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凶神只有恶人拜（1）
醒来时被冷不丁的被亲了一下，叶归反应过来满意地勾住九郎的脖子。
他乐道：“很好很好，以后就该这样。”
原来那日□□说的也不全是废话。
九郎重新躺下，道：“依你，今日羽觞要去做什么？”
叶归拉着九郎滚了滚，他打了个哈切趴在枕头上，道：“没什么要紧事，之前和尽笑兄他们说好了一起去摆摊，九郎，你今日忙不忙？”
就算不忙也不能一起摆摊做生意。
上回两人一同摆摊卖黄符就被抓了个正着，之后叶归千叮咛万嘱咐让九郎乖乖呆在鬼都不要出门，不然随便安个罪名也有的闹腾。
九郎早早起了去巡视鬼人居处昨晚有没有闹出什么麻烦，他摇摇头道：“羽觞不必担心我，你去吧。”
将被子掀开，叶归抓过衣裳穿起来，边穿衣边试了试法力。
果然用完了。
收拾妥当叶归也不好直说，盯着九郎半晌才开口：“……贪吃鬼他们的法力好像用完了，九郎……”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九郎笑着捧住他的脸，好一阵慷慨解囊之后叶归才晃晃悠悠出了洞府。
爬下阴阳石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鬼神庙前的三人盯着他从巨石上飘下纷纷对视。
宝不二摸摸下巴，道：“叶哥哥这招耍得漂亮。”
咟迟表情古怪的道：“我瞧着怎么像已经魂飞九天了。”
漛尽笑忙跑过去迎接：“叶兄！”
四人摆摊愈发熟练，抢购“羊奶奶茶”的人排起了长龙，宝不二收钱，漛尽笑收碗，叶归在一边推销黄符。
“买一送一！驱邪避害，两文钱一张……”
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收摊了，几人算了算钱，漛尽笑悄咪咪的在三人掩护下施法将碗洗干净。
宝不二道：“叶哥哥你这符的味道好香啊。”
咟迟收好锅，也道：“的确很香，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黄符被九郎开过光，自然沾染了些鬼气。
叶归觉得没必要说实话，只道：“我用的这个朱砂不错，应该是这上头发出来的气味。”
反正黄符也卖光了，死无对证，几人随口闲聊了几句将借来的东西归还给酒楼便打算四处逛逛。
说来说去话题都离不开天界。
漛尽惯性地左右看了看，忍不住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前几日君复那只呆头鹅跑下来闹事被罚了？”
闻言，几人本能地凑到凑到一块儿。
叶归待在鬼都忙着摆摊做生意，难得听到点儿新鲜事，他挑挑眉，道：“哦～快说来听听。”
宝不二将一根野草叉到后颈，好奇地道：“他还能作什么死？”
漛尽笑甩甩长发，道：“哎咦，就是他那样的人才会作死，我手底下的神官说他们前几日看见呆头鹅不知发什么疯，举着锤子跳下天，边跑边大喊‘弟弟我来啦’，也不知道谁坑他说是在鬼都见着了君悦太子被欺负，他火急火燎跑下来被一群小鬼打得哭爹喊娘，哈哈哈……”
听起来怪惨的。
不过叶归想到君复一边抱头鼠窜一边破口大骂然后被小鬼们打得更惨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几人都颇为没良心地笑了几声，咟迟无语地道：“护弟心切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须叟锤在他手里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里宝不二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哦！原来是他啊。”
一茬接一茬的，叶归忙问：“又是什么？”
宝不二笑着摇摇头，道：“我前几日刚回天就听到天尊殿里有人说什么‘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没动手，天尊爷爷你应该派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报仇’，没想到原来那只呆头鹅，现在已经有人说他没用，向天尊禀告想要那把锤子。”
咟迟神色怪异地道：“……天尊爷爷？我还吃货奶奶呢。”
叶归的关注点没偏，他没想到这跟锤子还能扯上关系，奇道：“须叟锤和须叟剑融为一体颇有灵性，别的神官拿去能做什么？”
宝不二摇摇头，漛尽笑也不明白。
咟迟看他们三个东拉西扯比女子还爱说悄悄话，笑道：“自然是为了赚钱呗。”
三人更不明白了，齐声道：“赚钱？”
咟迟点头道：“嗯，没错，就是为了赚钱。你们动脑子想想，君悦和君复两人是亡国太子，但他们手底下养着上百能工巧匠，更别说吃穿用度几百年一直奢侈，光君悦随身带的那套茶具都要价千两黄金，其他法器更是价值不菲，你们好好琢磨琢磨。”
确实是这样的，叶归摸着下巴想了想。
似乎君复和君悦每每出现在人前都是富贵逼人的样子，而且每座神殿所用的建材也都是从驻屋神殿运出来的，仔细想想的确不太合理，但众人总称呼他们为太子殿下，光是这个称呼就让人觉得不愁吃喝，旁人也就无心纠结太多。
再同其他神官比较，同为三大上神的漛尽笑日子过得苦巴巴，君复和君悦看着却像是背靠几十座金山银山的人。
反正在叶归的潜意识里只要是个神官都比自己富贵，便无所谓谁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漛尽笑倒是有些眉目，他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听说他那把锤子有探宝的功能，驻屋神殿里的神官曾经说过他们亲眼看到过君复……不对，哎算了，反正是他俩其中一个拿着锤子满山跑，哪里有稀世珍宝那锤子就会飞去哪里。”
如此说来那锤子才是个宝贝。
宝不二道：“难怪！我就说他们那群人争着抢着要人家锤子有什么用？还以为他们要拿回去砸核桃。”
叶归笑了笑，道：“自然不能让他们求锤得锤，再怎么说也是件宝物，说不好只是在君复和君悦两位大人手里才有用，毕竟法器有灵性会认主。”
“呱呱！！”
雨神角蟾这两声的意味非常明显是不赞同了。
叶归刚说完就被打脸，漛尽笑气得拍了拍角蟾的脑壳：“嘿！你这老没良心的。”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几人闲扯了些别的顺路走过一片静谧的小山村。
没走几步，叶归体内的怕死鬼提醒道：“有鬼，快回去！”
叶归习惯性转身，其他三人见他突然反向而行都停下愣在原地。
“……叶兄，你怎么了？”
“别说话，跟着我。”
几人立马警觉左右瞧了瞧，咟迟拉着宝不二挡在身前。
她道：“鬼神大人，你说话啊！”
这时，宝不二突然弯腰做呕吐状，漛尽笑见势不好立刻召出雨神宝剑防身。
他喝道：“什么东西？赶紧出来！别装神弄鬼！”
四下里无声，几人才发现这个时间按理来说应该有人在，可村里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不过几人都是神官，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宝不二的老毛病还没好，这倒是让咟迟吓了一跳。
她颇为嫌弃地道：“不二，你这样如何能继续做武神？不如来帮我烧饭好了。”
宝不二忙着呕吐顾不上反驳。
先不管周围的小鬼，叶归道：“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我们原路返回，走吧。”
几人小心回退，却不料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鬼却是个不懂事儿的。
才退了两步四周便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泥萌给偶站住！”
叶归道：“……什么？”
漛尽笑小声道：“怎么听起来像个孩子啊？”
几人四下查看却没见到任何怪异的东西，叶归打开鬼眼扫了一圈，果然看见草丛后头有个趴在地上的小鬼，胖墩墩的，不注意还以为是块大石头。
那小鬼动也不动，又道：“此三四偶摘，此路四偶开！要想虫此过，留下买卤菜！”
“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啦！
这样销魂的口音，做神的也忍不住了，几人笑得东歪西倒，一点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神颜。
咟迟揉着笑疼的脸重复道：“买卤菜……哈哈哈……你要我们留下买卤菜……”
那小鬼听几人嘲笑他口齿不清，扯着嗓子开骂：“笑个屁啊泥萌！都给偶斩嚎！”
叶归定了定神，还是没忍住笑，他指着那堆草，小声道：“在那儿。”
几人对视片刻后默契地伸出双手缓缓逼近小鬼。
听到几人没了声音，那小鬼清清嗓子接着威胁：“偶告树泥萌，偶四个撒人不扎眼的魂淡，泥萌把神上的钱都给偶交处来！否则偶……啊啊啊啊！！！”
漛尽笑高举双手扑通一声砸下去，结结实实地压得那鬼拼命挣扎。
宝不二捂住口狠狠地盯着盯着他，叶归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
咟迟则是笑得东倒西歪。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偶四你爹！”
“……泥这个小王八蛋！”
完了，咟迟被带偏了。
漛尽笑拉着他起身，将他双手反扣在身后，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拦路抢劫？”
小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扭头呸道：“老子就要大姐！泥萌不服，放了偶，偶要和泥萌拼……拼了！”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咟迟的克星，她笑得没完没了，叶归费了点儿力气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叶归道：“泥……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小鬼看了看几人，道：“撒子。”
“哈哈哈哈……”
咟迟已经没救了。
叶归闪了一下鬼气，又道：“现在呢？”
这一闪过后那小鬼像是见到了什么惊悚的东西，脸色苍白像是被活活吓死了一般。
扣住小鬼双手的漛尽笑察觉到他僵硬如同磐石，立刻道：“叶兄，好像被你吓坏了。”
叶归心道不妙，几人忙将小鬼平放在地上。
宝不二捂着鼻子，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叶哥哥，你的法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是自己厉害，是九郎和体内众鬼的法力太强，一丁点就将小鬼吓成这样。
叶归心里过意不去，伸手渡了些法力给他。
等小鬼回神，他一见叶归立刻往漛尽笑怀里缩，而且更神奇的是他嘴皮子也变利索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六只眼睛同时盯着自己，仿佛是在无声地谴责：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
叶归忙换了一张笑脸，温声道：“小弟弟，你说说为什么要抢劫啊？”
话刚落音，那小鬼“哇”的一声大哭着跪下，坦白道：“偶四呸不得已，偶看见他们都四这样，偶学坏了……”
又变回去了。
他哇哇大哭，叶归凑近了才看清，这小鬼不光体格胖，连舌头也比寻常小孩儿大。
原来是个大舌头小鬼。
看他哭得凄惨，咟迟母爱泛滥，挡开叶归，哄道：“不哭不哭，你跟谁学坏了？”
小鬼伸出一双短手抱住咟迟，哽咽道：“寸口的那个……”
漛尽笑皱着眉道：“你是想说村口那个吧。”
这就奇怪了，几人刚才就是从村口进来的，小鬼这样样子绝对不敢撒谎，那个东西除非会隐身，否则八只眼睛加一双鬼眼怎么都不会没有察觉。
带着小鬼往回走。
几人蹲在村口的篱笆旁，叶归问道：“这里吗？”
小鬼被咟迟抱在怀里，怯生生地道：“嗯，就是那个。”
顺着他的手往下看，几人只看到了一块正正方方的石块。
宝不二离得远，他瞧着没什么特别，道：“不就是块破石头。”
那小鬼却语出惊人：“里头有人。”
漛尽笑立刻拉着叶归后退，道：“什么人！出来！”
几人对着一块石头警惕万分，那小鬼却再次语出惊人：“不是活的。”
咟迟抱着他简直吓得头皮发麻，立刻将他一丢，趴在漛尽笑背上。
“啊啊啊！！！我抱了半天的鬼！！”
叶归：“……”
还以为她怕鬼的毛病被治好了，原来只是被胖嘟嘟小鬼的可爱外表蒙了心。
那小鬼被她丢到菜园子里头翻滚了几圈，哇哇地哭着迈出小短腿自己爬了出来。
叶归索性开了鬼眼一探究竟。
石头里头果真有个小人，也的确不是活的。
关了鬼眼，漛尽笑问道：“大白天的不会真的这么邪门吧。”
咟迟颤声道：“鬼神大人，是……是是什么东西？”
叶归笑着转头，冷不丁地喊道：“鬼啊！！！”
“啊啊啊啊啊啊！！！！”
吓得其他几人抱头鼠窜，叶归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
咟迟：“……”
漛尽笑：“……”
宝不二：“……呕……”
见好就收，叶归挥挥手，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气氛不错，哈哈……”
他们三个对叶归这种恶趣味十分无语，站得老远都不肯再过来。
叶归只好蹲下将石块拿起来，反过来一看，原来这居然是座神官的石像。
漛尽笑探头探脑的走过来瞧了一眼。
他蹙额道：“钱扶君。”
这的确是财神像，虽然刻的五官里头只有一对飞天眉毛有几分相似，但神像手中一锭元宝，这指向就很明显。
宝不二和咟迟也围拢过来。
叶归立刻问小鬼：“这是财神吗？”
那小鬼点头如捣蒜，道：“就四财绳。”
奇也怪哉，钱扶君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且不说将神官的神像刻在一块石头上是大不敬，连正面对光迎阳都没做到，要知道天底下没人敢这么对待神官，尤其是脾气暴躁的财神爷。
而手里这块石头不光背阳而立，更是连香火味儿都没有，而那小鬼却说他是跟这东西学坏的。
几人不禁感到好奇。
叶归又问小鬼：“你看到了什么？”
接下来小鬼说的话让几人不由得气息一滞。
小鬼道：“他说话了。”
叶归拿着石像的手猛地一抖，“哐啷”一声，几人又被吓得跳开。
咟迟顿时觉得那胖嘟嘟的小鬼不那么可爱了，每开一次口她都被狠狠地吓到。
漛尽笑捡起石像，道：“早就听人传这臭老头子做了凶神，原来真是这样。”
宝不二奇道：“凶神？”
还恶煞呢，叶归看着石像都觉得渗人，取出一张黄符直接贴到“钱扶君”脑门上。
漛尽笑继续道：“对，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凶神自有恶人拜。”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恶人拜的不一定是凶神，因为哪怕是恶人也会供奉一些厉害的武神或者报平安的其他神官。
但是凶神一定是专门供给恶人拜的，尤其是这种不按常理供奉起来的小神像，一般很难被人发现，就算发现了因为看着奇怪也不会轻易尝试跪拜。
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传言，不过主角却不是财神，而是消失了很久的衰神。
叶归道：“以前的凶神不是衰神大人吗？”
几人里头咟迟最年长，她刚想开口就看见那小鬼，忙道：“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许再抢劫做坏事，听到没有？”
小鬼点点头，哒哒哒的迈出腿儿眨眼间便跑没了影。
他一离开村子里头才陆续走出来几个村民，叶归才明白那小鬼竟然设了迷瘴，只不过他法力低微，而且看村民也没有被邪物侵扰的样子，那小鬼应该只是贪图钱财。
…………
几人将石像带回鬼神庙里，叶归将石像放在石桌上盯着看了看。
咟迟道：“若是才疏那个小古板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
宝不二逗逗小白，道：“他才不会和我们说话，一副守活寡的样子。”
叶归笑了笑，对着漛尽笑问道：“尽笑兄，可有看出什么？”
漛尽笑放下黄符，摇头道：“石像倒是没什么特别，但方才那小鬼说他看见石像开口说话了，应该是开过光，那我们便不能随意破坏。”
邪门的石像越看越让人心觉怪异，咟迟盯着看了半晌，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铜钱腿？”
闻言，三人不由得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