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盲目跟风
面对张波这个搅屎棍,县令哪怕再不喜,再想要将他赶出去,也必须要忍着。
因为高祖建国之初,为了稳定朝堂局势,收拢人心,说过:与天下士人共天下!
衙门不是朝廷的衙门,而是天下士子的衙门,必须公正严明,开堂审案,必须接受士子的监督。
这条律法有利也有弊,一定程度上确实能够杜绝很多冤假错案,可是等高祖驾崩后,被许多居心不良的人利用这条律法的漏洞,来掣肘官员审案。
县令和颜悦色的问道:
“不知,张秀才有何高见?”
张波也看出县令是在包庇晓谛,心一横,反正这县令马上就要调任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张波也不在乎是否会得罪县令。
“县太爷,学生以为,你这样草草结案未免有些太过武断。
虽然这些赌坊的荷官打手没有亲眼见到曲县尉盗窃,可是还有那些在场的赌客!
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过,并且分了银子的!我觉得应该将他们带上堂来问话,再作考量!”
“哼!”
县令不满的对着张波冷哼一声,转头看了晓谛一眼,见晓谛无所谓的点点头,于是县令一拍惊堂木。
“在场的赌客何在?带上堂来!”
乌泱泱的赌客跪倒一地,差点将衙门大堂挤满。
张波突然出声了:
“你们最好实话实说!胆敢有一句假话,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张波这威胁的语气,是人都能听得出来。
“张秀才,你放肆!到底是你审案还是我审案!”
“学生僭越了,请县太爷恕罪。”
“哼!我先警告你一次,再有下次的话,我就叫人将你叉出衙门去!”
以往张波借着张家在落日城的能量,以势压人的套路,今天必定是要失败了。
在分了赌坊的银子,这些赌客就站在了张家和麻老六的对立面。
胆敢承认,以麻老六残忍的手段,他们必定都没有好果子吃。
“关于麻老六状告曲县尉一案,麻老六指认你们这些赌客是共犯,你等是否认罪?”
“县太爷,我等冤枉啊!我等的银子都是在赌坊赢来的,肯定是那麻老六输不起,才故意诬陷我等和县尉大人!”
“是啊县太爷,我等都是冤枉的!”
麻老六忍不住了。
“你们都是在放屁!劳资的荷官都是从外地请来的好手,赌术高超,怎么可能输光整个赌坊!”
“嘶……”
晓谛装作惊讶状。
“好你个麻老六,你的意思是赌坊中的荷官出老千了?”
关系到赌坊的声誉,麻老六赶紧解释。
“我可没这么说过!赌术本就是赌的一部分,和出老千不一样。”
“虽然说十赌九输,可是不还有一赢嘛?为什么这些赌客今天就不能撞了大运,为什么你赌场的荷官不会失手一次?
大人!这麻老六诬告本官,我请求县太爷治他的罪!”
麻老六本就是个粗人,被晓谛三言两语给顶的无话可说,只能将目光转到张波的身上。
张波站了出来。
“县太爷,此案牵扯甚广,还请慎重考量!”
县令当然知道张波是想用张家在落日城的影响力,威胁自己。
县令沉吟一会,做出了决断,毕竟当初草原贝勒是纵容晓谛对付张家。
“麻老六状告曲县尉一案,因证据不足,不成立!
麻老六诬告朝廷官员,罪无可恕!
可今天天色已晚,就先将麻老六及赌坊的荷官打手全部收监,押入大牢,待来日再审!其他人无罪释放,退堂!”
“威……武……”
一退堂,县令就将晓谛叫了过去。
“曲晓谛!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净给我出难题,今天要不是我看在草原贝勒的面子上,有意维护你,你会这么轻易过关?
张家可是落日城大族,和张家起冲突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多谢大人开恩。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大人叫我查柳叶巷失窃一案,经过衙门捕快的明察暗访,终于发现这失窃案和麻老六有莫大关联。
可暂时没有掌握到实据,我怕他麻老六继续遣人作案,就想设计将他先关到大牢去待几天,等我把案子查清楚,再治他的罪。”
“唔……原来这样啊。”
县令抚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可是……我听那麻老六说,他赌坊的银子不翼而飞了?还有这等怪事?”
晓谛哪里还不懂这个贪官话里话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放在县令旁边的茶桌上。
之前晓谛砸赌坊银柜的时候,晓谛当然不能亏待自己,顺手拿了一些。
“咦?县太爷,你的银票怎么掉了?”
县令斜眼一瞥银票上的数字,顿时眼冒精光,不再故作矜持,手出如风,将银票迅速塞入袖中。
“咳咳……本官人老了,记性确实大不如前,老是丢三落四的,多谢小曲你提醒啊。
不过,这麻老六我也羁押不了多久,到时候张波联合那些读书人闹将起来,我还是要放人的,小曲你还是要尽快查到证据,堵住悠悠之口啊。”
“只要大人让那麻老六在大牢里待三天就好了,三天之后就算他出来,也蹦跶不起来。”
“嗯,我尽量,你下去吧。”
“下官告退。”
晓谛一离开,县令就忍不住掏出那张银票,看了又看,还不停地亲吻。
直到师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县令才恋恋不舍的将银票收入怀中。
“师爷,你怎么看?”
“我们就坐山观虎斗,要是这县尉大人能查出盗窃案和麻老六有关的证据,那么就治麻老六的罪。
要是县尉大人不能,那么就将一切责任推到县尉大人身上,我们不去得罪张家。”
……
晓谛从县令那离开后,就溜出了衙门,去和王二碰头,将一个木盒递给王二。
“王二,户籍路引我已经伪造好了,你现在就回去通知你大当家的,让黑风寨的兄弟们分批进城,三天之后,听我命令行事!”
时间一晃就是三天后。
这三天来,张波联合读书人,天天在衙门门口抗议示威,要求县令释放麻老六。
县令一出门就被围堵,这些读书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把县令气的半死,索性大门一关,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三天时间一到,县令亲自去大牢,将麻老六以及六子赌坊的打手荷官全部带了出来,当着这些读书人的面无罪释放。
见县令服软,将麻老六无罪释放。
张波顿时觉得自己打了一个大胜仗,指使他人躲在人群中蛊惑呐喊。
“这狗官是在包庇县尉!我们要讨个公道!”
“对!官官相护,这是置我大周律法于何处?”
“打死这个狗官!”
从古至今的读书人都怀有一腔热血,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可他们阅历尚浅,最容易受他人蛊惑。
在张波的带领下,这些读书人顿时一拥而上,大打出手。
县令不敢真的得罪这些读书人,不停地退让,县令都这样了,衙役们更加不敢还手,完全招架不住,县令的衣服都被扯烂了,官帽也被打到地上。
县令好不容易才挣脱,逃回衙门里,急促命令道:
“快快快!关门!关门!”
这些读书人被堵在外面进不去,于是开始各种引经据典怒骂县令。
等众人骂够了,骂累了,张波振臂一呼。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我张波嫉恶如仇,平生最厌恶此等徇私枉法的狗官,所以我决定去州府衙门上访,有没有志同道合的义士和我一起?”
这些读书人听完略一思索“”众学子为民申冤,怒斗昏官。
这可是个刷名声的好机会!岂能放过?
“我愿同去!”
“同去……同去!”
张波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我等万众一心,必定能扳倒县令和县尉这两个狗官!还我落日城一片朗朗乾坤!诸位必行的开销,就由我张波全包了!”
“张公子大气!”
“张公子威武!”
“张公子……”
在众人的恭维下,张波顿时有些飘飘然,吩咐下人牵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带着一众学子,出城,向洲府衙门而去。
麻老六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跟着张波而去,心中大喜。
“张公子的妙计果然成了!
狗县尉,你害得劳资受了这么多的罪,等张公子扒了你的官皮,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哈……哎哟!”
麻老六一时得意万形,牵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势,忍不住痛呼出声。
转头怒骂自己的手下。
“你们特么的还跟竹竿一样杵在这干什么!有病啊!还不赶紧抬我去看大夫!
哎哟,我的屁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