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展
少年语声平静,说起了离宫人人避之若浼的事。
白术听说过传说中的那个女人,那个被离帝专宠了几年又抛弃在冷宫的妃子。
也知道一些关于离澈的事,但很少。
宫中人人不愿提及那女人有关的事物,更包括离澈,这个不受重视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皇子。
他后面再惨,好歹一出生就在温馨的家庭氛围里长大,而离澈却是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
听说过他有多惨,没想到会这么惨。
白术为之动容的是两人相仿的下场,他们都被贬到了这个环境恶劣的北燕来,皇帝对质子表面上是看顾实际上是要他监视质子。
当然,一个被抛弃的皇子还能怎么监视。
他来之前已经想明白了,不过是偶尔书信一封传达一下质子的消息回去而已,他也早就被离国抛弃了。
听说北燕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常年下着雪,农作物无法在此存活,国人也如野人一般粗鄙。
看来质子在这似乎生活得还不错,那北燕的小公主虽让质子当了贴身侍卫,除了尊严荡然无存,可总归是有一个安稳的好归宿。
听着少年说起以前的事,白术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知比从前好了多少倍。
能活下来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面子在白术心里不值一提。
他总想起父亲在临走之前拉着他的手不舍嘱咐他要努力活下去,为了白家不论如何也要拼死活下去。
“既然你的挚交好友在离朝当了一份不错的差事,不如你我二人合作,我达到自己目的,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白术暗暗心惊,改变目前困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推翻离帝的统治,这少年质子野心真不小。
“不瞒殿下,奴那……”
“在我面前你不必自称为奴,你我命运相同,我虽是离国皇子,却也早已不是皇子了。”
男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那好友虽身居要职却也并无实权,他为人正直,离帝……”
白术看了一眼少年,见他并无不悦这才又道:“离帝昏庸无道,他为了进谏直言被离帝剥夺了权利,如今被罚正家中反思。”
所以,连他要离开离国好友也未能赶来送一程。
少年眸中藏着冷意,“反思罢了,只要他仍在职,就要重头再来的一天。”
“殿下说的是。”
“其实朝中有三股不同的势力,一派归属于离帝,一派追随太子,还有一派正是以我那好友组成的清君侧廉官。”
早年的离帝也曾励精图治,只是近年无战事离帝渐渐放松了警惕享权去了。
他贪欲玩乐,不理朝政,眼睛早就被贪官污吏的巧言巧语蒙蔽了。
公仪挽睡得并不好,夜里雷声阵阵,她醒了又醒直到鱼肚泛白的天色才安睡了一个时辰。
少女神情恹恹趴在桌上,看着那些吃食却没有半点胃口。
她抬起头凝了一眼静伫的少年,视线落在他膝盖处,想必他的脚好了不少吧。
琉儿担忧发问:“殿下,今日的膳食不合口味吗?”
少年抬眸望来,她淡淡挥手道:“赏你了。”
琉儿转头看着那黑衣少年愣住了,她有些怨愤又有些担忧道:“殿下,您好歹吃一口,要不要奴婢让厨子再做些吃的来?”
“不必了,本宫有些犯困,我再去小憩一会。”
她优雅地打着哈欠起身,琉儿还没见过她不吃饭的时候,有些无措跟在她身后说道:“那奴婢让厨子温着粥,等您醒来就能用了。”
“退下吧,莫要扰我清梦。”
琉儿看着少女远去走了殿内,她回头剜了一记冷眼。
不知道小公主是不是因为昨天罚跪的事施舍了这少年,琉儿只是觉得,不用膳怎么行呢?
她不敢劝公仪挽,只能将气撒在离澈身上。
“快些用!一会儿我还要来收的!”
女孩恶狠狠催促着他,嘴里骂骂咧咧走了出去。
他有些意外。
摆在主位那碗秀色的虾蟹粥她未曾碰过,少年眸光一暗,入口滑嫩的口感似乎给他凉透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流。
公主用的膳食比下人好多了,两荤四素,还有其他小菜,摆盘极为精致,瞧着也很有食欲。
方才看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大抵是因为昨夜暴风雨的洗礼这才没有个好觉。
他低着头,缓慢机械地用着那一碗粥。
琉儿回来的时候少年早就用完膳了,桌上那碗粥见了底,一米不剩。
其他的都没动过。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下过雨之后的天空比往常要清透许多,白云蓝天阳光明媚。
她还是更喜欢春天,北燕一年四季都很冷,好不容易见到个稀罕阳日。
两兄弟早就来过了,听说她还在睡着便没有打扰。
等二人再来时少女已经醒了过来,她坐在秋千上晃悠悠,手中翻阅着一本书。
公仪睿仁神神秘秘到她面前,故作高深对她道:“猜猜皇兄给你带什么了?”
少女歪着头不解看他:“什么?”
他站起身,摇着食指啧啧说道:“本来一早就你给你的礼物,谁知道某只小懒猫一直在贪睡,我俩等了你这么久,皇兄我呢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你跟本皇子撒个娇,我就给你。”
她脸色一黑,“你才懒猫。”
还要挟起她来了。
公仪羡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无奈道:“好了,你别逗她了。”
“喵——”
她好像听见了猫叫声?!
少女眼睛一亮看向公仪羡身后,男子两只手藏在身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公仪羡抱着猫递给她,“西域进贡的奇猫,异色双瞳,通体纯白,脾性乖巧,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她将猫抱在怀里一脸喜爱之色,“谢谢皇兄!”
公仪羡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公仪睿仁有些不乐意了,“明明是我求父皇赏赐的,怎么倒成了你的功劳?小妹你不厚道,我呢?怎么没见你谢我?你就一个皇兄吗?”
少女俏皮吐舌,“多谢二哥哥,二皇兄,我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
“哼,这还差不多!”
少女抱着猫儿,白猫也乖巧地窝在她腿上任由她抚摸。
“你生辰快到了,届时皇兄就不送礼了,来来往往这么多年送你的礼也够多了,你这丫头实在喜新厌旧。”
有猫她倒是无所谓了,能送的礼物大多数都是金银珠宝,她眼光被养刁了,这些年也对钱财什么的心如止水了。
“皇兄送什么我都喜欢。”
“数你嘴甜,皇兄还有事,先走了。”
从此她的寝宫多了一只猫,本来她也打算养一只的,宫中有不少橘猫和狸花猫,她表现出想养一只当宠物时却被刘嬷嬷劝住了。
大概是说猫身上有虫、不干净云云。
反正有人喂养它们,她倒是也无所谓了。
那橘猫从骨瘦如柴到后来跟胖墩儿一样,她都快抱不动了。
这便宜二哥送的东西真对她胃口。
自从白术来了之后他也总跟在公仪挽身后,相当于跟着离澈了。
她并不介意多个人,只是这人没什么存在感,一时之间看到了才想起来还有个离国侍卫在她身边。
少女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术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连忙上前回道:“奴才名白术。”
少女思索了一番抱起怀中猫儿,“你姓白,不如给你取名为小白,好不好?”
白术愣然,他拿不准这小公主是在跟他说还是跟那猫儿说。
总有种……她把自己当成猫的错觉。
少女抱起白猫回宫,只留下两人杵立原地。
扫视周围,见四下无人,白术低声开口道:“殿下,您若想完成大业何不设法得到这小公主的青睐?听闻北燕皇帝对小公主宠爱有加,若是能得到她的相助,您在宫中也好过些。”
少年沉默无言,白术继续给他分析道:“小公主这个年纪最是春心萌动的时刻,属下瞧她天真单纯,想来应是较好对付。”
离澈转头凝他一眼,“她还太小,不适合。”
“正是因为年纪小,才容易拿捏。”
其实,一开始他看中的是楚家。
楚家为二品尚书,势力倒是不小,只是与公主比起来,倒是差了许多。
而且他身居深宫,很多事做起来都碍手碍脚,若能在外面有个接应便是再好不过的。
只不过怎么与楚家谈还是个棘手的事,他身份特殊不一定能劝得动那楚家。
倒是那楚婉瑶……
“我心中有数。”
他的大计还需从长计议。
宫中多了只猫,小公主陪伴猫儿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
谢林砚时常到宫中走动,皇帝交代他教导小公主学骑射,他不敢怠慢。
这两日倒是没见到谢林砚了。
殊不知,他是被家中长辈勒令闭门思过了。
男子跪在祠堂中,一身铮铮铁骨,他宁死不屈,也不想接受谢父谢母给自己安排的亲事。
“让你抄的静心经可抄完了?”
男人坐着主位上,一手握着戒尺一手翻阅桌上的几叠白纸。
“嗯…倒是抄的一字不落,字迹工整干净整洁,不错。”男人先是赞赏了他一句,继而说道:“你若是能将此用心放在爹给你安排的事上,我也不至于如此操心你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