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学日（一）
“漂亮，15级了。”
随着清灵的嗓音从山顶飘出，闻声，那些在茂密草丛里觅食的小动物们不约而同抬起头，一双双漆黑的眼球眺望着巨石上手舞足蹈的小男孩。
此时的天边，害羞的红日才娇滴滴的露出半张美丽面庞。清澈的眼波遥望着那半边羞红，这名叫做王向北的小男孩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咧开的嘴角露出大大笑容。
“大鹏一日同风起呀，哒啦滴哒啦，扶摇直上九万里耶，我有伟大信仰……”不久后，小小的身躯从巨石上跳下，向北哼着轻快歌曲、迈着愉悦步伐，向那山脚漫步而去。
很快，清晨的时光，便在渐渐人声鼎沸的南沙小镇上一闪而过。
简单平房后院，王建国和蔡大明正有条不紊的往红色小轿车的后备箱里塞入行李箱、被子、洗漱盆等一些生活用品。而一旁的王向北也没有闲着，在师徒二人忙着收拾东西的这段时间内，很认真的把温馨小家打扫的干干净净。
等收拾完一切，王建国锁好大门，迈着有些沉甸的步伐钻到汽车驾驶位。也无怪老人家如此，今天既是送徒弟去火车站离别的日子，又是带乖孙子去迎接开学的日子，但当这两件事交集在一起时，他此时的内心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开心。
突然有些苍老的身躯陷进座位里，王建国向着副驾位的徒儿和后排的乖孙子挤出生硬的笑容后，便启动小汽车慢慢驶离了简单平房。
在逐渐升高的艳阳下，红色小汽车很快穿过小镇，拐到空旷的高速公路上，跟着踩在油门踏板上的脚掌用上力，汽车速度不断攀升，小巧的车身也在越来越快的车速下，开始发生轻微的抖动。
水汪眼睛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王向北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
开车的话，从南沙小镇跑到静海市的火车站大约要四个多小时路程，不过在睡梦中，时间倒也过得飞快。等到耳边响起阵阵喧闹声，向北睁开朦胧的睡眼时，小车已经安静的趴在静海南站的路面停车场。
小手揉了揉眼睛，王向北快步走下车，踮起脚尖十分懂事的帮衬着蔡大明搬下行李箱，恰巧的是，就在王建国合上后备箱的瞬间，轻微的震动，让一片嫩叶从车位旁的老槐树上悄然落下。
蔡大明凝视着那忽然而落的绿叶，盘旋而下不舍的姿态，鼻孔长长呼出热气，随即，厚实的手掌拉起行李箱，在王建国和王向北爷孙俩的陪同下走进静海南站。
不久后，蔡大明迈着重甸甸的步伐，于爷孙俩不舍的目光下走上动车，坐稳后的他从车窗内探出头，挥舞着双手向着窗外二人高呼道：“师父，再见了。”
“小向北，寒暑假有时间陪着爷爷来东海玩，咱家的胖小子可也跟你一样大小哟。”
“好的，蔡叔叔。”摇了摇手，王向北开心答应道，然而其身旁的王建国此时此刻却在努力控制着体内的情感，生怕掉出泪水的他，双手握的紧紧，生硬的脸庞挤出笑容注目而视。
“呜……呜……”
长长的汽笛声不适时宜响起，站台上也再一次热闹起来，那些买票进来只为送别的人们纷纷不约而同的向着家人、朋友、同事……挥舞起了双手。
热烈气氛下，车窗内拥有壮实胸膛的男人带着遗憾又坚定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后，弯起手臂，向着月台上的一老一少送上一个庄严军礼。
就在这时，满载众人的动车在庄重的军礼下迈开脚步，不一会儿，开足马力的它奔驰向远方。
“蔡叔叔，再见。”王向北挥舞着双手，高声大喊着，此刻，退步到向北身后的王建国终于是忍不住，偷偷擦拭着红润的眼眶。
最后，等到那动车彻底消失在远方，爷孙俩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停车场，钻进小汽车，向着静海市东部郊区的黄海学院驶去。
根据五星共和国颁布的教学指令，孩童满八岁，必须要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除了语文、数学、历史、体育这四门必修课外，每位孩子还要在众多技术类科目中选择一项主修的课业，而主修的课业则关系到每名学生毕业后的工作岗位，所以新生们入学前都会和家里人事先商量好自己的课业。
当然，如果你想在义务教育的期间内选择参军，那么课业可以随便挑，但前提是，每年六年级的全国军选时你不仅得有一副耐磨的好身体，还得有为人民服务的无私精神。
另一边，因为有不少依附于国家的私人高级武装力量存在，这个世界的军人收入普遍低微。不过如果能够在部队里立功入党的话，军人的子女就可以无条件上各地市里面最好的学校，眼下王向北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其爷爷、父母就是在入伍三年后成功入党的。
所以参军永远是穷孩子的第一选择，是他们改变家族贫苦命运的不二之选。除此之外若还有其他想参军的孩子，那估计都是拥有无私奉献的坚定信念、从小就想报效祖国的人，而拥有如此信仰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宽阔嘈杂的大马路上，各式各样的汽车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高楼大厦在王向北陌生且熟悉的瞳孔下缓缓后退。
王建国将车内广播的声音调到最低，瞟了一眼副驾位的乖孙子，打趣着问道：“向北小同志，有想好选什么课业了吗？”
水汪目光从窗外移到笑眯眯的老人家身上，王向北当然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早年，王建国本想着王爱民学医毕业后能进入哪个大医院工作，可爱民那小子为了爱情，结果跟着钱北京一起参军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王建国可气炸了，他上辈子苦过就算了，哪成想他的儿子竟然还重走老路。
父子俩因为这事搞的好几年都没通话，后来，还是钱北京出面，这两位男人才扭扭捏捏的敞开心扉重归于好。
这不，既然大的培养失败了，王建国索性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乖巧懂事的王向北身上。
清澈眼眸望着老人家那色眯眯的眼神，王向北嘟囔着嘴，“爷爷，我还没有想好，等看到择业单再做选择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向北心里早已打算好。
说完，王向北偏过头再次望向窗外高楼大厦、络绎不绝的世界，陷入沉思。
“哈哈，好……好……对了向北，听说这几年电能专业毕业后的前景非常不错，咱们海事局一位姓曹的老员工家里就出了个电能系统方面的高级人才，听说每月能赚二十个达不溜……”
嘴里念叨着，王建国瞟了眼没有任何反应的王向北，便不再打扰。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乖孙子诞生伊始可从没让他担过心，就冲这份成熟和稳重，将来向北的成就肯定甩上王爱民那失败品几条街。
“嘿嘿。”想到这儿，老人家嘚瑟一笑，愉悦的手掌调大广播音量，脚掌轻踩油门，小汽车在蹿出稍显拥挤的繁华路段后，拐过几道弯，驶进一片绿荫葱葱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