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漱月和文阳
——承恩殿
“当真？”凌太妃不可思议地质疑道，打小报告的宫女吓得扑地，“千真万确啊，凌太妃。”凌太妃沉重地闭上眼睛，然后朝宫女挥挥手，承恩殿的主事女官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打赏给宫女，于是示意宫女离开，随后又让殿内的宫女们将门关上，待操作完毕后，凌太妃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掷，上好的水晶琉璃杯瞬间破碎。
主事女官立即重新拿来一只杯子，为凌太妃倒上新茶，蹲下来给凌太妃锤锤腿说：“太妃息怒，这件事肯定是误会！郡公爷一定不会接旨的。”凌太妃接过主事女官递过来的茶，沉思了一下说：“白蔹，抗旨可是要杀头的！”凌太妃重重地将茶杯扣在桌子上，怒不可谒。
被称作白蔹的主事女官见状，连忙安慰道：“太妃息怒，会不会是国主被人蛊惑了？又或者是承鸾殿里那位出手了？”白蔹的话里有话，以凌太妃的聪明不难想到白蔹口中的那位是谁，凌太妃右手敲打着桌面，眼神变得凌厉了许多。
“那个毒妇想要我儿断子绝孙？若不是妾身当年母国强盛，妾身早就被先帝一张诏书赐死陪葬了，当初先帝拟遗诏的时候，就那个毒妇在他身边，怕是她吹得枕边风，斗了那么多年，还不肯放过妾身和妾身的两个儿子，若不是后来先帝夜诏三人侍奉身侧，文阳放弃了皇位，如今坐在太后之位的人，就是妾身了！”凌太妃咬牙切齿，但是声音不敢过大，怕隔墙有耳。
白蔹也狠狠地说：“那位这招真是太狠毒了，先是让您殉葬，后来又指使郑王远赴边疆守城无诏不归，最后还让郡公爷娶个男人，太恶毒了，当初奴婢就应该连同那位一起”白蔹本来打算说出要谋害太后的话的，亏得凌太妃及时拉住她，才免于她祸从口出。
“太妃”白蔹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于是担心的望向了凌太妃，凌太妃拍拍白蔹的手说：“无妨，君易国从未有过男子与男子成婚，他们这一出只不过是闹剧罢了，就算有婚书但祖宗们不会承认，等我们耗死了那位，我们再替文阳打算不迟。”凌太妃恢复了平静，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地喝着，白蔹也在心里开始谋划着。
——尹祁国
祁谓风带着易从嘉写的《即位上尹祁国皇帝表》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尹祁国，祁谓天身着龙袍慵懒的高坐在主殿之上，左眼被刘海遮住了，右眼半眯看着春风得意的祁谓风，他会心一笑，使给内侍一个眼神，让内侍为祁谓风端茶赐座，祁谓风客气地接过茶杯，洋洋洒洒地讲述着他在君易国发生的一切，嗤笑君易国新国主无能，倒是反复提起林靖玗如何如何有才能。
这些事早已经在祁谓天意料之中，他赏赐了祁谓风并封祁谓风为晋王，列宰相之上，实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祁谓风听后，立刻叩谢祁谓天，祁谓天把玩着一块美玉说：“你我在朝堂为君臣，在私下就是兄弟，我们手足情深，尹祁国的江山有一半是你的。”其实祁谓天是在试探祁谓风，然而祁谓风毫不知情，连忙说：“陛下言重了，愚弟只是臣子，永远都是臣子，愚弟愿意做阿兄的剑刃，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祁谓天大笑着，将美玉递给内侍，示意让其赠送给祁谓风，“这是南国新进贡的信宜玉，是岫玉品种，孤喜爱得不得了，如今赠与贤弟，望美玉有君子之德，君子有美玉之质。”祁谓天的话让祁谓风明白了，之前阿兄说的一半江山是来试探他的，原来阿兄对他已有了戒心，之前沸沸扬扬的“金匮之盟”一说，阿兄心里有了芥蒂。他双手抱拳说：“阿兄勿听小人之言啊，至于金匮之盟，臣弟真的不知，母后让您传位于我这事，并非臣弟指使啊，臣弟之心忠心可鉴啊。”
祁谓天见祁谓风如此诚心，眉头便舒展了过来，他指了指内侍手中的美玉，祁谓风意会了，便接过信宜玉，确实是块成色极佳的美玉，不需要雕琢就已经成型了，秋天握在手心里，没有一丝凉意。他小心翼翼地将美玉揣在胸口，于是朝祁谓天作揖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必当谨记，若有乌合之众有窃国之心者，臣杀无赦。”
祁谓天满意的点点头，“贤弟路途遥远甚是辛苦，阿兄备下了酒宴，今晚不醉不归。”
“是！”祁谓风领令，于是便退下了。祁谓天看着远去的祁谓风，心里默念着愿意做阿兄的剑刃，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念着念着竟哂笑起来，这剑刃是刺向敌人的，还是刺向他的？
“对了，贤弟，刚刚你一直反复提起林小将军，但是孤听说林小将军要与文阳郡公成亲了，古往今来，孤还是第一次听说男子与男子成亲的，如今君易国闹得沸沸扬扬的，呵呵，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呢？”祁谓天戏谑道。
背向祁谓天的祁谓风猛地一惊，怎么回事？明明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成亲了，尽管他早就知道林靖玗好男风，但是易从宣也不至于让林靖玗一眼万年吧，他的心里莫名失落到了谷底，半晌他清清嗓子说：“哦？臣弟也是第一次听说，估计是文阳郡公想要和林家联手了吧，所以才牺牲色相的。”这个理由应该很充分，祁谓风第一次冒冒失失地从殿前离开，这一切却被祁谓天看在了眼里。
——林府
“混账！糊涂！”林靖玗跪在林仁虎的面前，林仁虎破口大骂，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要娶一个男人，真是天理不容，林老君也瞠目结舌，男子与男子成婚，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呀，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怎么出现在了自己孙儿身上，幸好有林仁虎的寡嫂周九娘搀扶着，不然真得被林靖玗气晕了不可。
九娘不断的顺着林老君地气，满脸也是诧异的表情，她对着跪在地上的林靖玗说：“靖玗，你告诉婶婶，是不是国主强迫的你。”九娘是绿林之人，在仪刀上可谓无人能敌，后来机缘巧合下嫁给比自己大20多岁的丈夫，也就是林仁虎的阿兄林仁龙，可惜林仁龙和林靖玗一起守长沙府的时候战死了，林靖玗一直对这个年轻的婶婶和四岁的弟弟怀有愧疚之心，在言语上也会稍加谨慎一些。
林靖玗摇头说：“没有这回事的婶婶，一切都是靖玗心甘情愿，靖玗想娶文阳郡公已经有十余年了，请老祖宗和阿爷以及家里的长辈们成全。”林靖玗此话刚落，大家都目瞪口呆看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仁虎恨铁不成钢，拿起长棍打算家法伺候，林老君气得捶胸顿足。
九娘抱着小儿子林靖琼站在一旁讶异，林靖琼拉了拉九娘的衣角，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娘亲～男孩子不能和男孩子成婚吗？”九娘被问得满脸疑惑，她摸了摸林靖琼的头说：“傻孩子，男女成婚是因为男女相爱才成婚呀。”
“那么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也相爱呢？”
“怎么可能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怎么可能”九娘突然被话梗住了，她思索了一下，于是一把抓住林仁虎的长棍说：“叔叔，我有话要说。”
林仁虎尝试从九娘手中抢过长棍，奈何九娘力气太大，他又怕伤着九娘了，于是急躁地说：
“嫂嫂有何话，不妨待会说，我先教训这个有违人伦的臭小子。”
“叔叔，这事有点蹊跷。”
“什么蹊跷？”
“这是一个局，是国主布的局。”林仁虎听罢便陷入了沉思，“叔叔，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刚回金陵，国主就赐婚了？而且赐的还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却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差点成为新皇的郡公？”
九娘的声音虽很小，但是言之凿凿，大家都开始思考起来，林靖玗正想辩解其实自己真的只是好男风，却被九娘拦下了，九娘摇摇头示意林靖玗不要说话，她执意坚信林靖玗是有缘由的，林靖玗和文阳郡公成婚，应该是缓兵之计，毕竟新国主无能，林靖玗估计是站队到了文阳郡公这边，伺机而动，为了方便二人筹谋，只得委屈文阳郡公假装嫁入府中了。哎～这等改朝换代之事，岂是她这个妇道之人能够揣摩的？
林老君心领神会了一番，于是平静了下来，朝林仁虎使了一个眼色，林仁虎放下棍子，朝林靖玗的背轻轻敲了一下说：“此等大事，为何拿婚姻作儿戏？”林靖玗没有懂得大家的脑回路，以为大家理解了他对易从宣的感情，于是挠挠头说：“大家是同意了？”
“既然你选择了文阳郡公，那么说明你看准人了，林家便举家支持。”林老君发话了，觉得文阳郡公确实是君易国国主不二人选，若是真要发动政变，他们林家的军事力量还是令人生畏的。
林靖玗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朝着林老君行了一个大礼说：“谢老祖宗成全。”随后得到林老君的肯定后兴高采烈的奔向自己的书房，林老君看着林靖玗开心的样子，笑了笑招呼九娘过来说：“尽管这是一场闹剧，但是我们也要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来，你是靖玗的长辈，也是最心细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九娘豪爽地一口答应，林老君满意的点点头，算了吧，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好好给靖玗物色一个正儿巴经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