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村二
就在众人散去时，聂凡一步步地走进了三哨村，刚好与一众村民撞了个正着。
胡渣壮汉看到村口走来的聂凡，先是一愣，随即咧开了他那满是胡渣的脸蛋，张开一双巨手，如老鹰扑小鸡一样朝聂凡冲去。
聂凡看了一眼扑向自己的壮汉，神色一凛，撒开小短腿就是跑。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一具五岁的躯体，又怎么能逃脱得了壮汉的胡渣脸呢。
……
傍晚，一老一小的两人，对坐于小木桌前，一口一口地吃着粗饭，无言。
对于这种沉默，苍云海是习惯了的，他非常清楚聂凡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孩子。
这五年间，苍云海还有过一段愧疚的时间，认为聂凡养成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是因为自己这个老头子的缘故，他还一度地考虑过，把聂云送到村里有妇人的家里，但到得现在，他也还没有做出那样的行动，反而找到了自我说服的合理化理由，认为这样更能让聂凡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而沉默吃饭的聂凡，却是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
他的意识侵占了这具躯体，却没有继承这具躯体的任何记忆，这使得他对这方世界极为陌生，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生物本能的不安，对涉身未知领域的不安。
当然，以聂凡上一世的百年人生履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呢？所以，这微弱的不安，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饶是以苍云海这种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已至化境的大宗师，也发现不了太多异常。
此刻，聂凡想的是这具躯体的身份，对面坐着的老头的身份，这里是哪里，这是什么朝代，哦，还有这粗饭也太难吃了吧
由于聂凡一直低着头想事情，无意识地吃着粗饭，导致苍云海已经吃完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当他实在是吃不下后，才反应过来，放下筷子，就要起身收拾碗筷。
对于收拾碗筷，他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寄宿在人家这里，总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不是。
见聂凡吃完，苍云海开口说道。
“过两天我要外出一趟，顺利的话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就会回来，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住到柳柳阿姨家，由她来照顾你，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银子，还有一点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你收好。”
聂凡听到对面的老头在和自己说话，重新坐了下来。
可听着听着，聂凡越发地疑惑，这话里怎么透露着一股交代后事的味道呢。
当聂凡得知，老人过两天就要出一趟远门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爷爷，这是哪里？”
苍云海听到聂凡喊自己爷爷，老泪迅速在眼眶里来回滚动，但听到后面的话后，眉头又不由地紧紧皱了起来，在心里暗道，这是撞坏脑子了吗。
感受到老人的神色，聂凡随即反应过来，五六岁的小孩，不应该不知道自己村子的名字，但自己所在的国家，不知道是合理的，而自己，更想问的也是所在的国家，于是，连忙补充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里属于哪个国家。”
听完聂凡后面补充的话后，老人才释然，开口说道。
“现在归大盛皇朝了。”
大盛皇朝？聂凡在脑中一阵翻找，最后也只能暗骂自己这个学美术的理科生，地理学得太烂了。
“现在是哪一年？”
“大中十年。”
毫无疑问，聂凡再一次鄙视了自己上一世对历史的学习，其实，这也不怪他，我国古代又是国号又是年号的，一代皇帝都可能改几次年号，换一位皇帝必然换一个年号，即使是历史专业的科班出身，都很难记清我国古代的每一个年号以及所对应的公元多少多少年。
由于对这方世界实在是太陌生，为了不露出破绽，聂凡不再急着追问。
重归沉默的聂凡，在心里暗想，难道这是不知名的异域世界？看来只能一点点慢慢了解了。
第二天，聂凡早早地就醒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电子设备，让聂凡得以早早地入睡，还是因为意识决定物质，自己属于百岁老人的意识，所需睡眠不多。反正，这里就是一个没法精准计算时间的世界，他自己也不知道昨晚睡了多久，醒了索性就起床，他也想出去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连个计时器都没有，看不了时间，还真不习惯，看来得想办法搞一个才行。”
走出房子，一阵清凉的山风拂过脸庞，让聂凡不由精神一振，神清气爽的。
聂凡不自觉地四十五度仰头，眼睛微眯，深深地呼吸了几口，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这里的空气真是好，适合养老啊我靠！我在这才五岁，怎么就想到养老去了！”
聂凡缓缓迈开脚步，沿着乡村小道走了起来，双眼则快速扫过这座朴素的山村，看那一根根烟囱冒出的袅袅青烟，山间不时几声鸡鸣鸟叫传来，把山村勾勒得甚是惬意。
走着走着，聂凡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绕着村子跑了起来。
这样的一幕，被朴素的村民们看到后，全都惊得急忙地跑了出来，摆出了一副纷纷就要上去抓他的架势。
聂凡见状，脸色瞬间大变，连忙冲他们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要逃走，而是在晨跑锻炼身体。
听到聂凡那紧张的解释，朴素的村民们感到一阵的怪异，倒不是说怪异于聂凡说的晨跑、锻炼身体这些新词汇，而是他居然主动开口说话了，这在过去，可是从来没有的啊。
聂凡也是非常无语，在心里一顿地暗骂道，你们抓我干嘛啊？难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被你们这些村民掳来的吗？但看这村庄，这村民，也不像啊……
待聂凡跑完几圈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刻多钟，当他走回昨晚住的房子时，老人已经做好了早餐，就等着他一起吃早饭呢。
聂凡看了一眼等在那里的老人，顿感一阵不好意思，不自然地又叫了声爷爷，随后，跑去水缸边舀了一瓢水，漱了漱口，洗了洗脸。
待吃过早餐后，一名三十岁上下的村妇，手里捧着一盘不知名的食物，略带忐忑地走了进来。在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六七岁的男孩，男孩躲躲闪闪的，小手紧张地揪着妇人的衣角。
“哨首，前几天我儿小山，不小心把凡娃娃撞下了山坡，我今天带他来，是让他和凡娃娃陪个不是的”
妇人说完，把身后那名叫郝山的小男孩拉了出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向我道歉这具身体的前主人难道和这小孩有怨？难道我还要在这里和小孩子展开一场复仇的争斗吗，这也他娘的太狗血了吧，想到这里，聂凡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无语。话说，我这百岁老人还没接受过别人的道歉呢，这猝不及防的道歉，要怎么处理啊？
画面僵在了那里，好在苍云海适时地向聂凡投来了目光，他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几步，微笑着伸出右手，做出了上一世握手的姿势。
苍云海和妇人，第一次看到这种动作，不明所以，郝山小男孩反而知道拉手是好朋友的行为，于是，他一把拉住聂凡的小胖手，就往外面跑去，这再次使得聂凡不知道怎么办了。
“放手，你放手，小子，你拉我去哪！”
“我原谅你了，放手啊！”
小孩子间就是这样，他们不会有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恩恩怨怨，只要有一方愿意先释放善意，那么大概率会成为好朋友。
不多时，郝山已经拖着聂凡这尊百岁的灵魂，去到了一座和村子里其它房子没什么区别的房子前，大声叫道。
“狗蛋！狗蛋！”
不一会，一名四五岁的鼻涕娃屁颠颠地跑了出来，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山哥。
“小云以后是我们的朋友了，走。”
朋友？好陌生的词啊，我上一世活的那一百年，有谁能算纯粹的朋友呢？来到这个世界才第二天，这小屁孩就把我当朋友了吗？
沐浴在纯洁的朝阳下，三名小孩颠颠地跑进一片树林。
“你们俩在下面等着。”
郝山说着，脱掉草鞋，往一棵半抱粗的树爬了上去。
“危险”
聂凡才说出两个字，郝山已经爬上了一米多高，看着越爬越高的男孩，聂凡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知何的感觉，是啊，自己上一世不也是小山村里的娃吗，爬树下江会少？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和童年的记忆做了告别？
不多时，郝山嘴里就叼着一个鸟窝，一脸兴奋地滑了下来，聂凡自觉地伸了伸脖子。
“有三只，聂凡，你挑一只。”
“我不要。”
“拿，这只个头大。”
说着，郝山从鸟窝抓出一只黑溜溜的小鸟，就往聂凡的手里塞，聂凡连忙后退几步。
“我不会养，也没有笼子，放你那养着。”
“也行，回头我们找胡渣哥给你做一个笼子。”
诶别人穿越，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绝世天才，我这都是些什么，又是叫比自己还小的人爷爷，又是被小屁孩拉着去掏鸟窝，这一天天的！
由于起床后聂凡出去跑步，之后又被郝山拉着去玩，待中午聂凡回来时，苍云海才找到时间督导他练功。
“小凡，你是不是忘记今天的功课了，来，打一遍给爷爷看。”
功课？聂凡一脸疑惑，难道还要读书写字我昨天也没看到有书笔啊？哦？打一遍，难道是武功，这个世界有武功？想到这里，聂凡不自觉的兴奋起来，可随即想到自己并没有继承这具躯体生前的记忆，不知道该怎么打，这让他即使是拥有百岁的阅历，内心也有点小尴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年轻身体的原因，物质决定意识。
“我忘记怎么打了。”
听闻聂凡用蚊蝇般的语气说忘记了，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亲自演示了起来，并严肃地说道。
“要紧紧记住，并在每天的早晚，各练五遍！”
看着老头子一式式怪异的动作做下来，聂凡的小脸也慢慢变得古怪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些怪异的动作，不就和我上一世的健身动作、广播体操差不多吗，我不求你能像武侠电影里的飞沙走石、开山裂地那样，但连个王八拳都没有，就是反复的怪异动作，这完全就是不知名的健身动作嘛。
苍云海示范完，看向聂凡，聂凡不情不愿地练了起来。
咦？奇怪，难道这具躯体对这些动作有肌肉记忆？那么怪异复杂的动作，我居然看一遍就学会了？
练完五遍后，聂凡已经是大汗淋漓，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
这除了身体发烫，大量流汗外，也没什么变化啊，这不就是健身动作吗，聂凡心里一阵失望。
看到聂凡精准且流利的动作，苍云海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房间的那一袋草药，每一旬抓一把烧水泡澡，泡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