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龙语吟唱者
亚尔薇特身后已经有人缓步上前，似乎想让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她长点教训。
“这姑娘怕是惨了。”
“说不好，没点实力不会那么嚣张。”
而隔着工作台较远的一些冒险者，似乎比起围着她身边的人老练的多，不禁摇了摇头，似乎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那群人为首的是个身高接近门板，一脸横肉的壮汉。
他右手握着一把断了半截的巨大环首刀，脸上一半戏谑，一半愤怒，活脱脱是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模样。
“小娘们儿，这是南边儿，老子不管你哪里来的，到了这城北区的地皮你是龙也得盘着！”
说罢，他把那把扛在背上快赶上人长的大刀一横一伸，离亚尔薇特的后脖颈不过三寸。
“要是寻常人见到这阵仗都吓得尿裤子，哭着喊妈妈了，这娘们儿头都没回！”卡罗心中暗道，
“看来这家伙不是啥好果子，草，几个月不开张，怕是又踢到铁板了。”
不过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儿，要是他自己先怂了，还咋在这波特城混。动手了顶多挨顿揍，也不是没被揍过。
刚刚放狠话前功夫，他让冒险团的人也把公会外的情况看了看，没啥随从，一个人来的。他才拿着刀打算收拾收拾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就算自己一个人打不过，四五个还打不过？
“你的狗嘴里刚刚说了什么！”
突然，叫做卡罗的壮汉刚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明显怒气爆表的的声音响起。
亚尔薇特这才转过身来，众人循声望去，在公会大厅尽头弯曲式楼梯上有一名少女。身旁跟着两名神官，刚刚的怒骂声便是从一名神官口中发出。
那少女倒是极为年轻，似乎不过十五年华。一身深蓝色法袍，上面装饰着浅蓝色的龙纹。
法袍下摆处悬挂着水晶配饰，金线缝在衣摆沿线处，更添华丽。
她迎面走来，表情很是平静，但目光中暗藏杀意。亚尔薇特瞥到了她胸口闪亮的龙王徽记。
“圣水龙王？教会的人。”亚尔薇特心中暗道，
“很年轻，十五岁左右，看她的法袍似乎不是帝国常有的魔法师装扮，应该是星术师。”
亚尔薇特左眼闪烁了一下，目光随即发散，不再盯着迎面而来的少女。
“这个年纪，二阶巅峰的星术师，应该算是教会的天才了。”
等到少女站定，众人皆是不再喧闹。不在此事之中的都准备隔岸观火，在此事之中的却不知道她为何横插一脚。
“刚刚你说的话。”她没有过多表情变化，话语中也听不出喜怒。
“‘到了这城北区的地皮你是龙也得盘着’。”
“亵渎者，有罪。”
“我以圣水龙王圣堂审判教士之名，予以审判。”
话音刚落，那少女手中瞬时出现一根银白色的法杖，用生硬晦涩的独特语言低声吟唱道：
“水~汇成慈露”
“带来生机”
“水~凝聚风暴”
“带走~生机”
从少女念下第一句开始，亚尔薇特和在场所有能感应到魔素的人都发现，周围的水元素，包括茶杯鱼缸里的水都开始扩散在空气中。
下一句咒文的时候，水元素都开始向少女手中的法杖聚拢。
第三句咒文的时候，法杖上出现了魔法阵的光芒。
第四句咒文的时候，法杖魔法阵勾勒完成，带着可怕波动的水枪已经在少女身后聚集。
这一切都只在眨眼间，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叫做卡罗的壮汉就被十数个手臂粗细的水枪击中，硕大的身躯如同漏了水的布袋一般变成了一摊浆糊。
他在临被击中的时候，将那把大刀收回身前挡上一挡，可惜刚碰到第一道水枪时便像是纸糊的一般瞬间折断了。
此时的他倒在了地上，腿脚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反扣在地上，似乎是承担不住冲击被折断。身上大面积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口中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就在这时，那名少女的随从人员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正面挨了十几道圣水冲击，骨头全断，没救了。”一名戴兜帽的神官说道。
整个公会落针可闻，要知道这些人里面多数都是佣兵出身，要么就是干着半是强盗的营生。
来到魔法师公会，无非是想碰碰运气，兴许用不着魔法师，一些小事他们也能解决了，还能多赚点贝朗。
魔法师公会对此见怪不怪，北边打着仗，各地贵族和大人物为了不亲自上战场，一般都会送些炮灰和钱粮。
现在在公会里的，无非是些后备人员和极少数的强者。
但达到二三阶的魔法师或者是通灵隐士怎么会闲到处理一些琐事呢？
只要不是组队的正经任务，更多的人都不愿意去。那这种活计，也就落在了那些半佣兵性质的人手中。
更何况，那些干着抢生意的事儿的人，每干成一票也会多多少少给公会些回扣。一来二去，这都成了不成文的约定。
卡罗其实就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半佣兵性质的工作者，除了贪财好色，没事儿欺负欺负人，这种同行中人人都有的习惯之外，干起活儿来也不赖。
甚至跟着他混的一些小弟们都觉得，什么魔法师不算个什么厉害玩意儿，可能就是念个半天咒，才放个火，放个水，放个风的，真打起来还得看手里的家伙式。
但现在小弟看着眼前倒在地上没了气儿的老大，同行看着眼前倒在地上死透了的同行，再看看那杀人如杀鸡的，穿金戴银，华丽没边儿的少女，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都怕自己也挨上一发。
但在亚尔薇特眼里看到的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施法速度可以通过法杖来加快，但法术威力有些过于大了。
而且周围水的魔素聚集效率实在是快的惊人。
施法过后也没见得这名少女有什么虚弱的表现，证明她体内的魔晶石共鸣程度绝对不低。但奇怪的是她只有二阶。
这样的人要是城里到处都是，那她也是白活了。而且单从装饰来看，她明显是星术师，就算是三阶巅峰的水系魔法师也不可能对水系魔法有这么强的运用能力。
“王国圣堂的人？难道是某种秘法。。。”亚尔薇特心中想了一圈，突然发现，
“刚刚她释放魔法时，念的不是北方魔法师常用魔法法典的语言。”
“导师曾经提到过的，信仰系龙语魔法？”
亚尔薇特慢慢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这次来不是为了多添麻烦的，否则从刚开始那些个长得像人的东西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哪怕这名少女再强，那也只是魔法强而已，而在猎杀圣殿十四猎杀者中，都有四阶刺杀六阶魔法师的先例。
亚尔薇特自从成为这近百年的唯一一位猎杀者后，她的目标最次都是四阶。
所以刺客的直觉告诉她，这名少女对她没有威胁。
但她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人的身影，那名多数情况下都很正常的女仆库索丝，直觉告诉她，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一切思绪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回神也不过是在卡罗这个倒霉蛋倒地后的十几次呼吸而已。
少女轻轻拍了拍手示意，白色蕾丝手套让人感觉她像个到这里参加舞会的贵族小姐。
“这个人的罪已经宣判。”
“你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说过同样的话，亵渎伟大的龙族。”
“但是，我，雅丝特艾尔法已经回到这里。希望这是我见到的最后一次。”
少女说话的语气平静，声音稚嫩，但却令人如临深渊，只有说到“伟大龙族”这个词的时候才稍微有些感情。
亚尔薇特发现，这个名叫雅丝特的少女提到龙族的那种狂热感实在是太过度，但她却没有检测到精神控制的情况。
众人听到雅丝特的发言，纷纷点头称好，特别卡罗队伍里剩下的那几个跟班一个个巴不得长出翅膀飞出公会，生怕她突然反悔要将整个团队都杀个干净。
不过少女只是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即收起法杖到储物法器中，拂袖离去了。
“波特城还是和以前一样，所有人都让我不自在。。。”
两位随从神官淡淡的跟在雅丝特身后，似乎对于她而言在魔法师公会杀人只是一件小事。
亚尔薇特看着他们再次上楼后，不等众人离去，又对工作台问道：
“现在我能见一下坎迪亚会长了吗？”
这次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多说一句话，看着她从头到尾一脸镇定的表现，是个人都知道亚尔薇特也不会是个随随便便的路人。
工作人员立刻将消息传到楼上，并邀请亚尔薇特来到会客厅。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一身硕大肌肉，浓密络腮胡的坎迪亚穿着一身宽大华丽的魔法袍出现在了她面前。
“原来是您来了，边境伯大人已经提前告知于我，要是这次您有什么要问的，绝对知无不言。”
一边说着话，坎迪亚顺便坐在了亚尔薇特的侧手边。
看着之前来时百般无奈，东一句西一句，搪塞来搪塞去的坎迪亚，亚尔薇特不与他对视，心中暗道：
“和隐者小队说的消息一样，在这南部边境，边境伯的权利几乎渗透了除教会的各个势力。”
“先前边境伯闭门不见时，全城的人把我和泽连当魔兽防着。”
“边境伯一发话，都变了一副面孔。”
“帝国对南部的监察还是不到位啊，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
亚尔薇特在北方和内海执行过的任务数不胜数，甚至是诺兰帝国也有着暗线。
但在南方，猎杀圣殿只有极少一部分的暗线，多数都分布在伊林公国内部。
若不是任务需要事先让一部分隐者小队秘密来到波特城搜集各势力情况，和军情六处一部分的情报网调查平民和贵族之间的问题。两个人到波特边境伯这位大贵族的城中还真得两眼一抹黑。
身旁的侍者见亚尔薇特的茶杯空了，上前又倒上了一杯，随即退到门口，打开房门退了出去。
亚尔薇特轻抿了一口，开口道：
“会长先生，你觉得边境伯大人这个人怎么样？”
坎迪亚看上去老神在在，似乎也想不到眼前的人会问出这种问题。但老辣的经验告诉他，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
“呵呵，科尔洛迪兹小姐。边境伯大人这些年为波特城，为整个南部边境省做出的贡献我们有目共睹。”
“即便是路上的平民百姓对边境伯大人那也是由衷的感谢啊。”
亚尔薇特似乎知道他会说什么，有随意聊天般问道：
“在你看来，他是超凡者的可能性有多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