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山
在朝廷官方的《九州志》中，全国名山大川中是没有蜀山这个名字的。蜀中最有名的是峨眉山与青城山。其中，峨眉女修士居多，青城更是满山皆修道。
至于蜀山的名头就要感谢一本民间小说《蜀山剑侠传》。也不知是何人所著，这本小说尤其在巴蜀广为流传。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多以此作为看家绝活。
如今读书的修儒道进书院。修道的多是上山清修，武当、峨眉、青城、龙虎、茅山……。喜佛的则去名寺古刹，其中凉州石佛窟，扬州灵光寺，幽州大悲寺最为出名。
蜀山脚下一酒楼，名三碗居。旁边立着一块牌子：欲学剑先练酒。
宋玉看着招牌，想着这马上就上山了，先填饱肚子也有力气爬山。直接走进酒楼，店小二看着宋玉这身行头，憋憋嘴。
一身青色布衣，棉布鞋，背着两个大包袱。
宋玉要了一个菜一碗大米饭自顾吃了起来。小二提着一壶酒过来，“小兄弟，看你上蜀山学剑的吧。这练剑没有不喝酒的，要不试试？”宋玉摇头称谢。
不过临走时，掌柜又拿着酒壶走向宋玉。宋玉刚想拒绝，掌柜道：“送你的，孤身一人想拜师学剑拿壶酒就当壮壮胆也是好的。”宋玉一愣，点点头。
看着宋玉离去的背影，小儿凑到掌柜跟前：“掌柜的，你怎么又有白送呀！”。掌柜：“那小子眼睛很干净，看着顺眼，就送了。万一真学成了，一壶酒换个剑仙值当。”说完回头一瞪：“再说谁是掌柜，和你解释个屁！”
山脚下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牌坊，两根大石柱，中间连着一块石板，正中两个字：蜀山。四周空无一人，落叶满地。四下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宋玉心里想着不会就他一个人学剑吧。其他人呢？蜀山连个看门的弟子都没有吗？
既然这么远的路都走过来。宋玉也不想那么多了，一步跨过牌坊。面前是长长的石阶望不到头，两旁是笔直的松柏。深吸一口气，踏上阶梯。
倒吸一口气，重！
感觉有人用手按住肩头往下压。似乎膝盖都在咔咔作响。顿了顿，适应着这股重力，宋玉才继续迈步。可越往后走，感觉双腿越来越沉，汗水浸湿衣衫。腿打颤，身体摇晃着。可宋玉却笑了，仿佛又回到儿时父亲第一次叫其扎马步时的时光。父亲的话犹在耳边。咬着牙宋玉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他只觉得现在的每一步，父亲都看着，他必须撑下去。
大概一个时辰后。压力感骤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无尽的石阶。松柏依旧立在道路两旁，路旁还多了一间破庙。
走进破庙，供奉着一座石像。石像底下有一蒲团。石像看不出是谁，既不像道家祖师又不像是佛门菩萨。
巴郡人流传着一个习惯：到一个地方要拜码头！
宋玉从石像旁拿出三根香，拜了三拜，插在石像前的香炉上。本想差不多了，继续上山要紧。可看着蒲团，想了想。跪在上面又对着石像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头。
当第三下磕完，宋玉直觉天旋地转。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身体还在跪着，但另一个自己却可以自由翱翔于天际。
眼前一亮，回到了宋玉小时候和朱元文下河洗澡的时候。一如既往，朱元文跳进水里没了踪迹，其他孩子四散而逃，宋玉游过去救他。就在宋玉准备夹着朱元文的胳膊往河面上游时，时间停滞了。宋玉父亲的声音出现。
“宋玉，救了他。以后我和你妈就会为了保护他而死。你现在可以装着努力寻找但没找到人，没人会怪你的。你只要现在松开手，转身游上岸，一切就都改变了。”
宋玉心动了，他松开了手，开始转身离去。可露出头准备上岸的时候，朱元文那夜在宋家小院里的话出现在脑海里：“宋玉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兄弟，对，他是我兄弟呀！”宋玉立刻返身而去。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宋玉，你会后悔的，爹娘都因他而死。你居然不听我的话了。”
宋玉心中对着那道声音喊道：“你不是我父亲，他不可能见死不救。你是谁？”
画面顿时破裂，又一道白光。
这次宋玉有了准备。告诫自己不要听不要信。
画面回到宋家小院，白衣男人又出现在了院子里。那个刻骨铭心的下午，是宋玉心中永远的痛。
朱元文挨着宋玉站在一起，宋明起身挡在前面。
母亲的声音出现了，“玉儿呀，快救救你爹，把朱元文推过去。白衣男人是找他爹的，不会要他性命。快呀，如今能救你爹的只有你了？快！”
母亲的声音让宋玉崩溃。抬手看着毫无防备的朱元文。双手慢慢地靠近，准备用力一推，眼角余光却看见院子里母亲赵玉兰嘴角微微上扬。
一下，宋玉明白了。“你不是我母亲，她不会有那种表情。”
画面再次一亮，这次回到了现实。宋玉仍是跪着，只是泪流满面。
出了破庙，宋玉继续往前走。不久就出现一座大殿，殿前一大块白石铺成的广场。一须发皆白的老人握剑站在中央，宋玉正欲上前询问，老人开口：“握剑”。
宋玉心道：老人家啊，我哪儿来的剑啊。
一低头，手中居然真的出现一把剑，剑身蒙蒙一层白光。
老人又道：“出剑”
宋玉心道：“不是吧，我不会呀。”
在宋玉发愣之时，老人已然出剑。不过并没有浩大的气势，一剑直刺而来。出于本能，宋玉侧身就躲。又是一剑横扫，宋玉只能立剑相挡。一股巨力逼得倒退数步。刚喘口气，老人一剑点在宋玉手上，长剑落地。
剑一落地，宋玉再一抬头。大殿仍在，只是多了一些房屋建筑，开始出现嘈杂声，身边出现一男一女与宋玉站在广场上。
宋玉算是明白了刚才又是幻境，这下第一时间掐了自己手臂，吃疼。
一灰衣男子坐在大殿台阶上，朗声道：“你们三人通过了，算是蜀山弟子了。什么问题也别问，我赶时间。蜀山有什么规矩，以后有人教你们。我算是你们这一代的大师兄，我叫吕子明。你们现在可以到处逛逛，休息下。一柱香后，这里集合，会有人带你们的。”
宋玉笑了，刚想开口大吼。一股虚脱眩晕之感袭来，不管其他直接躺在了地上。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老子一辈子再也不爬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