”老者说到这里突然大笑，“老夫差点忘记，谈了那么久，应该拔出你的剑了。”
“不是吧！？”叶寒星忍不住惊叫起来。
聚集在老者周围的剑气，顿时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由虚转实。
老者仍没有转身，木剑也仍在他的膝头。
但那股剑气越来越浓烈，无孔不入的朝叶寒星倾泻过去。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黯淡下来，渊碧台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叶寒星几乎抵挡不住这股剑气的侵蚀。
他心中大惊，终于忍不住拔出铁剑，剑锋直指前方，运转体内游离的真元力，才勉强顶住前方滚滚而来的压力。
叶寒星知道，对方不动声色之间就可以催动如此强大的剑气，而自己必须利用拔剑的动作才可以与之抗衡。
一个无迹，一个有迹，自己无形中已经落在了下风。
他心中不禁一阵沮丧，自己可是修真者啊。
这么一想更是心神大乱，几乎被剑气趁虚而入，夺去心志。
老者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叱道：“用心不专，该打！”
随着话音，一道剑气从虚空里凝结成束，犹如实质般打在叶寒星的肩上。
叶寒星被打的差点握不住铁剑。
他知道对方只是在提醒自己，立刻借着这一瞬间的清醒，摒除掉所有的杂念，沉浸在一种心剑合一的境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元婴竟有了一丝波动。
那是一种由外界力量激发起的感应。
叶寒星清楚的感觉到，元婴的在剑气的压力下产生了涌动的生机。
他兴奋的睁开双眼，周围的剑气已消失得干干净净，老者依然端坐在那里，背对着他。
老者悠然说道：“何以为剑，何以为心，相信小友已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吧。”
“多谢老前辈指点。”叶寒星恭敬的答道。
他这句话确实是发自肺腑，再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知道老者已经为他指出了破解禁锢的方法。
虽然禁锢暂时还没有解开，但一切都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老者仰首长叹：“小友何必言谢，一切都是因缘，老夫足足等了六百年才等到小友。不过小友总归是来了，没有白费这六百年的光阴。”
叶寒星又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了。
老者似乎根本没打算向他解释，转过身微笑道：“小友不必称老夫为前辈，你我平辈论交即可，老夫名叫姬玄。”
叶寒星并不在乎这些，笑道：“好啊，那我就叫你一声姬大哥。可是，姬大哥刚才说什么六百年？”
姬玄呵呵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小兄弟会有明白的一天。”
他说罢又颔首赞道：“小兄弟心中竟没有世俗的尊卑之念，难得难得，想当年老夫直到渡劫前夕才达到这样的境界。”
“渡劫前夕？”叶寒星顿时呆了，“姬大哥，你果然是修真者！现在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老夫当然是修真者，已是大乘期了。”姬玄笑道。
叶寒星一下子跳了起来：“大乘期！？我刚才竟然和一个大乘期的超级高手比剑气？”
他心有余悸的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又自语道：“不对啊，为什么我感觉不出姬大哥身上有任何真元力呢？”
他傻傻的看着姬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姬玄被他逗笑了，耐心的解释道：“难道小兄弟不知道，修炼到大乘期就会反璞归真吗？老夫只要不故意摧动真元力，看上去与普通人没有多少差别的。”
叶寒星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这个，修炼的境界，是需要亲身体悟才能够了解的。
不过他此刻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姬玄是大乘期的修真者，自己输了就没有什么丢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