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相
沈濛不耐烦道:“我在这儿呢,有什么事我不能做吗?你先回去吧,小霏我使唤不动你了吗!叫你赶紧扶着二少夫人回院子里去!”
小霏为难的看向方轻颜。
方轻颜情急之下,只好又说了句:“母亲,我过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今天早晨,小厮传话给阿熙,说大哥在外护镖时遇到一群劫匪,他们打伤大哥,阿熙已经赶过去,但到现在还没传回消息,也不知大哥情况如何。”
沈濛倒吸一口冷气。
“林儿,他现在在哪里?”
方轻颜答道:“在城南的医馆。”
床上俞平沙听闻,老泪纵横。
沈濛还是奔去了城南医馆。
她到底还是更在乎儿子的性命,没忘记俞明林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出门前,沈濛特地吩咐两个身强力壮的护院,名义上守卫俞平沙,实则是监禁。
她真的害怕俞平沙将她和周腾风的丑事抖出去。
眼下,方轻颜也没办法继续逗留在俞平沙房间门口。
沈濛一出门,两个护院就驱她出院。
方轻颜转身正要走,就听得房间里一阵推倒茶壶的声音,再伴随着沉闷的怒吼。
俞平沙不知道在房间里怎么了。
不能这样下去,方轻颜琢磨着。
还没回到自己院子,方轻颜就叫小霏找来小涛。
她引着小涛到僻静处,交代了几句。
小涛先是不理解,后见方轻颜十分严肃又急切的模样,还是照她说的去做。
一盏茶的功夫,小涛就成功地将沈濛安排的两个护院支开了。
“小霏,你在外头守着。”
“是,少夫人当心身子。”
方轻颜对小霏说了一句,左右观望一下,就自己推门而入。
俞平沙以为沈濛去而复返,当即又要发怒,却见进来的是儿媳方轻颜,才要放下心来,又想起俞明熙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一时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怨是恨,脏腑又忍不住的难以呼吸,一阵紧促的咳嗽起来。
方轻颜见他一口气上不来,脸色都瞬时煞白几分,赶忙过来扶他,给他轻轻拍后背缓气,让他半倚在床头。
“公公别急,我给您顺顺气。大哥没有性命危险,我来之前,阿熙已经让小涛回来告知我,只是我方才看母亲跟您似乎在吵架,我一时没办法才这么说的。”
俞平沙病重,甚显苍老的脸惨淡的苦笑一下。
俞明熙不是亲生,可对自己从来孝顺亲近,跟俞明林一样,也不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是什么反应。
他从小乖巧,心地善良,又孝顺,想必会痛苦,难以接受,那又何必将这样丑恶的事实告诉他。
俞平沙衡量不定,那就不告诉俞明熙,只要沈濛不说,他就不说。
可是沈濛真的不会告诉俞明熙,他的生父另有其人吗?
那周腾风呢?
方轻颜见俞平沙双眼放空,心又提一下。
“公公,你且宽心一点,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大哥和阿熙都很担心您。”
“是啊,还有林儿,我的儿子。”
突然想到什么,俞平沙浑身一震,然后整个人僵坐在床上。
方轻颜跟着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他突然就不动了。
俞平沙想到一件事。
那天晚上,俞明熙大婚,他撞破沈濛和周腾风奸情的那天晚上,是周腾风的儿子周齐,故意引他到后院,他才捉了奸。
当时,他并无闲暇在意突然消失踪迹的周齐。
后来,大儿媳文如意也是在后院莫名就发了疯,不久之后就自尽。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他不敢猜测周齐对文如意做了什么。
只是心里有一个感觉,就算此时他隐瞒下俞明熙的身世,还有沈濛和周腾风的丑事,等他死后,这件事早晚会被揭开。
而他的亲生骨肉俞明林,还身处危险一无所知。
“轻颜,我命不久,这件事我原准备不打算说出来,但家中接连出事,我不得不说,你凑过来。”
沈濛和周腾风不可告人的丑事,俞明熙的身世,俞平沙的病情,还有文如意自尽原因的猜测,俞平沙统统告诉了方轻颜。
而方轻颜听了之后,万分难以置信,惊诧不已的望着俞平沙。
文如意自尽前只是大概给方轻颜说,要小心周家的人,要对婆母多留一个心眼,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内情。
良久,方轻颜才松开紧紧搅着的手,又震惊又害怕,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嫂她…她肯定不是被什么冲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她那时候腹中已经有大哥的孩儿。”
“你说什么?”
俞平沙心中一阵激荡,气血翻涌“咳咳”的猛一阵咳。
方轻颜立刻用帕子给他擦,摊开一看,是呕出一口浓血来。
但俞平沙浑然不顾,只问道:“你说如意那时已经怀了林儿的孩儿?苍天呐,周腾风,周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俞平沙两眼呆滞,上气不接下气,昏死过去。
方轻颜紧张的喊着他,没有反应。
她仓皇的走出房间,唤小霏。
“快去找大夫来,快,等等,先叫大夫,然后马上把小涛叫来。”
等俞明熙驾着马车,载着受伤的俞明林回到家中时,只看得大夫有心无力的对他们摇摇头。
俞平沙死了。
俞家两兄弟悲痛不已,周腾风家世代相传的医术丸药也没能治好俞平沙。
沈濛对此深感诧异。
虽说当时事情败露,与俞平沙争执之时,她确实情急之下生了不得不让他永远闭嘴的念头。
但这个药,却是她实打实的找周腾风拿来救他的。
思来想去,沈濛恍然大悟。
其中定是周腾风搞的鬼,周腾风从来没想过要救俞平沙,而是想让他死。
除了沈濛,方轻颜也知道真相。
灵堂内,方轻颜暗自打量同样戴着白孝的沈濛,。
见她的神情并无几分真诚的哀伤,而似在思虑着什么。
这一打量,刚巧沈濛也看过来,视线相撞,令方轻颜心一惊,赶忙收回目光。
“轻颜,你随我出来一下。”沈濛说。
莫非她起了疑心?方轻颜思索片刻。
“是。”
灵堂外,院子拐角处。
沈濛低声问:“我出门后,你是否进过你公公房间?”
语气肯定,想来是知道了。
方轻颜答:“是,夫君出门前叮嘱儿媳,要照顾好母亲和公公的身子,儿媳想着公公情况并不见好,母亲又要出门去,所以没敢离得太远,那时我见门口没有他人照应,又听到里头跌了东西,公公喊渴要喝水,就一时未顾及礼数进了屋。”
沈濛神色紧张了一下。
“然后呢,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给公公倒了水喝,他好像很生气,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一句好话也没给儿媳,只叫儿媳滚出去,儿媳担心加重他的病情,倒了水就出来了。”方轻颜低眉顺眼回答。
“就这样?”
“是。”
“没事了,你回去吧。”
被戴了这样一顶绿帽,想来也不好意思对旁人说,只好拿非亲生的儿子的媳妇儿撒气,沈濛如是想。
俞平沙下葬的头一天晚上。
俞明熙望着越加沉默的俞明林,突然觉得明明只年长自己两岁的大哥,仿佛间老了十岁一般。
俞明熙一边烧着火盆里的纸钱,一边嗓音沙哑着说:“原以为可以治好爹,现如今他却不在了。”
俞明林抬眼看他,神情还是小时候那样对俞明熙的温和和关爱,只是眼里多了无法控制的悲痛。
“是啊,突然之间爹就不在了,简直和如意去的那天一样突然。”
俞明熙喉头哽咽了一下。
“大哥,我们会永远记得大嫂和爹。”
“小熙,你觉得周腾风父子二人是什么样的人?”俞明林问。
“周腾风?说不上来,怪怪的,感觉跟我们不算亲近也不算疏远,毕竟他和爹娘一起长大。”
“周齐的话,我只见过两次,性格乖张忤逆。”
俞明熙只跟周齐接触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每次都不算愉快。
俞明林又问:“那你觉得,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下子俞明熙觉得俞明林奇怪了,诧异的看着他。
“大哥,你还好吗?为何这么问,娘就是娘啊。”
俞明林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像幼年时,看他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时的亲和眼神。
希望任何事,都不要伤害到他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可人一旦起了疑心,便忍不住想要查出什么真相,真的查出来之后,又有什么纸能包得住火呢?
“你的那位好友夜公子,有消息了吗?”俞明林突然转移话题。
看俞明熙脸上悲伤未消,又添两分黯然失神。
俞明林便知道了,是没有夜流音的消息。
俞明熙摇摇头:“他应该不会再回来。”
被伤了的心,又岂能当做无事呢。
俞明林安慰道:“有缘自会相见。”
俞平沙下葬当天,周腾风携着家眷来到。
趁周夫人和周齐在堂前吊唁,沈濛将周腾风引到一旁,低声问:“你怎么来了?还带着那两个。”
“当然要来吊唁一下我们的大师哥,濛儿,以后二师哥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终于盼到俞平沙过世的好消息,周腾风克制着内心的喜悦。
“我是说你怎么得到消息,知道这事儿?”
沈濛强调重点,她还没有把俞平沙病亡这件事告诉他。
“不是你给我飞鸽传书说的吗?”周腾风有点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