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但是他们的衣着却十分统一，并非是由兽皮拼凑成的简易衣物，而是类似于大周军队斥候统一样式的方便行动长裤与长袖上衣，与大周部队不同的是，除了胸甲之外，还多了肩甲和腿部两侧的两片裙甲。
因为距离太远，谢雨时无法判断判断这些多出来的部分都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但是，通过月光在其上造成的反光判断，其中不乏金属材质。
在他们的背上或腰间悬挂着样式不一的武器，这些武器也都包裹这厚厚的麻布或兽皮，以防止产生反光。
眼前的这帮人明显有十分严格的纪律，他们走出森林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迅速且有条不紊的开始在老林子边缘建立起了临时的营地。
其中，两个最先走出密林的蛮族，走到坐在岩石旁的那人身边，开始帮助他清除身上的黑色涂料，还从身后的包裹中拿出一套衣服帮他穿上。
那人在褪去了黑色涂料，穿好衣物之后，开始在已经初具规模的营地里巡视了了一起来。
看着眼前不断扩大的营地边缘，已经就要延伸到他们的藏身之处，谢雨时慌乱的看了一旁的老烟袋，而后者依然稳如泰山，并没有想要后撤意思。
这让谢雨时更加佩服眼前这个老者的沉稳，“他也太沉得住气了。”他在心里想着。
可是谢雨时不知道的是，老烟袋现在的心理，其实也和他差不多的七上八下。
从这群蛮子走出森林的那一刻，他就彻底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谢雨时之前在虎口关听说的那些关于蛮族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绝大多数的蛮族其实就是如同虎口关中人说的那样，野蛮而粗俗。
那因为，这些蛮子只是北境蛮族，这个巨大的群体中最底层的那一部分而已。
在北境，还有一些自称北境人的特殊蛮族，当然了，这里还继续称呼他们是蛮族，可能已经不再恰当，因为他们拥有完全不输于大周的文明程度。
而眼前的这些，明显就是北境人。
目测他们已经从老林子走出来了大概有 50 多人，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他们的人数远远不止于此。
“这是有大动作啊！”当驮运物资的骡队出现在森林边缘的时候，一旁的赵牙子终于忍不住嘟囔出了声。
“嗯，确实等等，那是”老烟袋本来正想认同一下赵牙子的说法，可是在骡队之后出现的一个人，却让他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他整个人包裹在一件十分宽大灰色长袍之中，长袍的下摆甚至有很长的一部分拖在了地上，和其他蛮族站在一起是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在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面具上那神秘的纹理，散发出微微的银色光芒。
他一走出森林，马上就成为了其他蛮族关注的重点。
之前还在营地里指挥的那人，见到他的到来，马上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迎了上去。
谢雨时也同样被这个特殊的蛮族吸引了注意力，尤其是他脸上的那个面具，他不自觉的支棱起身子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
没想到可能是因为趴伏了太久，身体有些僵硬的关系，脚下的力量没有控制好，本来已经有些松动的泥土竟然直接被他蹬的塌陷了下去。
而他的人，也差点扑进面前的灌木丛中，虽然旁边的赵牙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把他拽了回来，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弄的灌木丛发出一阵哗哗的响声。
在夜晚的森林里，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这样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赵牙子的帮助下稳住身形的谢雨时，还是和小队里其他人一起，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不远处的蛮族营地。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个负责指挥的蛮族正注视着他们藏身的地方，他的目光刺穿夜色，冷冰冰的对上了谢雨时的目光，那一瞬间，谢雨时觉得对方的双眼眸中，竟然泛起幽幽绿光，让他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糟了！被发现了么？！”，谢雨时的心中一阵紧张，小队里的其他人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迅速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是想象中的战斗并没有发生，那个中年蛮族在向他们的方向注视了一会后，让人意外的收回了目光，他若无其事的，在那身穿长袍的人耳边低下头，切切私语了一番，两人就一起进入了临时营地中一定最大的帐篷。
见两人进了帐篷，谢雨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发现咱们了。”他乐观的以为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可是作为这只小队的队长，老烟袋可不这么想，他十分清楚那个明显是这群北境人指挥官的家伙一定发现了他们！
因为在刚才的一瞬间，老烟袋已经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和他是一样的人！
“他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对方的反常行为让他的心中不安更加强烈。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老烟袋当机立断，迅速的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然后就开始迅速从他们隐藏的土坡处，向后退去。
夜色越来越深，不远处的老林子已经变成一片巨大阴影，只剩漆黑的轮廓。
“怎么办？”在他们退回到隐藏矮马与物资的地方之后，赵牙子问道。
“你怎么看？”老烟袋反问。
“哼，刚才那个蛮子明显是发现了我们。现在跟上去，我看八成会有埋伏。”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帮蛮子的来头不小，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老烟袋点点头，认同了赵牙子的说法。
“谢雨时，你有想法么？”
“我？没有”原本静静听着两位队长分析局势的谢雨时，完全没有想到老烟袋会突然问到自己头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
“好”，老烟袋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地图展开，继续问：“那你觉得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谢雨时更尴尬了，只能试探这回答道：“想想办法消消灭他们？”
“是把有蛮族进入边境的消息传递出去。”老烟袋轻轻的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哎这小子跟他那个混蛋老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看着谢雨时那张和谢冲有八分相似的脸，老烟袋在心里想着，当年谢冲第一次上战场时候的场景。
那年杨烨作为副将跟着商朝皇帝的三弟鲁王景康一起到青阳湖平叛，与叛军交战数月，终于将叛军逼到了青阳湖南侧的青阳城附近，青阳城是个小城，当时守城的官兵也就200多人，根本挡不住走投无路的叛军，城里的官吏见守城无望，直接抛下城中的百姓跑了个精光，那些守军一看官老爷都跑了，也跟着跑了个七七八八。整个青阳城刹那间乱成了一锅粥，当时的老烟袋，只是青阳城里的一个捕快，但是为人正直豪爽，在城里也算是颇有威望，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带着剩下的几个还有些良心的衙役和没有逃走的士兵在组织好百姓撤退之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就这样带着这不足百人的队伍和当时寄住在他的谢冲，毅然决然的留在了青阳城中，他们凭借对城中环境的熟悉与冲进城里的叛军打起了巷战，完全没有想到会遭遇抵抗的叛军一时间乱了阵脚，被拖慢了进城的速度，给后面追击的商军争取了时间，眼见叛军即将溃败，商军主帅鲁王景康竟然动了亲自上阵杀敌的念头，他不顾杨烨的阻拦，带着亲兵追杀叛军，竟意外的被围杀在了乱军之中，虽然叛军最终被镇压在了青阳城，但是死了个王爷，这口大锅毫不意外的落到了作为副将的杨烨头上。
在那次青阳城巷战的时候，面对城外冲来的叛军，老烟袋也问了他问谢雨时的那个问题：“你觉的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而当时的谢冲身板挺得笔直，一脸坚决的回答说：“消灭他们！”，现在想来，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后来竟然成了大周军神，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天赋异禀，还是交了狗屎运。
老烟袋收回思绪，开始布置起任务，“刘二狗，许三！”他向着小队中另外两个队员下达着命令，“你们两个人带上马匹，从这里向南出发”，老烟袋在地图上用手指划出一条路线，“去距离咱们最近的镇北军阵求援，援军出发之后到老山口和我们汇合。”他点着地图上位于他们东侧的一个小点，看着二人：“如果你们到了老山口之后没有见到我们或者我们留下的记号，就在那里等我们一段时间，但是不要超过半天，明白了么？如果半天之后我们没有出现，那你们就带着援军来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明白！”刘二狗和许三异口同声的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