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来，干了这碗饭！
“云妃素有才情，朕很是期待。”
云冰卿展颜一笑，与往常迥异的打扮也给她平添了几分艳色。她缓缓吟来：“青青阶前草，皎皎天上月。盈盈倚窗牗，夜夜流光抛。”
这是首闺怨诗，佳人夜夜倚窗望月，看似说流光易逝人易老，其实是在期盼着心上人的到来。
百里灏自然也体会到了，心中难耐激动，这还是卿卿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情思。若不是顾及在大殿里，他定要将她搂入怀中，好生轻怜蜜爱一番。
凌晚晚心下不屑，这云氏当真好算计，私下冒名顶替充恩人，面上又使尽解数争宠妃，这叫什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是养备胎呢？
秦太后看了看百里灏，淡淡道：“诗还不错，只是太过小儿女之态了。正逢新年，举国欢庆，陛下，不如让大臣们来做些贺年诗吧，也添些喜气。”
底下官员立刻闻声起舞，搜肠刮肚地开始卖弄肚子里那几两墨水。
一时你方唱罢我登场，歌功颂德、骊四骈六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看着云冰卿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百里灏忍不住心疼。后面的宴会上也频频走神，眼神时不时就瞟了过去。
宴席过半后，宫人们络绎进来，每桌上了一小碗梗米饭。
这是大烈朝开国以来的规矩。因为太祖是农户出身，最是爱惜粮食，为了告诫后世子孙，便规定每年除夕夜，最后一道要吃粗糙的梗米饭，以示与百姓同甘苦。
这就算是“忆苦思甜”饭了。
百里灏率先动筷，众人也紧随其后，但毕竟是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一群人，玉粒金莼尚嫌不足，哪里吃得惯这等粗粮，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在场恐怕只有两个人吃的香。
百里疑多年行伍，与普通士兵同食同饮，并没有那些富贵习气，让他意外的倒是凌晚晚。
每回宫宴就数她吃得最欢，本以为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不想竟也不挑嘴。
他不知道的是，这梗米饭在现代可是健康食品，营养高热量低，而且促进排毒提高代谢。对凌晚晚这种迈不开腿又停不下嘴的吃货来说，那可是居家必备的减脂单品。
上面两人正对坐炫米饭，下头却传来一声“呕！”
凌晚晚惊讶地放筷，这场景有点眼熟啊，怎么又有人怀孕了不成？
一看竟是云冰卿，百里灏连忙问：“云妃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她用手帕捂着嘴，泪眼汪汪地告罪：“陛下恕罪。臣妾平日吃惯了胭脂稻，方才一时噎喉，才会殿前失仪。”
这是嫌米饭太粗，剌着她嗓子眼了？
秦太后皱眉：“云妃未免太过娇气，这可是太祖定下的规矩，连皇帝和哀家也要遵守。”
“太后教训的极是。”云冰卿小心翼翼地看了百里灏一眼，眸中委屈更甚：“自从封妃那日突遭行刺，臣妾就受了惊吓，加上这些日子思念成疾，可能有些脾胃不调。但臣妾定会谨守祖训，不让太后和陛下为难。”
她这么一说，更勾起了百里灏的怜惜。
封妃那日，他本来精心布置，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却因为那场行刺毁于一旦。这几日，他光顾着照料贵妃、处理朝政，真是冷落卿卿了，连她生了病都不知道。
“既是脾胃不调，朕许你不用。云妃孝心可嘉，但不必勉强，还是身体要紧。”
云冰卿惊喜抬眸，“多谢陛下恩典。”
不说秦太后不悦，凌晚晚也不干了。怎么，合着就她一人嗓子眼儿细？还真当自己是九天玄女，不食凡谷啊！
“云妃刚刚做了一首诗，正好，本宫方才也得了一首，想要赠予云妃。不过是游戏之作，你可莫要嫌弃。”
皇后一家子都是武夫，云冰卿根本不信她会写诗，因此颇自信地一笑，“这是臣妾的荣幸，娘娘请吧。”
凌晚晚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才慢条斯理地念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最后一句她特意念得极慢，满意地看着云冰卿渐渐涨红的脸，还故意问：
“这首诗如何，云妃？”
“皇后娘娘用词精炼，寓意深远。臣妾……受教了。”
这个世界没有唐朝，自然也没有唐诗。若凌晚晚有心，完全可以靠着背诗，轻松碾压云冰卿，博一个“才女皇后”的名头。
但她并不想剽窃古人作品为己用，念这首《悯农》也只是为了讽刺云冰卿。不料同时也惊到了在场众人：“皇后娘娘信手拈来，便得绝句，其中更有怜惜民生之慈，臣等敬佩。”
凌晚晚汗颜：“……侥幸，侥幸，大家吃好喝好。”
百里疑也静静凝视她，这个乔皇后，带给他的意外还真是层出不穷。
秦太后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满意，总算打击了云氏那个狐媚子的嚣张气焰。
“皇后身为国母，心怀怜悯、德披众生。底下嫔妃纵不能相比，也该见贤思齐才是。皇帝，您说对吗？”
百里灏还能说什么呢？“母后说的极是。”
云冰卿本是想博陛下的关注和怜爱，最后却闹了个没脸，只得默不作声地回去，继续“粒粒皆辛苦”了。
凌晚晚出了一口恶气，也没再穷追猛打。没了耳边苍蝇嗡嗡叫，眼前美食更加诱人了。
所谓吵架一时爽，干饭永不忘。
她甚至又添了一碗梗米饭，配着红烧肉、大肘子、炙羊肉、香酥鸭……吃得香喷喷。
连对面的百里疑看了，也不由得多吃了两碗。
宴罢，众人一起出了殿，在台上看焰火表演。百里灏还念着云冰卿，捏了捏她的手，“云妃，今日朕陪你回琼华殿。”
云冰卿晕红了脸：“陛下……”
秦太后见状，递了一个眼神，不一会殿外有小内侍跑进来。
“启禀太后、陛下，贵妃梦魇，太医已经到了，特派奴才前来禀报。”
“什么？贵妃不是在卧床静养吗？”百里灏有些着急，他对秦虹霓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更别提还有舍命相救的恩情在。
“回陛下，其实这段时日，贵妃娘娘经常梦见那日行刺的事，太医说是惊悸过度。”
秦太后一脸忧虑：“陛下，霓儿这孩子素来懂事，定是怕我们担心，才一直瞒着不说，还是快去看看吧。”
“好，母后别急，来人，摆驾！”
云冰卿面色一变，又是秦虹霓，她以为凭着一个救驾之功，就能阻拦自己一辈子吗？
这些个后宫里的争宠戏码，百里疑从小司空见惯。但无意看向凌晚晚时，却发现她也一副看戏状，心中疑惑：
这位皇后娘娘，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