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絮镇篇·若我们大人说是呢
柳里正跟着彦倾斓走，一路上滔滔不绝地问：“彦公子，你和谢大人是什么来头？你们从哪里来的？你们为什么要找白衣书生？”
彦倾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柳里正，你少管闲事，我们的身份和目的与你无关，你只要带路就行了。”
柳里正不死心道：“彦公子，你不要这么生分嘛，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的。谢大人的气势不凡，他是什么官职？他有什么来历？”
彦倾斓眸子一转，故意道：“谢大人是皇上的密使，他是奉旨来查办白衣书生的。白衣书生是个祸国殃民的罪犯，他参与叛乱，杀人无数。如果你知道他的消息，最好赶紧说出来，否则牵连到你，你也难逃一死。”
柳里正听了，心惊胆战，他低头快步走，不敢再多问了。
他心里暗暗懊悔，为什么要隐瞒柳老爷之死的事情，如果早点报告给谢大人，或许还能得到他的嘉奖。
现在却招惹了这么大的祸端，不知道白衣书生会不会将柳絮镇牵扯进去。
两队人马将柳絮镇方圆五十里翻了个遍，没有找到张曜漓的踪迹，谢珏下令扩大搜索范围，搜寻到了柳絮镇边界之外。
两队人马找了一日，疲惫不堪，柳里正走得腿都麻了，柳里正走得腿都麻了，他看着天色渐暗，心想这样找下去也没什么用，不如先回去歇息一夜，明天再来。
柳里正对彦倾斓道：“彦公子，今天已经找了一整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继续找。”
彦倾斓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放弃，谢大人还在找呢，我们怎么能先走？我们必须坚持到底。”
柳里正苦笑道：“彦公子，你也看看周围，这里都是荒山野岭，哪里有人烟？就算白衣书生在这里，也不可能活着。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已经让人在府里备了接风宴，等着二位大人呢。”
彦倾斓冷冷道：“柳里正，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只是想蒙混过关，逃避责任。你既然答应了帮我们找白衣书生，就要做到底。你要是敢走一步，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柳里正吓得浑身发抖，他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彦倾斓继续往前走。
夜幕即将降临，就在他们快要放弃之时，有人在一堆乱石旁发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大人，这边有情况！”
彦倾斓与柳里正赶紧过去一看，果然是白衣书生张曜漓。他身上穿的白袍上绣着的莲花与客栈那件一模一样。但是他已经死了，身上有多处刀伤，血染了白衣。
彦倾斓惊呼道：“白衣书生！”
张里正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道：“彦公子，这下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彦倾斓瞪了他一眼，随即高喊道：“收工，去通知谢大人张曜漓找到了。”
正在他们准备带着白衣书生返回之时，不远处又有人高呼道：“大人，这里还有一个人！”
彦倾斓蹙眉，向那地方走去。
乱草之下俯躺着一个黑衣人，彦倾斓走过去将黑衣人翻过来，问道：“你们有人认识他吗？”
所有人皆摇头，其中一人却道：“看样貌特征，的确像是我们柳絮镇的人。”
彦倾斓看向柳里正，柳里正一愣之后点头。
眼尖之人再道：“大人，他胸前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彦倾斓伸手探入黑衣人的衣袋，摸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杀人灭口”。
字迹旁还有一个印章，刻着一个“柳”字。
彦倾斓皱眉，将纸条递给柳里正，问道：“你认识这个印章吗？”
柳里正接过纸条，脸色微变，惊声道：“这是柳老爷的印章！”
彦倾斓连忙将纸条拿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再次问道：“你确定？”
柳里正连忙捂住嘴，心里想坏了，说漏嘴了。
彦倾斓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别藏了，我们大人早就知道柳老爷被害之事，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否则耽误我们办案，回去必然参你一本！”
柳老爷笑容僵硬，一脸苦巴巴道：“彦公子手下留情，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彦倾斓扬了扬眉毛，“走吧，我们先去跟谢大人会合。”
谢珏一行人收到消息，提前回到里正府邸。
彦倾斓见到谢珏，远远地冲他招手：“谢大人！”
谢珏闻声，眉宇间一瞬绽出笑容，“辛苦你们了。”
柳里正连忙迎上去：“不辛苦不辛苦，谢大人和彦公子才辛苦。”
谢珏却拉过彦倾斓的手，微笑道：“快来喝杯茶。”
柳里正以为谢珏会招呼他喝茶，谢珏却拉着彦倾斓的手走了进去，并不看他一眼。
柳里正：“……”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是我的地方？
彦倾斓喝完茶高兴道：“大人，我们可算找到了白衣书生，虽然他死了，但我们至少可以确认一件事。”
谢珏道：“说来听听。”
彦倾斓拿出那张刻有“柳”字印章的纸条，“大人，这是我们在杀手身上发现的。”
谢珏接过纸条，细细端详片刻，“这是柳府的印章？”
彦倾斓点头，“大人猜得对，柳里正认出这就是柳老爷的印章。”
“对吧，柳里正？”彦倾斓看向柳清文，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柳里正干笑两声，回答道：“是的，柳老爷与本官素有交道，本官确认这是柳老爷的印章无疑。”
柳里正又道：“但是下官有个疑惑，柳老爷怎会派杀手去杀白衣书生？看这白衣书生尸体腐化的程度，应是死在柳老爷之后吧？难不成柳老爷没有死，白衣书生知道了他假死的消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所以要杀掉白衣书生？”
彦倾斓道：“柳里正想得可真多，但这印章虽然是柳老爷的，我却不认为人是柳老爷杀的。”
柳里正闻言更加困惑，“那是谁杀了白衣书生啊？”
一旁的谢珏突然开口道：“这个答案，或许我们去柳府就能查清。”
柳里正闻言，脸色立马苦了下去，“谢大人不会是打算今夜就去柳府拜访吧？”
彦倾斓闻言一笑，“若我们大人说是呢？”
柳里正只觉得人生无望，就差对着谢珏翻白眼了。
谢珏却道：“彦公子今日一定是累了，本官歇息一日，明日再带着这纸条与彦公子一起登门拜访柳府。”
柳里正觉得他又活过来了，连连点头道：“下官已命人烧好了洗澡水，请二位大人沐浴更衣。”
谢珏彬彬有礼道：“有劳柳里正。”
彦倾斓也道：“多谢。”
翌日，彦倾斓和谢珏往柳府而去。
柳府守门的小厮早已经认识他们，恭敬地迎他们进去。
“夫人就在正堂，我领你们去见夫人。”
谢珏道：“我们不是来找柳夫人的，请问你们大少爷可在？”
小厮闻言摇了摇头，“你们来得不巧，大少爷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
彦倾斓问道：“他去了哪里？”
小厮凑到彦倾斓耳边，低声道：“大少爷在外面养着一个情妇，他今日见情妇去了，你们可别让夫人知道了，不然夫人会责罚少爷的，少爷受了责罚，肯定会追究是谁多嘴了，小的在这柳府就待不下去了。”
彦倾斓与谢珏对视一眼，谢珏道：“放心，我们必不会牵累你，还请你告知你们大少爷的具体去处。”
小厮犹豫了一下，道：“大少爷的情妇住在西边的一座小院里，叫做兰雅居，你们沿着这条街一直往西走，过了三个路口就能看到一座红色的牌坊，那就是兰雅居了。”
彦倾斓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柳管家在不在？我们也想问他几句话。”
小厮再次摇头，“柳管家今日说是要去处理一笔生意，一大早就离开柳府了。不过柳管家谈生意一般都在柳絮镇三个大酒楼里，你们挨个问问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谢珏拿出一枚银子，塞到小厮手里，道：“这是你的赏钱，还请你保持沉默，不要泄露我们今日的谈话。”
小厮连忙收下银子，道：“谢谢二位大人的慷慨，小的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彦倾斓和谢珏便离开了柳府，二人决定分头去找
柳家大少爷和管家。
彦倾斓不假思索道：“大人，让我去找柳闵扬。”
谢珏道：“好，柳管家这边就交给我。”
二人做下决定后便迅速行动，彦倾斓匆匆往西走去，谢珏则沿街打探谢管家的去向。
彦倾斓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找到了兰雅居所在之处，红漆木门上的牌匾用金色的字写着“兰雅居”三个字，一眼便能确定。
兰雅居是位于柳絮镇西方的一座小院，从外观上看，与普通宅院无太大出入，但走进去看却布置得十分精致奢靡，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彦倾斓四处打量，小院的围墙是用白色的石头堆砌而成，上面镶嵌着一些彩色的玻璃，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小院里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向一座两层的楼房。
彦倾斓顺着小路走，楼房的外墙是用青色的瓷砖贴成，她仰望阁楼，楼上的窗户是用纱帘遮挡，透出一丝暖黄的灯光。
楼房前面种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色彩缤纷香气四溢，彦倾斓嗅着这香气，只觉这阁楼的主人应该是一个高雅之人。
阁楼之上隐隐传来人声，彦倾斓谨慎地一步一步走上阁楼。
越靠近，彦倾斓分辨出其中一道声音就是柳家大少爷柳闵扬，彦倾斓待要仔细听他们的对话，却传来柳闵扬惊恐尖叫的声音。
彦倾斓猛地将门推开。
只见柳闵扬倒在地上，面色惊恐，他的对面一个白衣女子拿着匕首逼近他。
柳闵扬下意识往彦倾斓的方向逃脱，“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白衣女子冷笑，语气森冷：“今日你跑不掉的，谁都救不了你。”
柳闵扬连滚带爬跑到彦倾斓身后，指着那白衣女子道：“救救我，这个女人，她就是个疯子！”
白衣女子的目光落在彦倾斓身上，冷冷道：“你是谁？难不成你也是他在外面养的女人？”
彦倾斓眉间一皱，看着她道：“你是白凝？”
白凝身躯一震，她不成想竟会有人认出她，“你到底是谁？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彦倾斓却直接问道：“是你杀了柳老爷？”
柳闵扬闻言一惊，“我爹不是自然死亡吗？怎么可能是凝儿杀的？”
彦倾斓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眼光看柳闵扬了，白凝都要杀他了，他竟然还叫得这么亲密。
白凝凶狠地瞪了柳闵扬一眼，柳闵扬躲在彦倾斓身后不敢说话了。
彦倾斓道：“我是大理寺前来查办柳老爷之死一案的官员，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证明是你杀了柳老爷，白凝，你有何话可说？”
白凝十分惊讶，却又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你们已经查到我，我也就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没错，柳尹就是我杀的。”
柳闵扬一听，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本少爷对你不薄，你杀了我爹竟然还想杀我，你……”
话未完，白凝再次拿起匕首威吓他。
柳闵扬脖子一缩，怯懦地对彦倾斓道：“彦公子，先前是本少爷对你不敬，你今日一定要帮本公子活捉她！”
彦倾斓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白凝道：“白凝，你若交代杀害柳老爷的详细过程，我可以禀明谢大人，对你酌量减刑。”
柳闵扬闻言，面目狰狞地大喊道：“不能放过她这个贱女人！”
彦倾斓眉头狠狠皱起，呵斥道：“柳闵扬，你现在不要插嘴！”
白凝对着柳闵扬啐了一口，“若不是要拉你一起下地狱，我早就不在柳絮镇了。”
白凝的眼神太过可怕，柳闵扬吓得紧紧躲在彦倾斓身后。
“彦公子，这个贱人杀了我父亲，还想杀我，你可是亲耳听见的，你一定要抓住她！”
彦倾斓道：“白凝，你可还有话说？”
白凝笑得癫狂，“柳尹他该死！我杀了他是替天行道！”
彦倾斓蹙眉，“你为何这么说？柳老爷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