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杀疯了
残存的一丝丝仙气都在昨天傍晚好一番荒唐中被掠夺干净。
叶归这次到了天门差点被抓起来，幸好漛尽笑及时赶来给他灌了两瓶晨曦之水才得以顺利通过。
每只鬼身上的味道都是由心头血散发出，现在九郎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淡，叶归就麻烦了，因为血已经彻底融进自己的体内，现在鬼都众鬼时常会认错，尤其是聋瞎殿那群人。
守门的天将也替他捏了把冷汗，心有余悸道：“鬼神大人下次一定要好好检查检查，你好歹是个神官啊。”
这下叶归难得没像往常胡扯，对着几名天将只得连声答应。
漛尽笑憋着笑，调侃道：“叶兄，你全身都是鬼气，修罗大人没帮帮你吗？”
叶归快脸红了，想到前段时间被轻浮九郎害得整整十日没见，这几天自己愈加放肆，和九郎缠绵也越来越久，再这样下去怕是神位不保。
对漛尽笑又不能说实话，叶归只道：“没有……我还要多谢尽笑兄搭救。”
漛尽笑乐道：“嗨，不谢不谢，叶兄这次上来是做什么？又去绣坊添置新衣……哎，不对啊，香奈大人每次让我们给你送衣裳也没见你……哦……”
他自己捋清楚，想明白了。
叶归道：“我来看看君悦太子，上回的事情若不是我多此一举他还好好的做上神，我总觉得对不住他。”
漛尽笑奇道：“为什么？他好的很，叶兄你不必在意，而且若不是你多长了几个心眼他还不知道自己长了仙骨，说不定他还要反过来谢谢你呢。”
并不指望君悦能感谢自己，叶归虽然豁达，但只针对自己，豁达别人可做不来。
一路走到君悦的神殿，叶归看着眼前流光四溢的宝殿有些不敢相信：“君悦太子不是被罚了吗？我怎么觉得他过得更好了？”
漛尽笑叹道：“君复太子给他弟弟造的，驻屋主神全体神官倾巢出动，他是个犟脾气，谁说话都不好使，稍好听的传到传到传到耳朵里他反手就是一锤，最近塌了好多神殿。哎……总之君悦和君复一对比大家都知道该抱谁的大腿了，毕竟君悦太子是武神。”
三观被轻微地晃了晃。
叶归眨眨眼，转身道：“算了，突然不觉得对不起他了，我去财神殿还有正事要办，先走了。”
漛尽笑也跟着转身，问道：“叶兄你不会又去讨要俸禄吧？”
叶归无奈的点点头，道：“不然我去干什么？那财神殿多看两眼我都快瞎了。”
漛尽笑乐了好半天才道：“走吧，我帮你。”
两人一路闲扯，叶归才知道钱扶君支持严惩君悦，但天尊和司命仙君们都觉得按偷盗罪论处即可。
所以最近钱扶君接连点将，中天庭里一大半都是财神殿的人。
叶归不能理解，问道：“怎么财神想点将就点将，难道不需要得到天尊和司命仙君的首肯吗？”
漛尽笑捋捋长发，道：“才疏殿下手里握着司命仙君几个人的把柄，命格书也由他保管，钱扶君想点将只要翻翻书选几个合眼缘的岂不是易如反掌。现在天尊整日咳嗽，宝不二又毫不忌讳到处说他想做天尊，钱扶君可能是心急了动作也越来越明显。”
天界大小神官各司其职，但钱扶君这个财神想只手遮天不是一日两日，可是万事殿一众文官按理来说不该对他卑躬屈膝才对。
叶归听完有些意外，又问道：“才疏殿下为何听命与财神？”
漛尽笑回想了片刻，道：“似乎是为了钱，他们文神的信徒也不少，而且都是些迂腐的读书人，每年下界各大书院考试都有大把香火钱，但是听说才疏殿下两百多年前犯了错被罚不准下人间，只有迫不得已他才能下去半个时辰，具体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奇闻一桩，想不到竟然是为了钱，可叶归觉得才疏怎么看也不是个爱财的人，而且他几百年前犯错却被罚不准下人间，这就令人遐思了。
叶归奇道：“他能犯什么错？我几百年看过上千本小人书，就没哪本书上特意说过才疏殿下，这人不就是个小古板吗？”
漛尽是讳莫如深地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叶兄你不知道，这个小古板手里捏了一堆神官的把柄，听说天尊也一样有把柄在他手里，还好他不是武神，不然……”
他打了个冷战，啧啧道：“卖鬼师勾搭鬼尊就是从他的万事殿传出来的，当时没人认识你，但是听说千修罗大人还来找过他，就在阴山封山之前。”
想到九郎可能是去求才疏，叶归一下子又开始想念他。
到了财神殿，两人捂着眼睛摸索前行，好不容易进了殿，钱扶君一见来人当即翻了好几个白眼。
他仍是一副不想搭理叶归的样子。
叶归和漛尽笑也回敬了几个白眼，反正财神心眼小得堪比碎银子。
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叶归颔首，言简意赅：“鬼神一年俸禄，三百两黄金，不给我就不走，有劳扶君殿下。”
钱扶君翘起一边眉毛，手指敲了敲桌案，扬声道：“想要钱啊？行，上神资证卷轴，万事殿功德录章印，这些你先拿出来。”
这些东西叶归都没有。
别的神官的俸禄都是每月月初就会派送到神殿，但是叶归没有神殿就算了，就算是有钱扶君也会找其他理由不结算。
财神态度恶劣，漛尽笑没忍住向前一步。
叶归怕他又泪如雨下，忙道：“那好，我自己解决。”
说完这句叶归转身就走。
留下钱扶君和漛尽笑都愣住了，叶归却没走多远，他站在门口便进通灵阵中召出贪财鬼。
手握鬼剑，抬头，叶归站在财神殿前两眼放光。
贪财鬼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全部砍下来吗？！”
叶归点头，道：“尽你所能。”
贪财鬼得了允诺，乍然狂笑，当即提剑跃上空中，双手握住鬼剑激动得颤抖。
“咔咔咔……”
一剑剑砍下去整个财神殿被劈出无数条裂缝，贪财鬼见顶上竟然是纯金打造更是激动不已，叶归只觉得九郎这些日子灌给自己的法力都会被他用完。
钱扶君坐在宝榻上，“咔咔”几声一道金光刺痛双眼，他被震得滚到地上。
“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漛尽笑睁大双眼又立刻绷紧身子逃出大殿，看叶归砍得整个财神殿四分五裂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干的事儿啊！
“哈哈哈哈哈哈！！！！！”
贪财鬼杀疯了，财神殿哐当哐当的动静实在太大，鬼气冲天，引得一众神官和天将驻足瞧热闹。
若不是人多眼杂，漛尽笑早就控制不住要振臂高呼了，几个神官一过来他急忙将想要鼓掌的手缩进宽大的袖子里。
天将飞起了十几个，包围在金殿上方，见叶归快将财神殿砍碎了个个吓得哆嗦：“我的眼睛！！”
“谁去拦住鬼神大人啊！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鬼神大人请停下来！！”
这一刻，众人都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包括财神爷本人，他举着铜钱剑，丢开压在身上的金箔，盛怒道：“我今天打死你！！我非要再让你穷上三百年不可！！！”
砍裂神殿，叶归在第一次看到这座金殿的时候就有这个疯狂的想法，谁知道钱扶君真的给了让自己实现的机会。
千载难逢，他要砍个痛快。
钱扶君两道眉飞得仿佛烧成了两把火，他眯着眼头一次显出灵兽。
一只金蟾蜍在他身后目射金光朝叶归吞来，铜钱剑也铮铮巨响。
钱扶君从破烂金殿中飞出，从下而上举剑刺向空中的叶归，金蟾蜍也紧随其后像要一口吃掉砍殿的人。
漛尽笑见状大喊：“叶兄小心！！！”
叶归控住贪吃鬼低头一看，旋即双手握剑准备阻挡这一击。
电光火石间，一黑一金两道滚滚浓□□势汹汹，众目睽睽都望着这当空一击。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一道白光忽然出现，吞天的巨光震飞在场几百神官天将。
百万黑金灵流碎成雨点落在天都大街，如飞箭落天，刺耳的声音更是震得灵力低微的天将当场喷血。
三股强劲的灵力相撞又化为雨点劈头浇下，众神官别说睁不开眼，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响。
天尊伸出一只手将灵流聚起，叶归和钱扶君早已被震得摔落在地。
天都从未如此透亮过，宝不二飞身落在叶归身旁将他扶起，叹道：“叶哥哥，你呀……”
又闯祸了。
真好玩。
宝不二偷偷给叶归渡法力，悄悄挑眉道：“叶哥哥当真是杀疯了，干得好。”
天尊也落在地上，望着匆匆赶来的才疏，道：“请祝余大人来一趟，天将们受了伤，让君复也过来一趟，财神殿……破了。”
才疏扫了一眼面前的废墟，颔首道：“是。”
众神官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热闹瞧不成挂了一身内伤，个个语气中带着恼怒：“打什么架嘛……疼死我了……”
“腿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要死了，几百年没被人打过了。”
钱扶君撑着剑站起来，他盯着叶归又看了看天尊，啐道：“鬼神毁我神殿，天尊请给我一个公平的结果。”
叶归也看着天尊的背影，心道：“谁怕谁。”
天尊叹了口气，沉声道：“谁先动手？谁又先起了杀心？金箔做的神殿又是谁允许的？扶君你克扣鬼神俸禄多久？追根究底又是谁错了？”
钱扶君被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他理亏，而且一众神官都看见了是他先动手，无法抵赖，他气得都要烧起来了。
不过没等他回答天尊又缓缓转过身，道：“鬼神动手砸神殿按天规罚三十年俸禄。”
这个惩罚叶归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穷了五百年早习惯了，只是通灵阵里的贪财鬼听完当下背过了气。
宝不二小声道：“叶哥哥，你活该了。”
叶归有些牙疼的瞧了他一眼，看向天尊，道：“叶归知错。”
天尊轻咳了一声，随即负手转身。
这个结果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叶归算准了钱扶君会出手，但是没想到他的灵兽竟然这么低级。
想到这里，叶归蹙眉看了看人群中爬起来的漛尽笑，他的雨神角蟾算得上极品灵兽，难怪钱扶君处处与他作对了。
祝余和君复赶来财神殿，才疏也上去同钱扶君说了几句。
望着被砍成一堆碎片的神殿，君复拍手叫好：“终于有人能将这破玩意拆了，钱老头，别难过，我给你重新修个好看的。”
这话差点气死钱扶君，他正好憋着气，指着君复大声骂道：“滚！给我滚蛋！你他娘的傻子一个！给我滚！！！”
君复却一脸懵，撇撇嘴道：“我弟弟说不能和老人家置气，我就原谅你了，让我看看……啊！！我的眼睛……”
他伸手翻开杂物被一大坨金子闪了眼。
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众神官也早就看不惯钱扶君的金殿了，只是一直畏惧他敢怒不敢言，如今叶归出头简直大快人心。
决明子抱着药箱走到叶归身旁，道：“卖鬼的，手给我。”
叶归笑着将手给他，道：“多谢了，小神医。”
决明子不太习惯被夸赞，把脉的小手抖了一下，道：“……别说话！”
漛尽笑也急吼吼地跑过来，看叶归没有皮外伤赶紧掏出一瓶晨曦之水，道：“叶兄快喝下去，给你保命。”
越来越多的神官聚在叶归身边，他们都想看看是哪位上神竟敢挑衅财神爷。
“都让开！我要抱新大腿啦！”
“我也要我也要！这大腿我抱定了，谁都别和我抢！”
“哟……卖鬼师，你居然成鬼神了？！”
一战成名，叶归成了香饽饽，天尊不知何时已然离去，剩下一堆喊着要抱大腿的神官和敲敲打打专心修神殿的君复。
仇也正式结下了，钱扶君放言要让叶归后悔今日所为。
热闹散去，叶归笑道：“反正你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我。”
仇早在几百年前便结下了，只不过一直都是钱扶君单方面的，叶归无缘无故穷了这么多年不会没有原因。
挑明了更好。
诊断后叶归来没有受内伤，决明子盯着漛尽笑手里只剩一点点的晨曦之水说道：“讨厌鬼这水喝完你便无碍了。”
说罢他拎着药箱又走向钱扶君。
漛尽笑和宝不二将叶归扶起，才疏也过来，他手一伸，一件卷轴凭空出现。
叶归问道：“才疏殿下这是什么？”
才疏道：“认罪书，麻烦鬼神大人按下手印，财神大人已经签下。我需要归档，您是第一位砸神官神殿的，可以作为警醒后来者的先例。”
“……”
还真是铁面无私，无情无义，义薄云天，叶归又生出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抓住才疏的把柄！
到雨行宫，叶归脑子里还在回忆钱扶君说的那句‘我非要再让你穷上三百年不可’。
原来自己从考上卖鬼师的那一刻就败给了一位小心眼的上神。
这么多年，叶归做生意，挖矿，搬砖，几乎什么营生都做过了，但每一次钱到手不是丢了便是被偷走，甚至还有拿到的血汗钱是假银两。
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差，如今仔细想想却是财神从中作梗。
至于为什么叶归却还想不清楚。
但钱扶君的那句话偏偏点明了时间，一个财神怎么会知道自己确切穷了多少年。
漛尽笑回到自己宫里简直要跳起来，他足蹈地大喊大喊大叫：“太好了！！终于有人收拾他了！！叶兄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既然他这么开心就不提金蟾蜍这件事了，叶归不想给他添堵。
但漛尽笑却自己说了出来：“叶兄，你有没有看到那个金□□，钱扶君原本是想要我的角蟾，但我不愿意，所以他每次议会都不叫我，后来我差点被天尊罚下界才知道。”
财神的心眼当真是小得可以，宝不二差点笑岔气：“叶哥哥威武，臭老头被你气得跳脚，通灵阵中好多神官都在问你是谁。”
叶归想到钱扶君提剑那架势，道：“想不到他法力如此强悍，幸好天尊来得及时。”
漛尽笑抱着竹笼，道：“就算天尊不来我也会帮叶兄的，到时候放角蟾出来气都要气死他，哈哈……来，这个给你，叶兄拿好。”
竹笼小小一个，叶归想起来他在不二殿里看到过。
接过竹笼，叶归问道：“这有什么用？保平安吗？”
漛尽笑点点头，指着竹笼道：“这是湘南千年竹林里出来的竹女笼，一共有四个，外边瞧着没什么特别，但我在里头的竹片上刻了法咒，专门对付那只金□□。”
宝不二惊道：“我不是也有一个吗？！笑哥哥你竟然给了我？！”
漛尽笑白了他一眼，道：“你是钱扶君天劫，我那是怕你被他惦记，所以我……”
不等他解释了，宝不二扑上去抱住他，喜道：“真看不出来笑哥哥对我这么好……”
叶归笑着看看他们又瞧瞧竹笼，里头的确刻了好些咒语，漛尽笑的字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这一趟上天又闹出件大事，叶归决定短期内没事不再回天界了，自己也保不齐哪天就把天都给毁了。
刚想起身下人间，叶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顿时面色发黑，怔在原地。
果然，下一刻通灵阵中九郎问道：“羽觞，谁伤了你？”
血契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