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想在离别的时候哭哭啼啼
临走前这晚赵蓁睡得很沉，做了一个香甜的梦，第二天起床后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外面天还没有大亮，寒风呼啦啦地吹过，缩了缩脖子，她把昨晚从赵卫国那边薅过来的军大衣裹上，围上围巾，又把皮帽子戴上，全身收拾妥当后才走出房间。
赵家其他人这时候也全部起来了，都在客厅等着送赵蓁，她这裹成熊的样子着实把大家给惊住了。
在重重遮挡下，苏秀兰都快看不清小女儿的脸，她迟疑道：“蓁蓁，你穿成这样，在路上会不会不方便。”
身上裹得有点多，赵蓁虽然动起来有点困难，但她还是摆摆手：“没事的妈，这天气越来越冷了，穿厚实点才不会被冻着。”
“再说了我这一路过去又要坐火车，又要坐牛车，到时候这风要是刮起来，还是穿暖和点好。”
也是因为上辈子上学的时候绿皮火车坐多了，赵蓁深刻了解坐火车的艰辛，所以各方面不免会考虑的周全一点。
她这么一解释，赵家人也都理解了，赵卫国也点头赞同道：“还是蓁蓁想的周到，大东北的风可比我们这还厉害，如果再下个雪什么的，到时候可有得难受了，就这么穿着过去就很好。”
他不说环境艰苦还好，一说苏秀兰心里就发愁，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不知道小女儿在乡下能不能坚持下去。
赵蓁没想那么多，使唤着赵祺给她装了一大壶热水，这水是要带上火车喝的，也不知道现在的火车上有没有热水可以打。
大部分行李都提前寄走了，这样她接下来的路程都轻松不少，家里人都拥着赵蓁往外走。
本来昨晚她说不用一大家子都送，但是没人愿意，就连赵媛昨晚回家前都说了要来送行。
一家人带着赵蓁先去了知青办，还有些下乡的手续要办，等办完所有手续走出知青办，门口已经站了好些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都是响应国家号召去下乡的。
他们的家人此刻都围在他们身边叮咛嘱咐，生怕少说了一句有所遗漏。
赵媛到了有一会，见到赵蓁赶紧迎上去，把一双皮手套塞她手上：“那边天气可冷了，别冻伤了。”
“二姐，我有手套。”赵蓁坚持不肯收。
赵媛圆眼一瞪，流露出姐姐的威严来：“让你收就好好收着！”
然后又低声道：“这是姐去年厂里比赛得到的奖品，你放心。”
赵蓁无奈，只好先把皮手套塞进大衣口袋，她抬眸看着赵媛，看着一边的赵家人，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眼睛也酸酸涩涩。
可她不想在离别的时候哭哭啼啼，免得惹得家人跟着伤心。
刚想开口说两句，知青办的同志就开始催促下乡的知青们上车，大货车要把她们统一拉到火车站去。
来不及再多寒暄，赵蓁抓紧时间说道：“爸妈，大哥大嫂，二姐小弟，我就先走了，到了地方我就给家里打个电报报平安。”
话音刚落，她就顺着人群被裹挟着跟其他知青一起坐上了拉着横幅的大货车，苏秀兰追了两步，大声喊道：“路上要小心，记得时常写信给家里！”
赵蓁坐在货车上，用力地朝家人挥着手，大货车就在大喇叭激昂的歌声中朝火车站的方向去了。
看着家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赵蓁垂下眼眸，掩去了眼里的不舍。
坐在大货车上的知青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人出远门，此刻大家的情绪大多都是难过不舍，车厢角落还有哽咽声传来。
不过大家伙都是年轻人，接受的很快，车子开到火车站的时候，离别的愁绪散的都差不多了。
有性格开朗的年轻人已经开始互相自我介绍，找能结伴同行的人一起了。
赵蓁没有认识的人，就自己拎着行李往进站口走去，她衣服穿的多，行动上就有点迟缓。
边上的一个短发姑娘看见了，朝她搭话：“你好，我叫方清梦，同志你这也穿太多了吧？”
现在太阳已经冒头了，大家也都是年轻人，火气足，为了方便出行，大家都穿着很简便的大衣，还没人像赵蓁这样，裹得跟个熊一样。
方清梦瞧着赵蓁的只觉得有点怪，赵蓁微微一笑：“我叫赵蓁，其实也还好，我比较怕冷。”
赵蓁没有解释太多，方清梦点点头表示理解，还很自来熟的说自己表妹也是很怕冷，一到冬天就穿很多。
她看赵蓁慢吞吞的样子，便提出帮赵蓁分担一点行李，赵蓁哪能让人家帮忙拿行李，她被婉拒也没说什么，就陪着赵蓁一起慢吞吞地往前走。
两人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边走边闲聊，等上了火车一路挤到车厢里，才发现两个人座位竟然是挨在一起的，方清梦惊喜道：“太好了，这一路上我俩就能有个伴了。”
赵蓁也没想到这么巧，她的位置是靠窗，车上人来人往，她赶紧拉着方清梦坐下来，把大件的行李塞到座位。
托苏秀兰女士的福，她带的行李刚刚好可以塞进座位下面，完美契合，那边方清梦的行李也勉强放好了。
这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很快整节车厢都坐满了人，赵蓁她们对面是一对看起来关系匪浅的男女。
高瘦的男同志一上车就忙前忙后，又是放行李，又是去打热水，对绑着麻花辫的女同志嘘寒问暖。
方清梦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互动，赵蓁不太感兴趣，她惦记着自己挎包里高丽丽一大早起来给她做的摊蛋饼，一大早出门她都没来得及吃早饭，现在上了火车，总算可以吃了。
火车启动起来，车厢渐渐热闹起来，因为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知青，大家也都把气氛活跃起来。
“我们大家伙能聚在一起都是缘分，大家可以互相介绍下，说不准还有分配到一个地方的，现在相熟起来，一路同行也好有个伴。”一个胖乎乎的圆脸男同志挥舞着双手，精气神十足。
有人起了这个头，后面的人就纷纷跟上，一个个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赵蓁眼瞅着应该还有一会才能轮到自己，就先把包里的蛋饼掏了出来。高丽丽用油纸仔细地把蛋饼包好了，经过一大早的折腾竟然还冒着热气。
看了一眼方清梦的侧脸，想着这姑娘一路散发的善意，她干脆把蛋饼一分为二，递过去：“来，这是我大嫂给我做的蛋饼，味道可好了，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