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的过去（五）
“西雅，我过几天就得去彼尔德洛邦的恩菲城了，可能得开春后才能回来。”
“你家的东西还够吗？烈火龙王教堂给了我很多吃的和贝朗，虽然路上被我吃了不少，但我留的有一些点心，你尝尝。”
小丹迪尔进门寒暄几句，走到把酒馆角落的桌子边上，用袖子擦了又擦，把他厚厚的衣服里几个干草纸包着的点心放在桌子上。
“来，尝尝，这个我一直舍不得吃完呢。”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里面是紫黑色的一团。
库索丝看着三四个纸包，又看了看小丹迪尔，这才接过他手中的点心，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甜不甜？”小丹迪尔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睛都没有离开库索丝。
库索丝的眉头一皱，他感觉自己心都像被捏了一下，两只手不停地搓着，急匆匆地发问道：
“不好吃吗？是不是路上太久，变味了？”
库索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再咬了一大口，里面是白色的奶油，特别甜，和外面的紫米混在一起，感觉舌头都能咽下去。十几年没有吃过甜点心的她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味道。
“很好吃，谢谢你。”库索丝眉毛扬起，眼角带笑着对他说道。
小丹迪尔心都要化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西雅这样的表情。
“她没有皱眉了，她是在对我笑吗？”他心中暖暖的，感觉冒着雨来都值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下次！下次我回来一定，一定给你带更好吃的东西，嘿嘿嘿。”
小丹迪尔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喜欢多年的女孩子终于不再那么阴沉，他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
女孩默默地点头，他正好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依旧是灰黑色的魔晶石。他很识相的没有去提这件事，因为他知道，保护喜欢的女孩是自己的责任，等到未来，他拥有了职业，变得更强后，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菲妮和查尔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菲妮眼前已经很模糊了，看不清具体怎么了，但这几个月来，女儿变了许多，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再那么阴沉。虽然比起同龄人还是要平静的多，但终究有了改变，这是好事。
查尔知道，小丹迪尔确实是真心喜欢西雅的，如果让他这个父亲来选，他一定愿意他们二人在一起。但感情这种事情，还得是女孩子点头最好。不过现在西雅总算不像之前那样冷淡了，看来有机会。
就在夫妻二人偷笑的时候，小丹迪尔和库索丝继续说了几句话，又笑眯眯的对他们挥了挥手，说道：
“查尔叔叔，菲妮阿姨，春天的时候，我会回来陪西雅过生日的，到时候我也会给你们带吃的。”
在酒馆零零散散几个人的笑声中，小丹迪尔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牵过西雅的手，很快的亲了一下手背，然后红着脸跑出了酒馆。
“哈哈哈，丹迪尔家那小子搞什么？嘴都不敢亲，哈哈哈！”
“人家西雅都没害羞呢，他个男人还害羞了，哈哈哈！”
“克里你懂个屁，人家这是吻手礼好不好，贵族老爷们的礼啊！”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别说了，我快笑死了。。。”
在酒馆众人一片欢声笑语中，库索丝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
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天气越发寒冷，库索丝站在房间中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像往年一样把村子装饰的很漂亮。
曾经身在北方帝都皇城的那个她似乎已经与现在的她渐行渐远了，看着飘下来的雪，和湿冷刺骨的冰凉，她觉得曾经在北方的冬天都没有这么寒冷。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还要凉啊。。。
夜晚到来，送走了酒馆里最后的一位客人，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下。
今天就是菲妮的生日，距离圣灵节也只有两周左右的时间了。原本的圣灵节是要所有人远足到教堂去朝拜的，但近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冒险者途经靠北村，估计外面也不安全，朝拜应该是要取消掉了。
三十岁的生日查尔原本准备了很多，甚至想邀请村子里的人来家里热闹，但外面的雪下的好大，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让人都不愿意出门。
不过，库索丝还是和查尔一起，布置了一个看上去还算不错的祭坛。南方的习俗，过整数生日的时候是要在家里朝拜龙王的。但库索丝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在龙王的面前跪下祈祷，无论是她自己的生日，查尔的生日都没有过。
但这一次，她和父母一起跪在祭坛前，祈祷着。
她不再愿意相信龙王，但她仍然希望，龙王能够看到这虔诚的夫妻二人，让菲妮，她这一世的母亲眼疾恢复。
她把小丹迪尔送给她的点心揉成一团，当做母亲的生日蛋糕。对了，还有礼物，礼物是什么呢？原本是她的笑容，可母亲，似乎已经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前也模糊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泪水，她这一世还从没有流泪。
“西雅？你怎么哭了？”查尔惊讶地问她道，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你这是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连查尔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女儿一直以来都没有为谁流泪过。
“西雅？怎么了，我的女儿？”菲妮听到查尔这么说，向女儿看去，可眼前依旧白茫茫的一片。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不要紧的，伤心的事情人人都会有，你还这么小，没事的。”菲妮摸着女儿的头，想伸手抹去她的泪水，但只能靠感觉。
母亲的手永远是温暖的，女儿的泪水也是。在这一刻，她似乎才真正感觉到，女儿，这个养育了十三年的女儿是属于自己的。
“妈妈，您是不是已经看不见了？”西雅忍住哽咽，看着菲妮问道。
查尔仅仅只是意外了一瞬，随即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事的，就算什么都看不见，还有你们陪在我身边呢，有爱人，有女儿陪着我，我不害怕。”
菲妮的话伴随着泪水，可泪水洗不清她眼底的混浊。
“妈妈，生日快乐。”西雅流着泪，但笑容渐渐清晰，眉间的阴霾一扫而光，如同寒夜温暖的阳光一样消解冰雪。
查尔抿着嘴，擦着泪，不让女儿看见泪水，不忍错过女儿的笑容。
“嗯，谢谢西雅，我的女儿。”
“要是以后多笑笑就好了。”菲妮也含泪笑道。
冬夜的冷风中，比以往还要温暖的家里，似乎是要补足多年来的亏欠，西雅紧紧的抱着父母，在壁炉旁睡熟了。
这一夜，只有安宁。
就在她选择了新的人生后的某一天，圣灵节还未来到，战马的嘶鸣已经吵醒了入冬的村庄。
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军队样式，并不属于附近任何一个领主，他们没有预兆，便突然出现在了村庄里。
“你是村长？”一名身着铁甲，和厚实的棉质长袍的军士把村子里的人都叫到了平时集会的小空地上，对村长，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问道。
村长点了点头，苍老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外面的寒风，拄着半截树桩当拐杖的他止不住的颤抖。
“你们村里还有多少人，多少粮食？”这支军队全部都是骑兵，数量将近一百人，虽然是在问问题，但眼神飘忽，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
库索丝觉得有些奇怪，即便是她，也只能大概分辨，军队徽记和铠甲制式，并不是帝国分封的主要贵族的。
“回大人，我们村共有老少两百四十四人，除去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的，现在还有两百三十九人。”村长旁边的老人稍微年轻一些，是村长的助理，他很快的回答道，
“粮食的话，我们十二月初已经把六成的交给领主大人了，现在的粮食之后勉强过冬的。”
那名领头的军士听完，对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又问道：
“你们这有没有长得像北方人的？离开的人里面有没有？”
他耳语的几句可能别人听不到什么，可库索丝灵性强大，听得很是清楚，他说的是：
“岛城那边的处理干净了，还有些残党你就告诉温德雷，彼尔德洛邦我来清查，他别插手，陛下的旨意是清查梵斯氏族五十年，他还想和我抢五十年不成？”
听到这里，库索丝差点灵性失守，她连忙屏气凝神，生怕暴露了一丝。但随即她又想道，自己已经重生，不是梵斯氏族的人了，怎么可能查到自己身上来。
“回大人，北方人长相的每个村中都会有那么几个，我们村也有，不过不久前去彼尔德洛邦的主城恩菲城去了，他们的孩子被伟大的烈火龙王教会选中，所以。。。”村长助理颤颤巍巍开口道，但很快就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