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情祭
楚朽欲动手，只是在半空中又把气道收了回来，如果此时此刻这个人是别人，无论何人，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气息，只是这个人，楚朽无法下手，像是某种禁制，连自己都无法去破除的禁制。
“怎么，急了？是啊，曾经有个义无反顾站在你身后的人，他倒是想成为你的后路啊，可是他的下场呢，你倒是被我戳中痛处了啊，那你又是怎么对待别人的赤诚之心啊？”
此刻乾绻双目释放出淡淡的幽光，语气也变得异常：“楚朽，我诅咒你，你将孤独一生，无亲无故，直至宇宙尽头，永不磨灭！”
好毒的诅咒，可楚朽又有何惧呢，他本就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羁绊，至尊，才是唯一的筹码，这种诅咒，他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至少他不信这几个虾兵蟹将能整出什么名堂，充其量，不过让梵迦损失了几个精英学员而已，又有何惧。
看着已经成型的焚魂咒，乾绻知道时间到了，他最后看了眼躺在阵里的少年，随后闭上眼，回想起羡禾刚刚踏入梵迦时那般的自由，他本来的生活，不该如此。
成型的焚魂咒并非牢不可破，只要破咒之人心如磐石，魂牵真情，似烈火纯粹，唯有至真至洁的纯粹灵魂，以魂为祭，以命换命。
“呃…啊”
一声怒吼响彻圣火堂，所有人看着跪在符文石上的那个少年，只见他将双手伸进焚魂咒延伸出的火墙，全身释放出大量的精神念力，焚魂咒的净火随着他的双手蔓延至他全身，奇怪的是身躯并未被烈火灼烧，更像是一层屏障隔绝开了焚魂咒炙热的高温。
“居然是纯粹的灵魂。”这是楚朽没有想到的。
“想不到乾绻的灵魂竟能如此纯净，就连焚魂咒都舍不得破其完璧。”
莫子豪叹气的摇了摇头，如今乾绻这样的执念，任何人都是无法插手的。
“能得到焚魂咒的认可，他夙愿得以所偿，也算是另一番幸运吧。”芳华也很欣赏这个孩子，但除了惋惜他们悲惨的结局，又能做什么呢。
“以命换命，何以为幸啊，这么多优秀的孩子，遭遇如此劫难，不仅仅是他们的不幸，更是梵迦的不幸，罢了，罢了…”
莫子豪转过身不敢再直视这番景象，梵迦大陆上，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父亲，都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但就是这样的两个怪咖，想不到还能有这几个孩子的天分和品性能讨得他们喜欢，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他和自己父亲的眼里，相处的这几年，早已把他们铁八角视如己出，如今这番凄惨下场，怎能不黯然神伤，但是却束手无策，他们都明白，对于这八个孩子，放纵他们这一次，就是最好的尊重。
乾绻每一声痛苦的哀嚎都犹如针毡刺激着在场师生们的神经，他们脸上无不是错愕，惋惜，惊讶之情，有的学生甚至闭上眼睛堵上耳朵都不忍去面对如此残忍的画面，有的女生和老师皆因他们灵魂的羁绊泪流满面，默声祷告。
“小禾…小禾，你…会没事的。”
乾绻此时脸颊布满豆大的汗水，双手因为硬生生的掰开火墙已经被烧的血肉模糊，就连外漏的指骨都清晰可见，而随着焚烧的时间逐渐持久，乾绻双目血溢不止，已经完全失去了视觉，剧烈的灼烧感让他身体不自觉的疯狂抽搐。
“没时间了…再坚持一下…乾绻…你一定能做到…”
乾绻吃力的抬起下身，脚上犹如千斤重般一步一步靠近了焚魂咒边缘，全身因为透支所有精神念力肉身已经出现迅速萎缩之势，本来他身强体魄的外形如今变得骨瘦嶙峋，又因净火被烧的体表通红，可以说每秒每分，乾绻都是在和自己做最后的挣扎。
净火已经开始焚烧他的肉身，体表的皮肤全部开始腐烂渗血，毛发全部一烧而尽，整副身躯像是一副火红的骷髅架让人触目惊心。
然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震惊所有人的一幕，更是梵迦大陆有史以来第一次气势磅礴之景。
净火突然开始爆烈的喷发，直冲云霄，整个天空犹如地狱般赤焰燎燎，所有人眼睛被强大的耀光刺激的都快睁不开了，只听见那净火之地传出如雷贯耳的咒语。
“凤凰折翼…念念所其…”
“山海大经…宇宙为名…”
“浩瀚诸神…倾汝至诚！”
“以我为祭！虽死…”
“不悔！”
每一个字清澈透亮震慑人心。
天空犹如漩涡般开始流向净火之地，霎时间学生们看到一股激流从海平面直冲云霄环绕于净火之旁。
所有嘶吼和咆哮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神锣奏鸣般狠狠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穿破于每个人的耳际，那样的惊心动魄。
随后一阵炽炎神光穿荡整片大陆，所有人都被这道炽光充斥紧紧闭上了双眼，而后又缓缓睁开，一切的景象犹如从未出现过般不留任何痕迹。
乾绻终于倒在了符文石上，符文石下的师生都伸直了眼神儿，他们看见焚魂咒的净火之地已经消散殆尽，他们也看见羡禾的身体似乎有了蠕动的痕迹。
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又好像从未发生。
他还活着，楚羡禾活下来了！
多少人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他们都在庆幸这场救赎终究没有白费，却也在哀悼另一个如此英气分发的少年终究还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死了吗？”
焚魂咒散去后，恢复意识的羡禾心里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他缓缓睁开眼睛，但却发现天空中的阳光却依旧那么刺眼，怎么地狱也有太阳和天空？半睁半就的他撑起虚弱不堪的身躯，努力的扭头环顾周围的环境。
“这是…圣火堂？”
他看见了对面的符文石，更看见了符文石上站着的那个人，对视确认后的一瞬间，让羡禾意识清晰起来。
羡禾确定自己还活着，怎么可能？明明被焚魂咒完全吞噬，怎么可能逃的了神形俱灭的下场？等他看向一旁时，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赫然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具腐烂不堪的身躯，全身表皮尽被烧毁，血肉溃烂还渗出浓浓的血水，双手完全烧焦，骨头都是清晰可见，而脸上也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相，一张脸五官尽毁，血迹斑斑。
只有胸前那一条项链完整无损。
那是乾绻二十一岁的时候，自己在遗迹森林里击杀了一条冰火毒疫蛇，取下蛇胆再用玄铁包裹制成，可以净化大部分的生物毒素，也算是一枚宝贝了。
当时乾绻气得不行，把自己数着一顿骂，但后来却挂在脖子上再也没见他摘下来过，任何时候，哪怕是言熙想把在手上细看都能被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