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君元和子建离
“中堂不必忧虑,依下官余见,那嗣君沉迷女色,才干全无,哪怕寿至千年……”
“下去。”
把马屁精都请了出去。
“若他真是无能之辈,四五十年前就该送他回南邦,吾老矣,恐其日后将为朝廷大患。”
子渐离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尽管权倾朝野,被东洲和外洋的岛夷送上了造物主之敌的尊号,但也终究只是强弩之末,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去恨苍天不肯假年。
他先是听胞妹讲,刚才跟他讲话的是谁家娃娃?怎么十六、七小孩子眼神像四五十的大人?
“好啊,你给他年轻了三四十岁!”
“他是谁?”
“你看不出来吗?”
再往下听胞妹讲话也是非常小心。
“自己人也要见外?”
“在海内第一人面前,万事自当谨慎。”
妹妹作揖行礼告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家豢养的女郎忽然要寻短见。
子渐离不好色,却喜欢豢养一些年轻貌美的女郎,让人教她们唱曲、诗词、跳舞、击技去应付好色的人。
不想没钓到鱼,香饵反倒动了真情。
“若有心得那人为夫婿,就当力行感化使他忠心,几代人富贵尊荣,唯不可有二心。”
“我现在用的一针一线爹娘几辈子人都换不来,这恩典……”
“捡要紧的讲。”
“他活不长,不顺您的意谁都不得生!”
子渐离和聂君元昨天谈话闹得很僵。
子渐离说聂君元离开故国将近百年,无论法理上怎么讲当下也恐人心不附,既然是老辈人对小辈就应该有成人之美,当从别处讨一处封地方和情理。
聂君元也毫不客气,开口就要廊煌,因为那里也是他先人产业。
子渐离没有发话,身边武将勃然大怒,气冲冲的跟他吼,当年为了跟外洋的岛夷争廊煌,朝廷的兵马在当地八进七出,就在废帝四十年的一次战役动员百万浮尸数十里。
聂君元只留下了更强硬的话。
“南邦山河不容外人染指。”
子渐离推说累了就回去睡了,这女郎跟他多年自以为……
“还是没摸透老夫的心思,这安阳府的点心再讨厌也是两姨兄弟,何况当年确实是欠他的,亏大了谁还肯跟赴汤蹈火?”
女郎磕头拜谢,表示愿意听凭处置。
“当真是高看你了,男女之事,使动情而不可动于情,他无论成败都与你无缘了。明日到冯达那里去办你自己的后事吧。”
女郎再次磕头,请求临走前再给聂君元弹首小曲。
“糟老头竟让豆蔻年华的妙人生死相许?”
“我也是老太太!”
风铃一般的声音叫人回味无穷。
聂君元返老还童的事,子渐离早就听过就是一直都不肯信,先是觉得像冒牌货,后来完全不信当是谣传,可是近来的事情太过反常,不得不问这些幕僚。
这帮机灵鬼恨不得钻进他肚里琢磨心思,讲的话加料太多,都没剩下多少干货,也只有新进被他提拔的苟文仲讲话还算老实。
子渐离的眼睛在过去失势的时候,因政敌的迫害已经……
“想不到现在耳朵也要聋了。”
说不尽的凄凉,千百万人的生死就在这一念之间。
苟文仲忙在那给他解心宽。
“依下官愚见,嗣君若是归去也必不能为患。”
“何以见得?”
“回禀恩相,下管在内嘉南地方多年,深知外夷法术的厉害……”
“长话短说。”
苟文仲嘴上称是可他的话还是短不了。
“昆仑蛮法术固然厉害,然自古外藩为帝王者,唯北人自塞外入主,未有从东洲而来者,何也?嘉南之法术,只限嘉南之境……”
他的意思是说聂君元返老还童是因为学了嘉南地的法术,然而嘉南地的法术只在嘉南地有效,聂君元离嘉南回到内地,恐怕要不了多久……
“君元哥哥,你怎么看?”
戒备森严的太师府聂君元出入无人之境,所有的人眼睛都没子渐离这个瞎子好使。
苟文仲的神色非常……
“耳朵背了,什么都没听见。”
子渐离淡淡的讲。
“没什么,兄长在昆仑夷哪里应该学了不少玄妙法术,这些小辈都非常好奇。”
“那种东西与所谓的神君之灵息息相关,所以我是分毫都没有学会。”
苟文仲在内嘉南当父母官的时候就对此充满了疑问,不是靠神奇的法术如何能够返老还童,只是在太师府无论什么都要看子渐离的脸色。
聂君元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在嘉南地的时候就很迷惑,但其实两种风马牛完全不相及东西。”
听了他的话苟文仲就更迷惑了,就像是当年他带着云小姐在锡顿府出现事那样,仿佛来自一个不相关遥远的年代,不应该是从那些朝代地域无从可靠志怪书里跳出来。
“晚生愚钝望嗣君指点。”
聂君元的原话比较古雅,处处引用着各类典籍,其大意是说……
其实修行的功法,也就是气功,并不是什么巫术,本质上是非常朴实东西,就像人生气时会发热,伤心时发冷一样。
冰山火海都是当事人自己的夸张想象,但人的体温确实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变化。
“那么死囚的手掌冰凉也是同理喽!”
正是昨天那个女郎,聂君元不知怎得隐隐的感觉一种很熟悉的东西。
“确实如此。”
那女郎又问。
“导引行禅自古就有到如今又有几个成事的?”
“问得好!”
说着走到了子渐离的跟前,正好前边有一盘残局。
“棋都会下吧?”
所有人都点点头,只有苟文仲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聂君元直接坐到了子渐离对面开始行棋。
苟文仲见状大惊。
“嗣君,天下断无如此行棋之法!”
“你不是不会下棋吗?”
那女郎的笑声很甜。
“下官虽然不会下棋但知道走棋的规矩。”
“下官?大人奴婢可担当不起!”
苟文仲低着头不敢看她,神情很是紧张。
“那就是会下棋,你解得开这游龙戏凤局吗?”
苟文仲……
那女郎嘴快。
“当年巨溪客和江海翁对弈十几年才下完那盘棋,至少上百种变化。我明白你的意思从会写字到能考上状元可是不简单得。只是有一点还是不解?”
“哪一点?”
“你真的能身随意至?”
不及言必,就夺了两个将官的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难而来。
她的动作极快,剑光闪烁不见其人,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由的佩服。
“佩夫人的双手剑!也亏得是汝宁的嗣君!”
苟文仲忙问那武士。
“佩夫人是黑太子的侧妃,她用的招数是嗣君家传的,所以还能勉强应付一阵,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想不到海内最厉害人竟然是女流之辈。”
这女郎从小在非人的环境下长大,想法和常人不同,在她看来只要是不顺子渐离的意,这人就不能活,何况子渐离昨天就让自己交代后事。
“按我孙女还重孙女的规格自己选?”
“我要按汝宁妃的规格。”
“好,只要能得手,给你们按帝后的规格下葬也使得。”
旁人看眼花缭乱,聂君元一直都没有还手。
“姑娘把速度提上来再去琢磨招数。”
这话让所有的武人都惊心,在他们看来这女郎无论速度力量还是招数都到了极致,怎么能……
“这可不是一般的招数。”
其实她看聂君元的第一眼就凭感觉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没想到会是云泥之别。
不过事情还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无论为妻还是为妾我都愿意生死相随,只是你得罪了海内第一人,就算是没我也断不能活,与其落在鼠辈手里,不如同我一起长眠。”
她给自己准备了烈性炸药,不只是威力巨大而且还能释放一种毒气。
别说聂君元就是一些实力是他好几百倍的修仙者,也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