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绿墙
正午，密林深处。
丛林中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好似凝固的烟雾，浮在半空中。
林凡站在狼藉前，沉默不语。
血蚊群离开了，地面只留下了几具干瘪的尸首，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样子。
杨晓晓缓步上前，将几人的行囊打开，取出里面的所有食物和饮用水，装在一个腾空的背包里，动作麻利。
这个过程中，林凡和黄川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看着地上的几具干尸，林凡心中依旧没有波澜，他只是觉得怪异且荒诞。
之前和黄川的对话让他抓住了关键线索，且以此推断出两个结论。
如果大厅中的记忆是现实，就证明他正在做一个和黄川同样的梦。
如果现在的一切是现实，就证明他之前做了一个和黄川同样的梦。
两个结论同样的荒诞。
和黄川的对话并未驱散这种荒诞感，反而让其更强了。
这样的感觉改变了林凡对事物的态度，让他更趋于冷漠。
他甚至无法分辨周围的事物是否是真实的，也就更不会在乎其中几个「人」的死活了。
他们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是个疑问。
黄川已经缓了过来，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尸首，他应该有和林凡一样的感觉。
那种好似飘在虚空中，茫然无助的感觉。
“给，背着。”
收拾好了物资之后，杨晓晓拿起背包递给林凡。
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她对地上的这些尸体也十分冷漠，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
林凡接过背包，还未等背在背上，便听杨晓晓道。
“走吧，先带你们去个地方。”
说着，她低头从王柳萱的背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转身没入丛林之中。
林凡和黄川都没动，黄川看向他，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林凡觉得无聊，背起背包，跟在杨晓晓身后。
正午的雨林更闷热了。
但很奇怪，林凡已不再出汗，好像已经适应这种环境了。
黄川不同，还没走多长时间，他便已汗流浃背。
“末日之后，很多生物都变异了。”
杨晓晓故意放慢了脚步，轻声开口。
林凡注意到了她的身法，在枝繁叶茂的丛林中，杨晓晓就好像一只蝴蝶，可以身姿轻盈的躲开所有枝叶。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好像有很久的肌肉记忆，丝毫没有刻意的痕迹。
这本身就很可疑。
“那些蚊子就是。”
“它们会把卵下在猎物的体内，吸收最后一点营养，用不了几天，另一个血蚊群就会诞生。”
林凡听着杨晓晓的话，没有回应，而在他身后的黄川此时已累的气喘吁吁，也没工夫回应。
但杨晓晓却好像是个正带学生郊游的老师，嘴里不停的说着。
“末日之前的世界，城市附近根本找不到大型食肉动物。”
“但这些雨林出现之后，那些动物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出来，填充了整个食物链。”
“它们的体型也变大了，有人猜测这都和富氧环境有关，充足的氧气支撑了它们庞大的体型，也提供了足够的食物来源。”
“这种说法被很多人推崇，但我觉得都是扯淡。”
杨晓晓身影轻盈的穿过眼前的几棵灌木，林凡却没有这种身法，轻轻抬手，挪开了挡路的树枝。
“富氧环境改变世界，这个过程应该是漫长的，可能持续几十万年。”
“可现在才过了三年，就已经沧海桑田了，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
杨晓晓在一处断崖前停下脚步，转头笑眯眯的看向林凡，问道。
“林凡，这些事你想过没有？”
这问题问的林凡一愣，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想这些事干吗？
处于这种环境，正常人不是应该考虑怎么活下去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去已经耗尽全力了，哪有空闲时间去想这些事。
“哦，那我清楚了。”
“接下来要从这上去，你俩行不行？”
杨晓晓指了指身后的断崖，林凡抬头向上看，笔直的崖面上附着了大量的苔藓和藤蔓，仔细看去，能看到各种昆虫在上面攀爬、蠕动。
“你要带我们去哪？”
林凡轻声发问，他有些弄不清杨晓晓的目的，他和黄川跟着对方，就是想搞清楚心中疑惑的。
但很显然，杨晓晓并不打算说。
“当然去完成任务了，咱们出来干嘛的，忘了？”
杨晓晓白了林凡一眼，随即转头抓住崖臂上的藤蔓，又道：“不然你还打算去哪？”
“不，不是你说要带我们见见世面吗？”
黄川在身后喘了半天，此时才缓过劲来，他心中的疑惑比林凡只多不少。
“不冲突啊。”
杨晓晓朝黄川眨眨眼睛，笑道：“不过来不来还是看你们自己，我没要求你们跟着我。”
说完，且见杨晓晓微微用力，身体忽的向上一窜，双臂交替抓住藤蔓，眨眼之间便已跃到了崖壁之上。
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身手！
林凡微微皱眉，没再说话。
林凡的思路很清晰，要想弄清真相，就必须跟着杨晓晓。
况且离开了对方，林凡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返回地下城？那有什么意义。
崖壁上的藤蔓超出预期的湿滑，攀登到顶的过程中，他不知踩死了多少只虫子。
攀上岩壁，林凡看着眼前的场景，短暂失神。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公路，他们方才攀爬的崖壁，是这条公路的路基。
坚实的路面出现了大量裂痕，许多废弃的车辆停在公路上，成为了低矮植物的乐园。
杨晓晓此时正站在一辆破败的汽车车顶上，向远方观瞧。
林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冠，好似两道低矮的城墙，沿着公路消失在天际尽头。
“林凡，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杨晓晓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那笑容甚至有些怪异。
“基地出动整个探索大队，只探索五公里的范围，还给那么多奖励。”
“他们到底要找什么？”
林凡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杨晓晓，她说的这些，林凡一点都不关心。
黄川此时爬了上来，看到眼前的公路，明显愣住了。
杨晓晓看着林凡，又问出一个让他困惑的问题。
“你是对这一切不好奇，还是已经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