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教化原来是明道

    楚玄道在选择明道院上不听他人言一意孤行，四人一齐七嘴八舌的劝了一通，奈何楚玄道左耳进右耳出，咬定明道院不放松。几人无可奈何唯有唏嘘不已。两个小萝莉更是气鼓鼓的表示不再理睬玄道。玄道好笑之余心中也自有点儿感动。他们都是新认识的朋友，但在做朋友上态度是认真的。

    虽然无法扭转玄道的选择，几人却因此相识。玄黄宫这次开山门收弟子，到结束时又陆续定了不少正式弟子，都是少年先天。楚玄道仔细观察，发现但凡先天高手，年龄十八岁以下，更容易得到正式弟子名号。而超过十八岁，则基本跟正式弟子绝缘。

    这些人本来就少年心性，位列先天更是骄傲，得了正式弟子名号，自是意气昂扬，临时安排的住宿处便沸沸扬扬起来，时不时就有人角力比试，还有人特地上门来挑战。宗玉玺本质上是个稳妥的性子，楚玄道则懒得表现，能推就推了。倒是和一心求丹道的文家天才兄妹相处颇为得宜。

    几日过后，各院出面分派弟子，果然以弟子自己选择为主。弟子们首选各院，各院再各自遴选。遴选未过者最后的归处就是明道院。玄道虽然先前果断选择了明道院，却也没料到遴选规则中明晃晃的明道院垫底存在，是如此的昭然若揭。心中暗叫了几声晦气，却因为答应了玉虚子，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宗玉玺和文丹文青文凤也分别选了天玄地黄两院，几人就此分开，各花入各眼，各人入各门。于是短短居住了没几日的临时住宿点便沉寂了下来。

    凌虚子见楚玄道竟然选择了明道院，心内自喜不已，当下便点了楚玄道头名，佐领明道院新人。一大波其他各峰淘汰下来归于明道院的新人加上首报明道院的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有先天有后天，但除了玄道是唯一的少年先天首报明道院外，其他首报明道院的几乎都是后天。那些报了其他各峰却淘汰没被选中的落第之徒，也不乏先天高手，只是年龄偏大，最大的已经将近三十岁了。还不如若干被各峰淘汰的后天巅峰境界少年潜力大。

    这样的一群人组成了这次招新的明道院新人，明道院之落魄可见一斑。这些人汇聚以后，见是毛都没有长齐的楚玄道打头，倒没有一个异议的。毕竟楚玄道和宗玉玺在报名广场上突破时的影响还在，都知道他是直接内定的正式弟子。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年龄向来就不是唯一。集合齐了人后，楚玄道作为这一票人的领头人，颇收获了一通其他各峰的注目礼。毕竟内定的正式弟子里可就唯有一个玄道主动选择了明道院。楚玄道内心强大，置若罔闻视若不见，便是被宗玉玺和文丹兄妹又调笑几声，也全不放在心上。冲着他们各竖了几次中指，楚玄道第一个带头离开玄黄宫，领着众人向明道院所在山峰玉鸾峰行去。

    所谓没有比较便没有差别。明道院一干新人安步当车，其他各峰则各逞其能，放出各种各样的法器，从广场上纷纷起飞，自半空里飘飘荡荡的飞向目的地。惹得明道院新生无论年长还是年少，男男女女上上下下尽皆眼热不已。楚玄道黑着脸，肚里早不知多少次把玉虚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叹遇人不淑，沦落至此。这一行人意兴阑珊，许久才来到玉鸾峰下。拾阶而上，不时抵达。但见明道院山门极为简陋。青砖黑瓦，白泥抹缝，与江南的建筑一般无二。而山门斑驳，便是明道院三个字的匾额，也掉了烤漆，露出了木质的底子。

    隔着山门，但见庭院悠悠古木森森，行至此处，不免兴起超凡脱俗脱离尘世之感。一干人于是更加的情绪低落，有几个年幼的男女，失落寂寥更是已经挂在了脸上。

    孰料山门寂落，进入山门后却陡然热闹了起来，简直便如早上的集市，人来匆匆，人去杳杳，尤其是超大影壁后的殿前广场，人挤人人挨着人几乎要摩肩擦踵的样子。影壁后早有十来个守门的小道士。见新人进门，格外热情，一窝蜂笑容满面的围了上来，殷勤介绍，热情备至。个个摇唇鼓舌，对着新人一通赞夸，随即大力招揽，把自己所在之处更是夸得天上少有地上全无，差点连花也当场说得盛开了。

    玄道还以为道院寂寂，乃明心见性的高大上修道之处，却未料到如此浮华，登时愣了。而一堆新人里却也有一多半开心舒怀，吃了几句夸赞，便洋洋自得，宛若一个个开屏的孔雀，花枝招展的抖擞起来。又听得待遇从优，给养不愁，个个恨不得立马前往，喜笑颜开的围在小道士们旁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玄道肚子里暗自嘀咕，咱刚刚来，这是什么套路，咱也不明白呀。赶着上门的买卖是好买卖吗？奶奶的，老子可是你们明道院第七十八世传人，就这等做派，格调不……还有个屁格调啊，道院不像道院，市集不是市集，这到底是怎样的所在？再想想玉虚子竟然吃了苏老道的亏，而苏老道又是玉虚子门下，玄道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情糟糕透顶。

    凌虚道长到底要怎么安排他们呢？就派来这些呱呱叫的渣渣鸟来安排吗？明道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雾里看花看不明白呀。水中望月望不清楚呀。

    招手喊过一个小道士，小道士还以为玄道选择了自己那一方，气昂昂的过来道：“师弟可是下定了决心？不是我说，选择我们尚膳司就对了……”

    尚膳司？岂不就是厨房吗？楚玄道大摇其头，“倒不是选好了去处，我倒是听闻明道院里有个玉虚子道长，不知玉道长现在何处？”

    小道士后退一步，机警的问道：“师弟是何见教？可是与掌院玉观主相识吗？”

    听闻玉虚子道长果然是掌院，玄道点头说道：“怎么可能？我倒才得凌虚道长认定，勉强入了内门。只是路上听说观主乃是玉道长，是以询问一二罢了。不知凌虚道长何时前来，我等一干新人如何安置？”

    小道士笑道，“却原来是今番头名，楚师弟稍安勿躁，一等便有安排下来了。”他对楚玄道态度热情之中还带着恭敬。玄道本想多打听点事，但这个小道士却早转到别人那里摇唇鼓舌的鼓励人去尚膳司里去了。纷纷攘攘的过了良久，这帮小道士带着一多半新人，意气昂扬而去。楚玄道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人。又过了些时候，终于来了一个中年道人，号曰明道院掌礼堂管事，前来安置他们。这时候留在当地的十来个人才知道，那些高高兴兴跟着小道士们走的，却原来是主动前往做了各司各堂各厢房的仆从。

    却原来那些小道士，都是素日里各处的杂役，虽然累加到了升迁的积点，但找不到接替之人便不能脱离岗位。所以每次新人前来先尽着他们摇唇鼓舌挑选替代者便是明道院的保留节目。众人得知真相，不由得一个个后背冰凉，仅仅只是一个稍有诱惑的关口，可就坑了小二十人去做仆役。真个处处是坑，由不得人不小心提防呀。

    楚玄道心内明白，弟子选道院，道院选弟子，有时并非摆明车马，那些在夸奖中盲目中选了仆从身份的，心性上首先便差了。而修道最重品性，他们不淘汰谁淘汰？反而留下的，个个都是意志坚定之人。玄道一一仔细打量，加上他，留下来的一共七男女，大的二十有余，小的十来岁出头自然便是玄道自己了。虽则岁数不一，性别不同，但留下的竟然个个都是先天高手，可见先天后天一线之差，见识毕竟不同。

    中年道人名叫伊利容，甚为清冷，言语极为简练。所谓掌礼堂便若国之礼部，礼堂掌礼既然言语简练生人勿进，新人们刚刚遭遇了一番打击自然更是沉默。 沉默的伊利容带着他们进了明道院的大殿立定后，方听得铛铛铛，激越的钟声连绵而起，余音袅袅，连响了九下。钟声九响，方才见凌虚道长带着一干道人升座。此时大 殿中也聚齐了数十个道士，个个华服，面容肃穆。一干新人自玄道以下，便齐齐落在这些道士的注目之中，不由得汗津津，意殷殷，如处聚光灯下，被人研究个透亮。

    又是一场下马威吗？

    “紫薇帝国，道门为尊。道门之中，玄黄为重。九玄山十二峰，各有侧重，而教化天下明道为基。”

    凌虚道长的话音不疾不徐，“何也？教化太半归明道院是也。明道院作为玄黄宫的教化道院，凡玄黄宫界内，天下布道者谁？明道也。所以，你们选择了明道院，就要担负起天下布道的责任。明道院里事务繁杂，天下各处轮换不休，所以各位务必要自立自强自习向上。如此，方能早担当大任，造福天下苍生。此番新人十二，皆为正式弟子，通通列入内门。明道十二房，分管界内十二处行省教化大业。各位观礼明见，此十二新人岁虽不等，却皆入先天，当以时辰为序，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抓阄入住明道十二房，成为十二房内门弟子。明道院新人楚玄道上前，我来问你。”

    “喏。”

    “你在入门时直接内定为正式弟子，又岁数最小。我先来问你，明道十二房，你想居哪房呀？”

    凌虚的态度非常和蔼，语速不疾不徐，其意甚诚。玄道哑然一笑，“却原来可以自选吗？”

    “然也。这是领头人的特权。”

    “是吗？明道十二房，我若是哪一房也不选呢？”

    “呃……”这操作实在太六，凌虚不由得被闪得肝疼。

    “十二房都不选，那你又为何来我明道院呢？”

    当然是因为老子是明道院第七十八代掌院，虽然是未来的。楚玄道心内狂叫，却知道万万不可明白示人。当下笑道，“自然是布道天下……暂不关我事，虚心修行方是我等首责。玄黄宫一年六次招生，明道十二房中想必早已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为多，少我一个不为少，我来明道院是为了虚心求道……”

    玄道还没有说完，凌虚道长已经板着脸道：“十二房必选其一。”

    “那我当然选子了。”楚玄道一口咬定。

    凌虚道长看向其他人，眼光似电，灼灼生辉。

    “你们呢？”

    其他人众异口同声：“但凭掌院吩咐。”

    凌虚道长摇头道：“我并非掌院。明道院的玉虚掌院外出公干未归，凌虚暂时代管此次纳新罢了。既然听从吩咐，玄道选子房，其他各房怎选？随意吧。”

    其余人你推我让，真如礼节典范，戒骄戒躁，唯唯喏喏，都想推别人先来。凌虚不耐，喝令抓阄。反倒快了起来，一时间十二房尽数选好。

    玄道大讶，有没有搞错，就这么儿戏的抓阄？因材施教你懂不懂呀，凌虚道长啊，这是明道院纳新呀，怎地如此儿戏呢？这明道院的操作，现在想来，每一件每一桩，都相当的骚呀。

    “子房掌经，掌经首座便是我。你且跟我来。”凌虚道长大修飘飘，当先而行。楚玄道心里百念杂起，却也喜洋洋的跟在后头。实指望掌经首座会带着自己抵达一个美不胜收的好地方，却谁料天不遂人愿，掌经的本质竟然是看守经堂。

    经堂？这不就是图书馆吗？如此说来，我，楚玄道，竟然是图从书馆管理员开始我的修道生涯了？

    楚玄道眨巴眨巴眼皮，图书管理员牛呀。前身所在时代近现代史上，数数有名的管理员们，比如梁启超曾任京师图书馆馆长，李大钊是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冼星海在北京大学图书馆任助理员。沈从文，曾在北京香山慈幼院做过图书管理员。陈景润，曾在厦门大学任图书馆管理员。华罗庚，曾在清华大学图书馆担任图书管理员。查良镛，也就是笔名金庸的，曾在国立中央图书馆担任图书管理员。梁实秋，曾在山东大学任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长。莫言，参军后曾经做过解放军某部图书管理员。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而小小穿越众之一的楚玄道，竟然也被安排了图书馆管理员的任务，楚玄道不由得欣欣然自我陶醉起来。

    明道院，我来了，我带着使命来了。玉虚子，你可算坑了我呢，玄黄宫那么多高大上的分院，你提前就把我带进了接地气的明道院，可好歹也是给了我一个存身立命之处不是？楚家村里初入世，明道院里才立身。算起来，咱也算在紫薇异世界有根脚有后盾有前景的人了呢。

    而这一切，不得不感谢的，必须有玉虚子呀。你的弟子都已经在明道院掌礼堂安家了，可玉虚子你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