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良人血（上）
成为斯兰古国新的国主，叶归经常擦拭的一口大铁锅也被奉为圣物。
破烂神殿在众人鬼妖精的努力之下重整一番，城里日夜热闹，无名作为国师比叶归这个国主更加用心，为他筑了神像不说还命其他人尊称叶归为沽夜国主。
自此以后叶归便安心在沙中古国安定下来潜心修炼。
这一日恰好是十五满月之日，叶归晚上带着小白和臭臭避开众人溜出古城。
选好一处地方，叶归将栓鬼绳交给小白，道：“老规矩，等我醒了再给我，有人来你们就引开。”
小白点点头，道：“叶哥哥放心。”
叶归摸摸他的头，道：“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叫我老大就行了，黄符拿着，有邪灵你们俩跑快点回去叫人。”
嘱咐完叶归便就地躺下，没多久他体内的贪吃鬼就出身了，“呲溜”吐了下舌头走得有气无力的，身形有些摇晃。
臭臭胆小，躲在小白身后小声道：“老大身体里面怎么乱七八糟的？”
小白抱着刚捡到的白猫对着他“嘘”了一声，道：“别说话，让叶哥哥安静入睡。”
沙漠月明，不时还有几只尸鸟从头顶飞过，幸好叶归只露出头，不显眼也没金银财宝在身边才没让那大鸟叼走。
快天亮贪吃鬼才摇晃着跑回来，小白和臭臭本就是已是鬼，见他像是吃饱喝足才回来捂着嘴偷笑。
贪吃鬼走到叶归身边，冲旁边两个孩子道：“嘿，小孩儿，你们两个跟他说说，东边的邪灵都被我吃了，南边的有些凶，让他小心些。”
小白乖乖点头。
待贪吃鬼回身叶归才醒来，三人溜达回城，小白将贪吃鬼的话复述了一遍。
叶归心知贪吃鬼不会害自己，但南边的邪灵就是古城中的水源地区，若是不尽快铲除众人饮水怕会受污。
天光大亮三人才回去，叶归将这些日子准备好的黄符分给小白，让他分发给城中众人。
带着臭臭回神殿，日出东边，此刻城中事物朦胧可辨，叶归走上石阶便看无名国师正背过身在殿门上刻字。
他有些好奇地道：“国师，这是做什么？”
闻言，无名国师动作一滞，随即说道：“无事，为大殿刻些符文咒语保安定罢了。”
叶归见他刻得虔诚，只道：“有劳国师。”
无名抹开木屑，转身道：“陛下十分像在下的一位故人，望您也能在其位谋其政，造福尔等不幸之人。”
这应该是上了年纪之人一些感慨，叶归颔首道：“国师请放心。”
无名满意地点点头，眸色微转，道：“陛下可是有事出城去了？”
叶归眉间微动，点头道：“不错，南面水源遭污，我前去查看，多谢国师如此关心。”
说罢叶归便迈步入殿。
无名笑了笑便转过身去接着刻符。
近日四面八方受邪灵侵扰的鬼怪妖精都听闻有一得道高人做了这斯兰古国的君主，纷纷慕名而来想在城中安居乐业，城里头人也越来越多。
胡八贯管活人，来自异族的□□幻本就是个战死的冤魂所以负责鬼怪妖精，两人将城中一条主路作为禁区，一分为二各自占领东西两边的屋舍。
这日两拨人又因为一些事情打得不可开交，叶归和国师赶去时主街上还有一辆九尾火狐狸拉的车，上头一个大水缸里困住了一只晕死的鲛人。
胡八贯提着弯刀站在车左边，大声斥责道：“他娘的说好了一人一半，你他奶奶的太不要脸了！”
□□幻率领一众鬼妖，轻蔑地嗤笑了几声，看样子是没把胡八贯当回事。
他手持铁钩，一条腿跨在车上，趾高气昂地道：“这东西是我和兄弟们劫来的，你只不过帮了个忙引开那群商贩而已，何来一人一半之说？”
听他这样说胡八贯不服气了，怒道：“我请陛下来评评理，该老子的就是老子的，你他妈一个异族死鬼敢跟我争……”
□□幻讥笑道：“我□□幻乃是飞升命格，早晚你都得跪下叫我一声武神大人。”
胡八贯哈哈大笑道：“大家听听，嘿哟喂，还武神大人，我看你这死鬼真是牛皮大人，哈哈哈哈……”
未等他说完□□幻便亮出铁钩子想直取他命门，胡八贯来不及闪躲，幸好被他身后一人及时拉回，否则喉咙逃不了被穿孔飚血。
一方动手，双方一触即发，都不是什么善茬，叶归赶到时地上已经多了两具尸体。
“住手！！”
混乱中有人趁机又捅伤了对方，叶归随手捡起一把刀用力掷了过去。
“铮”的一声，□□幻和胡八贯两人中间的地上猛然插入一把大刀，双方见势不妙立刻收了兵刃都看着叶归。
两边都受了伤，叶归略一思忖，抬手道：“想不开，回来！”
话毕人群中簌簌飞起几百张黄符，这些都是叶归之前给众人避邪灵侵扰的，但如今看来确是浪费。
胡八贯心知那黄符厉害，伸手一抓摸了个空，有些不甘心地道：“国主大人，这是做什么？”
叶归看着车上的鲛人，问道：“这鲛人是怎么得来的？”
被他这么一问两边都不敢回答，心虚的样子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叶归又道：“□□幻，胡八贯，你们往日如何恶劣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但这么久了仍是不知好歹做恶多端，能互相残杀又何需护身符纸保佑，都给我听清楚，无论是谁，无论为何，今后若是再闹出人命我定不会轻饶。”
遣散闹事的人，叶归又将为首的两人带回大殿。
“说说看是为何如此？”
□□幻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然不会搭理。
胡八贯看他如此不知好歹计上心头，当机立断单膝跪下，道：“国主大人你可要看清楚这人心肠恶毒留不得啊，今日我见他率一众妖鬼出城特意跟了去才发现他杀人越货抢那些商贩的财物，好不要脸。”
听他颠倒是非，□□幻抬脚就是一踹，怒道：“我呸！”
叶归见他们又要动手甩出两张黄符将他们定住。
他走下去向□□幻道：“我只问你那鲛人是不是你抢来的？”
□□幻不说话默认了。
叶归又向胡八贯道：“好，那我问你，商贩误入迷途你为何不告知我和国师要亲自跟踪？”
胡八贯眼珠子乱转也未答话。
一旁的无名国师道：“陛下，二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听他这么说，胡八贯瞪了他一眼，似乎非常不理解为何他心向叶归而不是自己。
收了黄符，叶归又道：“□□幻，胡八贯，你二人得了庇佑却仍心生歹念，我甚是不解，安居乐业难道不好吗？”
面对这个问题二人更是哑口无言，一旁的无名国师却盯着叶归，眼中略有深意。
说话间地下又震动了起来，这几日频繁震动应该就是和他们所作所为有关，邪灵这种东西说白了不如恶鬼和厉鬼，举个例子来说就如同深宫怨妇，只是不清楚是对什么产生了执念，而且这种执念可有可无。
但怕的就是有人对着深宫怨妇嚼舌根子，催产般帮助邪灵尽快成恶，若是成恶下一步便是食怨念成极恶。
这片沙漠中飘荡的怨念不下几百，真不幸让那邪灵练成恶那便是叶归一手造成的罪孽。
思来想去，叶归还是将其中利害告知了二人。
听完胡八贯看着地面发抖，他亲眼看到过叶归和那沙怪恶战，结巴道：“下下下……下面的那些东西会比之前的那那……那个还厉害吗？”
叶归点点头，道：“对，邪灵喜食良人血，但良人难寻，所以我们被困于此却未曾受害就是那邪灵在我们之中未寻到良人。但眼下四方地下的邪灵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人血他们皆甘之如饴。”
□□幻听完便道：“我出去看看地上的血。”
待他跑出大殿地面的震动才停止，胡八贯心虚不敢看叶归，他向一旁的无名国师道：“是真的吗？”
无名国师点头道：“不错，但是……”
他蹙眉思忖并未将话说完。
叶归看了他一眼，道：“国师有话不防直说。”
无名国师笑道：“无事，我只觉得人不做恶太难，且有时恶非恶，善非善，皆是人一念之差而已。”
叶归也笑道：“我却觉得恶就是恶，善就是善，一念之间偏偏选了恶的人是自己败给了自己而已。”
闻言无名国师微微一笑。
□□幻急奔回来，惊恐道：“真的……真的没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叶归安排了两人下去管好各自手下的人不再胡作非为最好。
待他们离去，无名国师却道：“陛下当真相信这些恶人能从善？”
叶归不假思索，脱口道：“当然。”
无名国师闻言只是轻叹便出了大殿，叶归却愈发觉得他才是个得道高人，有些古怪的高人。
数月匆匆过，斯兰古国也逐渐呈现一派繁荣，自那日言明其中利害后，主街两边各不侵犯，迷途商贩路人也被胡八贯带回城中安置，那鲛人更是助叶归治理了南边的污水。
无名国师仍旧在城中各处刻录符咒，叶归偶然间看过几次只认出几个字，的确是保平安的，只是有几道符纸不曾见过，心里对这看着和善平凡的国师也愈加怀疑。
叶归这日罚了几个偷东西的小妖怪顺便将□□幻找来。
他坐在大殿神像下的宝榻上，缓声问道：“那日你同胡八贯等人劫了鲛人，但你们嘴里的商贩我却未寻到，这是为何？”
□□幻微一拱手，道：“陛下，我想是他杀了人罢。”
叶归站起身来，道：“我却觉得胡八贯不会杀人，但那几个商贩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请乌将军私下查探一番。”
□□幻知道那些商贩凭空消失，心里也暗自称奇，手掌拍着胸口行礼道：“属下立刻去查。”
总觉事有蹊跷，叶归站在大殿外看着城中人鬼妖精混在一起，几个小儿追着九尾狐狸状似要爬到它背上去。
说来也怪，城中安定，地下邪灵也清除得差不多，但叶归看向那昏暗的天边总是心神不宁。
小白同臭臭一块出来，站到他身边，道：“叶哥哥想什么？”
叶归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也到时间该离开这里了。”
敛了神思，他看向两个孩子，悠悠道：“还想报仇吗？”
小白不像之前那般一提报仇就激奋难当，冷然道：“我想是叶哥哥说的对，坏人只有天收，我还不够强，报仇雪恨实属无稽之谈。”
臭臭拉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
叶归淡然一笑，道：“这就对了，仇总有一天能报，不急于一时。”
天边飞过几只尸鸟，三人抬头看着听到“呜哇，呜哇”几声觉得有些好笑。
几日后□□查到的事无巨细告知于叶归，听完他说的仿佛那几个商贩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车马和人都没了踪迹，叶归觉得很有可能掉进了流沙里，又或者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
看古城里的众人差不多已经习惯，叶归打算找时间请辞，自己这段日子修为精进了许多，心里想着接身中鬼冲破结界回桐城看看。
一日早会，趁众人都在，叶归待其他事交代完便拿起收拾好的包袱背上。
底下站成两边的众人见状皆是不解。
“陛下，这是……”
叶归语气轻松地道：“诸位，我已备好足够数量的黄符留给诸位护命保身，这是我的行囊，从今以后这斯兰古国我就交由无名国师管理，你们听他的就好。”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两边带头的胡八贯与□□幻，两人不约而同单膝跪下。
□□幻道：“还请陛下三思。”
胡八贯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他直接道：“陛下，你这是想甩了我们在这鬼地方吗？没了你地下那些东西又跑出来做恶怎么办？”
意思就是不让走。
叶归不傻当然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他笑呵呵地道：“诸位在城中安居已久，地下邪灵我亦铲除了不少，诸位大可不必担心。”
他说完底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
“也是，好久都没震颤了。”
“不行啊，胡大哥说得有理，万一陛下走了又冒出来怎么办？”
“……对啊，对啊！”
看样子自己这个国主不想当还得再废些口舌才行。
叶归仍旧笑呵呵地道：“诸位放心，只要诸位能坚持不做恶事地下的邪灵便不会又机会出来。”
此话一出大殿内针落可闻。
众人的或戏谑或玩味的神色更是令人背后生寒。
叶归心中一凛，脸上也笑不出来了，良久他才道：“……不做恶很难吗？”
众人神色各异，像是有难言之隐般低声絮叨。
“谁能保证不做坏事？这种鬼地方又不是给好人待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陛下呀，还真是心善呢。”
“行了！都闭嘴吧！听听陛下怎么说。”
总算明白自己心里的不安是为何了，城里头众人有自己这个定心丸在才愿收手。
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一双眼睛看到的都是伪善。
现在人皮撕开，底下血腥狰狞的恶像显露无疑。
如今提出离开众人对邪灵的恐惧占了上风，若是叶归一走这地方恐怕会立即群魔乱舞。
无名国师站在一旁，他始终不发一言，慈眉善目的看着众人。
小白和臭臭抬着那口铁锅等在城外，今日是十五，正好可以用这段时间的修为冲破结界逃出这鬼地方，但叶归想走却没那么容易。
大殿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当众人吵得激烈时脚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这次来势汹汹，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撞。
叶归不知何时已经避过众人耳目走到大殿门前，正要迈出步子跨出殿门。
身后的无名国师却指向他，喊道：“诸位，陛下要逃了！”
恐惧占了上风，一众鬼怪妖精慌张转身七手八脚将叶归抓回来。
叶归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如此，猛地被一拽，没留心摔到了地上，看着有些狼狈。
但眼下众人慌作一团管不了那么多，抓住叶归，纷纷喊话。
“跑什么？！你是不是想一走了之？！”
“别让他跑了！！地下有东西在动！！”
“抓住他！拿绳子把他绑起来！！”
叶归惊得说不出话来，胡八贯便哆哆嗦嗦地从他腰间扯出栓鬼绳将他五花大绑。
哑口无言，平日俯首称臣的众人此刻眼中只有因惧而生的怒气。
叶归不明白众人为何这般，急道：“松开我！挣不脱，放开！！”
栓鬼绳听到指令扭动起来，立刻就被□□幻发现，他还有些理智，但见叶归真打算一走了之也变得面目可憎。
他一手按住绳子，愤然道：“陛下想逃跑！这绳子在动！！”
众人一听将叶归抓得更紧。
还有人口出不逊：“我就说了他是个孬货。”
无名国师不知何时站到了神台上，他神色如常，举手道：“诸位！”
众人看向他，他口气也如常，道：“诸位怕不是忘了陛下给过我们黄符可用来定住邪物？”
闻言，叶归几乎没了呼吸，他眼中的无名国师如此亲善，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坠寒窟。
无名面带笑意，提醒道：“陛下要逃，我们何不利用好那符纸？”
用力挣扎起来，叶归灌入法力想要挣脱，气得满目布满血丝却迎面被一孩童贴上了自己亲手画的黄符。
那孩童稚气未脱，双眼纯洁无瑕，道：“……国师大人，是……是这样么？”
无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纷纷效仿，拿出藏在身上的黄符往叶归身上贴，几百张符纸严丝合缝连口鼻都捂住了。
叶归只想讲一句劝众人莫慌，但他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听着。
其实这些黄符对自己没用，但叶归心凉了，头皮发麻，一下子承受不住众人突如其来的恶意。
地震稍平，众人不敢轻举妄动，齐齐盯着脚下，无名国师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颇为满意。
他对众人道：“地下邪灵其实只需一物，它得到了想要的便会放过我们。”
胡八贯道：“国师，请说出来，我们去找。”
无名国师指向叶归，道：“你我二人曾亲眼目睹陛下击杀那怪物，但那怪物轻易不会出来，他是闻到了良人血的味道才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也就是说……”
叶归心一紧，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转到贴满黄符的人身上。
无名不再卖关子，他点破真相，道：“那日陛下手掌鲜血淋漓，地下怪物正是闻到血腥才冲出进食，诸位想想，我们担心受怕这么久到底是因为谁？如今又是谁想弃之不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恍然大悟般。
叶归没想到那无名国师居然心机深重，刚想开口，身旁的□□幻却道：“但陛下未曾谋害过我们？这段时间平安顺遂也是靠陛下辛苦操劳，还有……”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叶归心中羞愧难当，须臾才道：“陛下给我们保命的符纸也不假，诸位请冷静些。”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带上不忍，许是愧疚许是地震之后的放松又将人皮拾了起来罢。
这些叶归都不在乎，他被推搡跌倒，身上贴满除鬼驱邪的符咒，只是想不通无名为何如此。
待众人冷静下来，叶归才道：“诸位，地下邪灵我已清除殆尽，若是不放心我留下的黄符定能护得诸位的周全，还请将我身上的黄符一一拿回去。”
静待片刻，有人颤巍巍伸出手想将叶归身上的黄符拿回去，但无名国师却道：“你们拿回符纸就不怕陛下没了束缚一刀杀了你们？可别忘了方才你们都做了什么？”
那人听这话又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叶归闭上眼，无奈道：“诸位，这些符纸是我亲手所画，对我是没用的，我若是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不会好心同你们讲道理。”
众人睁大双眼，有人试探着飞快地揭下一张黄符，道：“好像是没什么事。”
叶归松了口气，也道：“相信我，诸位，请拿回去吧。”
无名国师见状却笑道：“你们真要收回来？陛下忌惮符纸，你们全收回来不就上了他的当？”
忍无可忍，叶归撑着地站起来，怒道：“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
无名国师却像是等着他发怒似的，佯装害怕，高声道：“大家看看，陛下这是打算倒打一耙了，诸位想想当初是谁推举他做国主的？又是谁提醒诸位他一直瞒着我们他就是邪灵要的良人？”
众人快要被说糊涂了，刚揭下黄符的那人又立马惶恐不安地将黄符贴了回去。
这时，城外忽然狂风怒号，天色忽然黑暗。
人群中有人指着殿门外大喊：“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