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叔可要做我的皇夫？（十五）

    过了几日便是中秋，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今日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照常念完这句场面话，宴席便算开始了。

    黎湘觉得这句话十分客套，怎么说都是宫宴，说着不必拘束但是该讲的规矩一点也不见少，只是说还是要说的。

    “皇侄如今越发威严了，不然怎么说权势养人呢。”

    黎湘抬眸看去，只见她真正的皇叔燕亲王正晃着手里的酒杯，在看见她望过去的时候，不甚尊敬地朝她举了举酒杯。

    “皇叔说的哪里话，朕这每日操劳，倒比不得皇叔每日美姬美酒相伴，做个富贵闲人岂不快哉？”

    黎湘说的是心里话，只是落在燕亲王耳中却不怎么中听。

    自己苦苦经营求取的东西轻易便落到别人手里，偏那人还觉累赘，怎能不让人气愤。

    燕亲王气闷，面上却不显：“富贵闲人是好，只是臣却闲不得，做皇叔的倒是更想为皇侄分忧罢了。”

    黎湘心道，你那哪是想分忧啊，你那分明是恨不得杀而代之。

    黎湘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不太好喝，心里盘算着下次让内务府办宴时给自己准备青梅酒，又慢悠悠道：“皇叔若要为朕分忧，倒不如趁着年轻再多生几房子嗣，免得各位御史老是担心我楚氏绝后。”

    想来燕亲王也有十几房姬妾，子嗣却仍是不丰，除去早夭的孩子，如今也只得一个嫡子两个庶女罢了。

    “燕州虽也富饶，但到底比不得京城，朕有意留皇叔在京城多待些时日以叙亲情，皇叔此次上京身边也只带了皇婶和堂兄，不如朕便做主为皇叔选两房良家子入王府，早日为皇叔开枝散叶。”

    黎湘话音刚落，安静的殿中传来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黎湘不由得侧目，只见张太后跟前伺候的小宫娥急忙跪下。

    张太后脸色有些不太好，勉强笑笑：“茶水有些烫，哀家没拿稳打翻了。”

    黎湘凝着她的脸色，心里有了些大胆猜测：“母后先去更衣吧，受了风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张太后带着人走了，黎湘看了一眼仍跪在原处的宫娥，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与其说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水，黎湘觉得更像是情绪没控制好而失手，毕竟她刚说完话这厢便闹出了动静。

    她不过是要为燕亲王纳几房姬妾，她的母后反应却如此大，很难不让人怀疑二人之间有些什么，至少是张太后本人心里有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

    因着心里的猜测，她又不自觉看向了燕亲王身边的燕亲王妃，却见她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前的菜，对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恍若未觉，仿佛殿内一切事都与自己无关，被塞女人的也不是自己夫君。

    不过黎湘略想一想也明白过来，二人已成亲十余载，燕亲王纳了那么多姬妾，燕亲王妃怕是早就心如止水，更何况她还育有嫡子，便是再多姬妾也越不过她去。

    张太后则不同，她若是真对燕亲王有意，二人却身份有别，她自然会对能够陪伴在燕亲王左右的女子嫉妒得发疯。

    只是张家肯暗中做燕亲王的助力，必然不会是因为张太后的小情小爱。虽然不知道他们所求是什么，但并不妨碍黎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黎湘想的不错，燕亲王妃心里对皇帝为自己夫君纳妾并没有什么想法。

    二人是少年夫妻，早年也蜜里调油过，只是日子久了燕亲王便没了新鲜感，而她一心教养儿子，也无心争宠，二人便日渐离了心。

    燕亲王妃心里想得很清楚，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可以有很多个，而母亲却只有一个，靠自己那薄情夫君不如靠儿子。

    何况若是真成了事，她便是中宫皇后，等她儿子上了位，她便是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何苦困于情情爱爱的漩涡。

    燕亲王却想得更多，小皇帝已经明言要将他留在京中，他不知这算不算软禁，此次回京奔丧身边也没带多少人，他的人手大部分还留在封地。

    此次摄政王离京，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蠢蠢欲动，自己此番却无多少助力，不知道是否会被人抢了先……

    他思绪纷杂，其他人心中也各有想法，一时间也无人再言语，只食不知味地用了一顿膳。

    黎湘倒吃得开心，就着燕亲王皱着的老脸还多吃了些，又赏了几个表演的舞姬和乐师。

    惊鸿怕她积食，煮了山楂水来，黎湘喝罢在殿门口散步顺便赏月。

    昨日得了信说江州洪水已退，只是这阖家团圆的日子，想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天人永隔，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此番是天灾，但若是江州官员果真中饱私囊、偷工减料，却也算得上人祸了。

    又想到燕州，想到摄政王，想到许许多多，黎湘叹了口气，要做一个好的统治者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