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生不息
耳边犹如惊雷乍现，来不及做太多的反应，朱九真一转身，早已经出神入化的轻功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翩然向洞外而去。
却不曾想另一个人的反应比她更快，纤弱的细腰被从中一揽，身子跟着翻转，不过是几瞬间的功夫，她就被压在了一块柔软的皮毛毯上。
朱九真用尽全力挣扎，却完全挣不脱这个禁锢她的怀抱，一抬起头，便对上了那双在黑夜里璀璨的眼眸。
“张无忌……”
大意了。
“你放开我，张无忌。”
张无忌将她压在身下，接下来的动作极其熟稔，仿佛早已经预演了无数次，两人滚烫的呼吸交融，他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姐姐，你说是七日，那便是七日。”
朱九真心头一慌，却不受控制地被他拉进了深渊。
事实证明，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如今两人位置互换，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全然颠倒，那些过去她施展在他身上的招数，也尽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张无忌不会别的，只会举一反三。
以前是他的双手被铁链束缚着，他动不了，现在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禁锢他，如同新芽破土，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冒了出来，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那些不敢想的不敢做的，积攒了六个夜晚的挣扎，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混乱的一夜，洞中回荡的，除了两人刚才的争吵声，耳边只清晰地听见他无数次的“姐姐”，以及她自己的哭咽求饶声。
朱九真哭得嗓子都哑了，事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才结束。
只觉得这第七日的夜晚，太过漫长。
第八天悠悠转醒，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还犹如一场大梦，朱九真错愣地坐起身，恍惚中不知今夕何夕，只知道自己还在那山洞中，换上了一身新衣。
似乎是回到了第七天，很多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
然而身体上残留的战栗还提醒着她某些事，一旁散落在地上的沉重玄铁锁链早已空空如也。
洞外传来了些许动静，是张无忌，他抱着小猴子走了进来，高高的马尾，纯白无瑕的衣服，俊美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单纯无害。
小猴子认得她这个旧友，开开心心往她的怀里扑，张无忌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野花，是新摘下来的，犹带朝露。
她的一头青丝早已散落在肩头，凌乱的衣物被搁置在角落，飞凤蝶钗落了满地，风吹过时，金色的蝶翅随风一动。
“姐姐。”
张无忌唤了她一声，温柔地将手中新编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朱九真不看他，而是低头抱着怀里真正天真无邪的小猴子，小猴子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抱着个野果，啃得十分香甜。
“姐姐饿了吗？无忌去给你端碗粥来。”
朱九真别过头，不答也不应，心中却在思量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当真万般后悔，以为自己能阴倒张无忌一次，却不曾想第二次折在了他手上。
也是对这家伙太没防备心了。
张无忌的确好骗，容易相信人，但并不代表着他就不聪明，相反，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去计较，不愿意去算计，却不代表他不清楚。
……真正傻的人是我。
人没走成，还提前自爆了。
反派招惹主角，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姐姐？”
见她不理不答，张无忌站起来，走到一旁去，没多久，朱九真就听见了几道清脆的铁链声，她的心头一颤，转过身，只看见张无忌将铁链拿在手上。
见她看了过来，张无忌温柔一笑，主动出言宽慰她：“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把它们用在你身上。”
朱九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抱紧怀里的小猴子。
——这是威胁吧？这她妈绝对是威胁吧？
她若是敢伺机逃跑，他就敢把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
张无忌这家伙该不会是黑化了吧？
应该不至于吧，他本性善良温和，应该不会这么轻易黑化，可是……按照昨天夜里来看，这家伙被她硬生生折腾了六天，憋了六天，可没把他给憋坏了。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打又打不过他，跑？内力也跑不过他，还是暂时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让他放松警惕。
“无忌，我饿了。”现在可怜巴巴撒娇的人变成了她。
“好，姐姐，我去给你端粥。”
张无忌煮了一锅清淡的甜粥喂给她吃，似乎是为了践行当初说要亲自伺候她的承诺，待她吃完后，拿着梳子，替她绾发。
“你不要给我梳妇人发髻。”
“姐姐说要怎样的，就怎样的。”
“等姐姐与我成亲之后——”
“我现在还没跟你成亲呢！”
……
张无忌的手还算巧，也是看了她好几日的发型，照葫芦画瓢，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少女髻，细心地插上发饰，手上忙着，嘴上也没歇：“女儿家的头饰真复杂。”
朱九真嫌弃道：“记不清了吧？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
“姐姐天生丽质，这些珠钗怎么戴都好看。”
“就你嘴甜。”
朱九真看着镜中的自己，倒也还算满意，镜中人云鬓花颜，香腮雪肤，一身锦绣罗裙，额心梅花印，自是姿色姝容，艳丽无双。
“姐姐跟五年前相比，变化真大。”
朱九真心想，这都变了个人，变化能不大吗？
“无忌喜欢如今的姐姐。”
说着，在她的右脸上亲了一下。
朱九真配合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现在的你。”
两人都没有再提出谷的事情，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切如同往常，朱九真抱着琵琶练习，不再被镣铐锁着的张无忌，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盘腿修习内功。
朱九真见他练武，则在旁边观察他。
似乎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张无忌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瞥见朱九真手撑着下巴看他，他心里蓦地涌现出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甜蜜与高兴。
这五年来，都是他一个人在谷中修炼内功，还没有体验过这种，修炼结束，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喜欢之人的感觉。
虽然现在风水轮流转，“阶下囚”已经换人来做了，朱九真这个阶下囚的滋味当的还算好，张无忌并没有锁着她，还想办法讨她欢心。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昨天朱九真塞给他的锦囊，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姐姐，你希望我练这部功法，我现在就练给你看。”
朱九真连忙道：“我不是说等你九阳神功大成你再练，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已经……”
张无忌点头：“正是。”
朱九真心凉了半拍：“什么时候？”
“第四天晚上，全赖姐姐相助。”
朱九真的心全都凉完了。
听听，这就是主角的运道。
张无忌不是需要乾坤一气袋的辅助，再加上无数高手一同攻击，才能打通所有关窍？而现在，是不是要说她朱九真足够变那啥态，才用昆仑玄寒冰铁镣铐和无数药丸子，帮他……
而且还是在那种时候。
不能说出去，说出去脸都没了。
朱九真自闭了，她现在能完全代入点家小说的炮灰男配，辛辛苦苦努力一场，却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姐姐的功力也当是精进了不少。”
的确，朱九真能感觉到自己内力似乎长进了些许，可她的内力原本就那样，聊胜于无，连一首歌的时间都续不了。
张无忌抓住朱九真的手，突然将一股精纯的内力输入到她的身体里，朱九真当即感觉到全身通泰，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身体里游走。
而她的身体，还对这股内力极其亲近。
在最开始的舒适过去之后，朱九真觉得这家伙完全是赤、裸、裸的炫耀，如果说张无忌的内力是汪洋大海，那么她的内力便是“泉眼无声惜细流”。
全面压倒式的碾压。
在这种武侠世界中，她是真的嫉妒了，她要是能有这本事，至于这三年来的如履薄冰？
“无忌，你说有没有一种功法，若是能吸取别人的内力自己使用……”朱九真将自己所知道的《北冥神功》说给张无忌听，她或许找不到《北冥神功》的秘籍，可张无忌是武学奇才，说不定他能懂其中的诀窍，给她创造一部类似的功法。
张无忌听了之后，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姐姐，夺取他人的内力，实非君子所为。”
“我又不是君子。”
朱九真想着这孩子三观还挺正，目测并没有黑化多少。
“姐姐，你不能练这种邪门的功法，内力是人家辛辛苦苦修炼所得，怎能这般巧夺他人内力？这不是在害人吗？”
“更遑论你吸取而来的内力，并非自身修炼所得，迟早成隐患，终是害人害己。”
朱九真与他争论了好几句，说《北冥神功》吸取而来的内力，都会炼化成自身的北冥真气，并不会害己。
“不会害己，便要害人？”
“我又没说我要去害人，比如我吸的内力是坏人的呢？他们做了恶事，我就——”
张无忌看着她：“坏人难道就不是人？”
完了，差点忘记眼前的主角是张无忌，可不是杨过令狐冲之类的，朱九真在他胸膛上戳了几下，心想这家伙就应该去当个正派头头，绝对是个牛脾气老道，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说他是纯正派，也不尽然，他将来还是魔教头子，因此这家伙，纯属进错了门派，他要不在武当，去少林当和尚是个好去处，指不定专修佛法，能成一代大师。
拨弄着念珠，嘴里再说一堆众生平等，正邪一视同仁之类的大道理。
“张无忌，假如我真修炼了这种功法，我是说假如啊，我不去吸取别人的内力，我就只吸你的内力，成不成？”
“好，我答应你。”张无忌点头，“但是姐姐你也要答应我，你不能夺取别人的内力。”
“你还真是有舍己为人的精神，放心好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功法，我就是想练都练不成。”就算要练，她也吸不了张无忌的内力，哪怕是北冥神功，也只能吸取内力不如自己的，去吸内力比自己高无数倍的，那岂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然而听张无忌这么一说，她倒还挺高兴的。
“你当真愿意把内力大方分给我？”
张无忌颔首，“昨日便说过，我与姐姐不分你我。”
“好。”朱九真笑了，她抱起自己的琵琶，将张无忌拉到山洞外去，“那你现在传我一些内力。”
张无忌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源源不断的内力传入她的身体，朱九真抱着怀中的琵琶，感受着身体里无比充盈的内力，当即便将内力融入琴曲中。
她弹得是自己改编的《碧海潮生曲》，曲音在谷中响起，顿时如同掀起惊涛骇浪，潮声滚滚，阵阵如雷，潮水喷涌而来，越行越快，直逼得人无处躲藏，心神崩裂。
天上飞鸟坠落，地下万里无声，原本一首音曲，早已经变成了能杀人的利曲。
朱九真再次急拨琴弦，几道气劲飞出，当即穿金碎石，在石壁上凿出数道深痕。
“无忌，你损耗了多少内力？”
张无忌摇头，“不妨事。”
意思就是不痛不痒，洒洒水了，也是，他如今九阳神功大成，内力生生不息，后劲十足。
朱九真现在转头看张无忌，她现在看到的还是张无忌吗？不，这不是张无忌，这是好大一个充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