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神鬼夜
地下河畔，黑暗笼罩，白骨成堆。
三人站在河畔各有所思，相顾无言。空气中凝结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稚风一改平日不谙世事的模样，长叹一声，抬起眼眸沉重的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诡爷就是百鬼夜行的鬼夜。他擅长收集灵魂，有成百上千副面容，所以蛊惑人心便是他的拿手好戏。想必他就是利用金玉良城主的皮囊，让百姓对他深信不疑。
若想在不伤害百姓的前提下，消灭他，确实非常棘手。”润泽思绪良久，依然毫无对策。
若水蹲在地上，捡起飞霜断掉的琴弦，这一刻他多少有些明白小东皇当时的处境了。
“鬼夜惧光！”若水缓缓站起身，抬头看着被黑暗笼罩的谷底，欲言又止。
“可这于地面百丈之深，如何才能让光穿透进来？我们可没有这功法。”润泽说完又陷入沉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全是十恶不赦的恶徒，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可……”稚风说完，转过身，无处宣泄的郁闷，让他很是烦躁。
“他想要的是我们的灵魂和内丹，想必他是元神受损，必须通过灵魂和内丹来维持功法。而普通的灵魂，和提灯鱼提炼的内丹定是不足以满足他的。所以……”若水来回踱步分析着。
“所以我们可以先毁了这些提灯鱼。”润泽说完，掏出自己的断云鞭朝地下暗河挥去。
刹时，浪花四溅，提灯鱼受到惊吓，从水里鱼贯而出。润泽趁此机会，将提灯鱼一一打捞上岸。不一会，提灯鱼在岸边扑腾着堆成了一座小山。
若水和稚风摘下提灯鱼身上成熟的内丹收集起来，稚风不禁感叹道，“不知这几百条的提灯鱼，吃了多少灵魂，才结下这么多的内丹。”
“不如我们先稍事休整，先静观其变。”润泽在一旁收起自己的断云鞭，生起一把火，坐到石头上，烤着刚抓的提灯鱼提议道。
若水将收集好的内丹装好后，走过来说道，“真如我们推测的这般，他一旦没有了维系功法的来源，恐会伤及百姓，所以事不宜迟。”若水说完，转头看向润泽说道：“润泽上神，你幻化成雨，让河水疯涨，淹没这深渊峡谷。水往上行，自然会找到出口。你控制水流，护送百姓逃离此地。”
“稚风上神，你同润泽上神一道护送百姓离开，我会让郁离和娇兰在上面接应你们。”若水说完看着润泽和稚风。
润泽丢下手里烤得焦香的提灯鱼，站起身来问道，“那你呢？”
“我留下来，祸患一日不除，必留后患。”若水目露寒光的回答道。
润泽思索片刻后，好像除此之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笃定的点了点头，“好！待我们护送完百姓，再下来帮你。”
“要快，要出其不意！”若水说道。
润泽二话不说，双手结印，“银河倒泄！”
骤然间，大雨倾泻而下，黑沉沉的深渊像要崩塌下来，雨水飞溅，迷潆一片。只见地下暗河怒涛翻滚，咆哮奔腾，席卷着牌楼外的尸骨向城中扩散而去。
随着水位的逐渐升高，不明所以的城中百姓在水里惊恐的苦苦挣扎。
稚风在汹涌的水中形成一道气旋，将百姓托举在气旋之中，河水淹没了深渊，倒灌进陵墓。
郁离和娇兰早已打通了陵园的多处出口。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道道水柱从地底，直飞冲天。气旋扬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百姓们在稚风和润泽的帮助下，轻轻的落到地面。
而此时的金都城，一改萧条破败的模样。一阵轻风拂过，远眺金都城，青草依依，花香阵阵，娇兰扶起一位老人，柔声说道，“回家了！”
百姓们惊魂未定，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待缓过神来，纷纷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揉着眼睛眺望着远方的都城，喜极而泣。有独自掩面痛哭的，有相拥安慰的，“我以为我会在那黑暗中了此残生，没想到还能见这阳光，吹这山风，闻这花香，真好！我还活着。”一位男子流着泪自言自语道。
“亡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望各位珍重。”润泽说完正欲返回深渊，却被一位老者拉住。
“神仙啊！救救我们的城主吧，他是个顶顶好的人啊！”老者颤颤巍巍的拉着润泽的裙摆恳求道。说完周围的百姓的围拢过来。
稚风上前，护住润泽，高声说道，“你们的城主已经……”
润泽打断了稚风的话，看着郁离和娇兰，“百姓们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拉着稚风向深渊走去。
而此时，若水在深渊底部与鬼夜正面对峙。
鬼夜手里挟持着一位妙龄少女，躲在少女身后，看着若水，挑衅的说道，“你当真以为你救得了这群愚蠢的人类？这个世界，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所以你救不了他们，也杀不死我！哈哈哈~”
若水不愿与之多费口舌，双手合十，强大的意念直接把汹涌的河水撕裂，河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将少女从鬼夜手里夺了回来。
若水接过奄奄一息的少女，一掌将少女送出深渊。然后积蓄力量，一招“水舞狂澜”，瞬间让河水翻腾起巨浪，无数的暗漩向鬼夜靠拢。
鬼夜从身后抽出两柄死亡之镰，在惊涛飓浪中交叉一挥，暗漩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消解。鬼夜轻盈的立于一处石峰之上，衣衫随着河水起伏飘动。四目相对之下，鬼夜将死亡之镰举过头顶，在镰刀急速旋转之下，生出一个巨大的旋涡。随着手起刀落，旋涡向若水席卷而去。不等若水反应，鬼夜隐身于旋涡之中， 向若水发出致命一击。
“冰河无垠！”若水大喝一声。地下河的水流瞬间冰冻。黑暗之中，鬼夜举起死亡之镰破冰而出，伴着冰裂的清脆之声，死亡之镰深深嵌进若水的身体，从后背的肩胛骨贯穿到胸口，鲜血染红的冰河。
若水强忍着疼痛，一把抓住鬼夜的手腕，用力拉到面前，举起手，一掌打在他的心口，强大的力量，将冰层应声击碎，由上至下，把鬼夜一路按到河床之中，若水虚弱而坚毅的说道，“阳春瑞雪，至纯至真，化天下污浊，三千若水，破！”伤口的血液一滴一滴流到鬼夜的面容之上。
鬼夜舔舐着脸上温热的血液，看着若水明明身受重伤，却妄想至自己于死地，不由得大笑起来，“哼哼哼哼~哈哈哈哈~”笑完看着若水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死神！哈哈哈~”说完，轻合双目，握紧双拳，轻声召唤一声，“百鬼夜行，杀！”
语罢，鬼夜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睛，手指悠然的敲击着河床。
殊不知此时，数百位形色各异的邪祟，在若水身后现身，朝他杀气腾腾的攻击过来。
若水全然不顾身后的危机，手心生出一把冰剑，骑在鬼夜身体之上，用尽浑身力气将冰剑直插鬼夜心脏，“冰祭！”一瞬间，地下河犹如万年冰封的深渊，寒意从地底蔓延到金都城。城内新生的植物都被霜冻。即便阳光明媚，却寒意阵阵升腾。
刚被解救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禁摇头感叹道，“天降异象，六月飞霜啊！”说完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祈求上苍，“神明啊！赐我等一条活路吧！”
然后大家纷纷长跪不起，一边磕头，一边对天祈祷。
当润泽和稚风赶到深渊时，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直击灵魂。即便是上神，发丝和睫毛都被冻出霜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刺痛。
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人绝望到窒息。
只见河床之中，透过白色的雾气，看到鬼夜被一剑定格，诡异的笑容被封印在冰层之下。若水双手紧握着冰剑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鲜红色的血液滴落进冰层，逐渐蔓延开来
若水身后，一朵柔软洁白的荼蘼花，幻化成东皇虚无的灵体，帮若水抵挡了一众邪祟的攻击。黑暗之中，荼蘼散发的灵光犹如白昼，驱散了邪祟。
若水眼神迷蒙，双唇惨白，意识逐渐模糊，在倒地的瞬间，呢喃了一句，“小东皇，你又自作主张了。”
润泽见状，急忙下去扶起若水，检查了伤势，看着东皇的灵体，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稚风跟着来到河床之上，看着东皇在自己眼前变成一朵柔软洁白的荼蘼花落到了若水的身上。深渊再次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润泽和稚风深受感触，沉默片刻后，稚风说道，“润泽，你带若水先离开，我来善后。”
润泽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看着稚风的背影，一言未发。
稚风见润泽若水离开后，从腰间取出一个锁妖镇魂法器，将鬼夜封印后，装进法器之中，带回九重天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