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俞明熙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沈濛面前,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被人指着脸骂,沈濛脸色很不好看,当即对周腾风发难。
“二师哥,你就是这么教养儿子的?”
周腾风当即怒发冲冠,十分用力的一巴掌扇在周齐脸上,将周齐打得嘴角都渗出血丝。
“孽障,还不快给你沈师叔和师弟道歉,信不信我打死你?”
周齐紧咬着后槽牙,啐一口血沫子,目光在面前高高在上的三人身上来回扫过,阴冷的笑着。
“沈师叔?哼,师弟?是啊,师叔,师弟,对不起。”
周腾风,我定会叫你为了你做下的这些见不得光的苟且之事后悔,我要你后悔这二十几年来对我母亲的亏待。
俞家,上次送的礼看来还不够份量,容得你今日居然敢正大光明,带着偷人生的孽子登堂入室,沈氏啊你可当真不要脸,我一定会让你俞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周齐眼中投射过来的阴冷恶意,令沈濛下意识惊惧。
不过很快,周齐就很识相的从厅内滚了出去。
周腾风好一阵子才缓和情绪,又安抚旁边受了气的沈濛母子。
三人的晚膳总归用得不尽人意。
夜间。
俞明熙辗转反侧,一来挂心家中病榻上未醒的俞平沙。
二来,沈濛和周腾风之间,以及今日周齐莫名其妙巨大的敌意,实在令他捉摸不透,说不上哪里不对,却又感觉哪里都不正常。
思来想去,纷乱得很,脑海里思绪不受控制,一会儿回想起成亲那日,一会儿又记起文如意故去那天。
后来又想到许久未见的夜流音,若是他在身边,心头七上八下的不安,也许能与他叙说些。
时近三更,俞明熙方才睡去。
而沈濛,她的房间安排在俞明熙的对面。
在俞明熙熄灯后,周腾风摸进她的房间。
好不容易等到二人私会时刻,周腾风急不可耐的将沈濛拥入怀中。
不过沈濛却心有所虑,容得他动手动脚一阵就切入正题。
沈濛推开周腾风的手。
“今晚你那儿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能知道什么。”
“当真?我看他对我和熙儿似乎怨恨得很。”
周腾风表示已经习惯。
“他向来与我不对付。”
沈濛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多虑,又问他:“大师兄前段时日突然病得很重,你不是说你那药是慢性的微毒,不会要人性命吗?”
周腾风没有承认,依旧说:“确实不会要命,他大抵是身子骨不行吧,别忘了,他可比你二师兄大整整十岁,身上又有陈年旧伤,生病也正常。”
这套说辞似乎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沈濛被他说服,一时也想不起其他缘由。
“那你今夜当真可以给我配个药,医好他?他不能死,家里两个儿子很关心他。”
周腾风反驳道:“只有那个俞明林是他儿子,熙儿的生父是我。”
沈濛瞪了他一眼。
“你争究这个做什么,不过是名义上的,但我总归不能叫我的孩子们太过伤心,林儿刚失去爱妻,熙儿那头轻颜再过五月就要临盆,如果大师兄再出个事,到头受苦受累的不还是我?”
“什么?你说我要当爷爷了!诶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好师妹,你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周腾风兴奋得不得了。
沈濛嗔道:“你小声点,是熙儿要当爹又不是你。”
周腾风凑近沈濛,“要是好师妹愿意再给我生一个,我不就又要当爹了,哈哈哈。”
“老不正经的。”
沈濛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大师兄这件事,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听你的,你放心,明日一早,我肯定把药给你。”
周腾风嘴上应付得妥妥当当,眼中却隐藏着杀机,没让沈濛瞧出来。
在俞平沙服用沈濛和俞明熙从周家带回的药之后,刚三天过去,俞平沙真的能睁眼了。
不过也只是能睁眼罢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依旧只能躺在病床上。
就这样挣扎着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俞平沙突然精神好了许多,嘴里也能简单的说些话,胳膊和手也能动弹些,不过还是无法下床。
沈濛时常在床边照顾他,今日又来端汤喂药,很快就发现俞平沙状况好许多,惊喜道:“能动了!夫君感觉如何?”
却不曾想被俞平沙一把推开,一碗汤药洒在地上和沈濛裙边。
“你这是干什么?”沈濛恼道。
抬眼看去,只见俞平沙苍白衰老的脸上,那一道怨恨愤怒的视线,她当时心里一惊。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夫君为何这么看着我?”沈濛忐忑的试问。
结发二十几年的爱妻,竟然一心爱着别的男人,疼爱有加养育二十一年的小儿子,居然是她与周腾风私通所生。
直到俞明熙成婚,这个女人居然还在和别人偷情。
念及此,俞平沙怒火冲天。
他颤巍巍的手,指着面前惊疑不定的结发妻子,艰难起伏的胸腔,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呼吸声,因为身体原因又急怒攻心,导致半天吐不清一个字。
张大嘴巴,挣扎好一阵,喉咙才讲出话来。
“滚滚出去咳咳…”
俞平沙讲不了几个字,又是一阵喉头咯痰的咳嗽。
“师妹啊师妹,我究竟哪里待你不好,你要如此背叛我,连熙儿都咳咳…”
沈濛如遭雷击。
“你你说什么?你知道了?”
俞平沙半靠在床,呼吸声大如雷,心中的怨气和怒气难以平息,仍然在不甘的质问这个自己深爱多年的结发妻子。
“这么多年来,我竟没想到,咳咳我自知身体不该这般不经事,其中是否是你作梗?一年多之前,你就想让我死,是不是?”
即便身有旧伤难愈,但终究是习武之身。
没想到一场疾病之后,身体大不如前,连当时俞平沙自己都觉得,是年岁渐长的缘故,如今一想,倒觉得其中更有蹊跷的可能。
“没有,我没想让你死,只是”
沈濛没想到先前下药这件事,居然被他察觉,情急之下急于否认,出口才知道暴露了。
“你咳咳给我滚出去!”
俞平沙恨得捶胸顿足,一通猛咳。
沈濛万分慌乱不安,生怕俞平沙把其中内情抖出去。
可是现在俞平沙越是见到她,就越是反应激烈,她担心动静过大,引来其他人。
似乎别无办法,走投无路之下,沈濛萌生出只能让他彻底安静的想法,只能让他死,死了才能守口如瓶。
沈濛紧紧的咬着下唇,按捺住颤抖的胳膊,一步一步朝俞平沙床边走近。
俞平沙刚缓过一阵,看到沈濛眼里的决然和狠毒,心里瞬间明白她想做什么。
当即拼命喊道:“来人!滚开!咳咳沈濛你疯了?!”
沈濛双手揭过被子,按在俞平沙头上。
而俞平沙用病弱的体力,奋力的反抗挣扎。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不容忽视的问候。
站在门外的是有七八个月身子的方轻颜,她身边还跟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小霏。
“可是公公醒了?母亲在里头吗?母亲?儿媳进来了。”
沈濛见动手不成,只好暂时就此作罢,将被子放回原位,给俞平沙盖着身体。
除了洒落一地的汤药,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今天当真不是个好日子。
一个时辰前,方轻颜才从俞明熙那里得知,大哥俞明林在外护镖时,被盗匪埋伏受伤,现在人还在医馆。
一大早,俞明熙便赶去医馆探望。
俞明熙才前脚出门没多久,后脚她就听闻小霏急匆匆跑来,说俞平沙房里有动静。
于是,方轻颜立刻气不敢歇片刻,就赶过来。
方轻颜挺着大肚子走进屋,身后跟着丫鬟小霏。
她进屋前缓和下面上紧张的神色,一见到沈濛就恭敬的问安。
沈濛脸色很是不好,责问道:“你既然怀着身子,一个晚辈,又是妇道人家,无所顾忌的闯进你公公房里,不懂礼数吗?”
“母亲教训得是,只是我在院子里闷得慌,便想出来走走透透气,刚才听到似乎有汤碗摔碎的声音,担心长辈有闪失,一时失了礼数,请母亲责罚。”
方轻颜态度很好的赔罪,她也不确定房间里是否真的有事。
只是文如意临终时那些话,字字句句听在她心里,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否则真到后悔莫及的地步,她又如何对得起俞明熙。
沈濛心有所扰,无心与她计较,只想快点打发她离开。
“罢了,你既然知道不妥,现在也瞧见,是我在这里照顾你公公,回你的院子里去吧。”
方轻颜抬眼,看了看急火攻心的俞平沙一眼,直觉告诉她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她不该就此离去,但作为儿媳也确实没有适当的理由留在公婆的房里,她只好继续周旋。
“母亲,我看公公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不知公公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儿媳好叫人备好送来。”
说话间,方轻颜望着病榻上焦急挣扎的俞平沙,希望他能说出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