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潮涌动
水央宫之内，一条丈宽蓝纹毯从上至下铺到正门，左右数根白石柱耸立殿中。两侧白石墙壁光滑如玉，正中一张雕花白玉椅。
玉椅上方，蛟龙出海四个大字熠熠生辉。玉椅下方，左右各有四张白石椅。
此刻，雕花白玉椅之上正坐着一名消瘦青年男子满脸笑意。
他一袭白衣，玉冠锦带。面容却是一般，唯有双眸深如海。
而这青年男子便是当代水央宫之主水云，他的右手边坐着三人。
首座是大长老杨怀安，须发皆白，他双目紧闭似乎在韬光养晦。
中间坐着那位是二长老吴何为，他须发半白的也是半眯着眼。
最后一位便是三长老杨泰，他面带怒意，似乎随时会爆发出来。
大殿正中，一个手脚都血迹斑斑的中年人趴在地下边抹眼泪边哭诉。
“宫主，三位长老。下属可不敢说谎。昨晚上下属确实只是想把那孩子带回来。”
哭诉之人正是那夜的中年试灵官杨松，只见他一脸委屈之色泣不成声。坐在末座的三长老杨泰终于忍不下去，暴怒开口。
“杨松，你还不说实话。难道柔儿会冤枉你不成？她断你手脚，我看是太轻了。”
杨松闻言，一脸焦急的模样。一边向前爬一边喊着。
“大力，是大力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断下属的手脚，和水柔小姐没有关系。宫主，三位长老一定要相信属下啊”
杨松话落趴在地下继续抽泣，杨泰从座位站了起来，面有不悦的看向台上的宫主水云。
“宫主，这杨松虽是我的远房表弟。但倘若犯了错，我绝不会偏袒于他。如今他为宫里办事，却被那大力打断手脚，实在是欺人太甚。”
杨泰说完，水云没有立即回应，眼眸闪过一丝冰冷，随即对着店门处淡淡说道。
“小柔，还不进来？”
趴在地上抽噎的杨松一瞬竟然忘记发出声音，杨泰也转过身看着门口。
水柔站在大殿之外，刚才大殿几人的谈话尽收耳底。
听到呼喊，她对身后的几人示意，让他们等在外面。
随后水柔转身踏入大殿，来到大殿水柔向着台上的水云行礼。
“拜见宫主。”
白衣男子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刚才殿内的话，你可听到了？”
水柔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听到了。”
水云这才从白玉椅上站了起来，指着杨松说道。
“那他说的可是真的？”
水柔面色冰冷，看向地上的杨松。
“身为试灵官，测出上品灵赋却隐而不报。抓捕过程中更是企图偷袭本小姐，实在胆大包天。如今又在宫主和三位长老面前信口开河，若说没人指使。我定是不信的。”
水云闻言，神色顿时冰冷，地下的杨松浑身颤抖，似乎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
“杨松，你可还有话说？”
水云话声还没落下，便听一声暴喝。
“大胆杨松，竟敢企图袭杀水柔侄女。今日定不能留你。”
众人还没来及诧异，三长老杨泰已然抓碎杨松的头骨，鲜血顺着杨松吃惊的脸流下。
水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水云目光冰冷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握紧。
二长老吴何为刚想起身表达不满，却又不自觉看向首座的大长老杨怀安。
不知何时，坐在首座的杨怀安已然睁开了精光的双眼。
“就这样吧。宫主，老夫年纪大了先回去了。”
杨怀安话落便出了门口消失不见。杨泰一副不屑拱手离开。
吴何为向水云行礼后，也只能无奈离去。
大殿之中，水云面色如常，眼眸暗潮涌动。
水柔俏脸之上已然满是气愤。水云走过来语气温柔安慰道。
“好了，小柔。这次能清掉一颗老鼠，多亏了你。”
听着温柔的话语，水柔心头的不愉快逐渐消散，却也是疼惜的看向兄长水云。
“哥，这杨家父子越来越嚣张了，杨泰更是敢当庭灭口。”
水云神情逐渐严肃，眼眸越发深邃。随即又恢复笑脸。
“时候到了自然收拾他。对了，那孩子你安置妥了？”
水柔这才想起陈海生三人。她忙跑了出去叫几人进来。只是看到还有一个人，水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杨恒，你先回去吧。”
那一路跟随的杨恒，脸上挂着不情愿。但嘴上还是应承着。
“噢，那我明日再过来。”
水柔没有接话，而是领着三人迈进大殿。
大殿之内，水云靠着台下的尸体，不由想起父亲。
三年前，水央宫上任宫主，因练功意外过世后，少宫主水云便接下这宫主之位。也是那时开始，杨家父子逐渐嚣张跋扈起来。
水柔带陈海生三人进来时，水云已经重新坐回了白玉椅。
“宫主，人带来了。”
水柔躬身行礼，身后三人也赶紧行礼。但看到殿中的尸体都是神色一紧。
水云面带笑意的下了台阶。来到了大牛媳妇身旁，抬手放在婴孩头顶。柔和的白色光晕顿时包裹着婴孩。
不多时，水云收回手，脸上笑意更甚。
“的确是上品灵赋。今后你们就安心在水央宫住下。日后你们的生活会有专人负责。孩子三岁以后也会有专人教导于他。”
大牛夫妻闻言，激动不已，连忙跪下磕头。这一刻他们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来人，带他们下去好生安顿。”
随着大牛夫妻离场，水云的目光自然落在水柔身后的小道士身上。陈海生见水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以笑脸回应。
“这位是？”
水云看向水柔，水柔回头看了一眼陈海生。
“看他有些本事，顺带收的新护卫。”
水柔话落，对着陈海生使了一个眼色。陈海生心领神会，向前一步，对着水云躬身行礼。
“小道陈海生，拜见宫主。”
水云淡笑道转身走向白玉椅。
“不必多礼。日后好生保护柔儿即可。”
陈海生躬身应是，退到一旁。
“哥，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水柔行礼告退，两人也离开了大殿。大殿之中只剩宫主水云，他脸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
内城，杨府之内。刚踏进客厅门的杨恒，便看到自己老爹杨泰正黑着脸坐在那里。杨泰看到杨恒那没出息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语气自然不善。
“怎么现在才回来？”
杨恒见老爹这般，忍不住双腿就开始发软。
“孩儿，去找……柔儿了”
提起水柔，杨泰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大声训斥。
“水柔，水柔，你除了水柔还知道什么。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给我听着，从今天起不准再去找水柔。”
在杨泰拍案而起之时，杨恒早就吓的跪在了地上。当听到不让他见水柔。杨恒脸上的怯懦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坚定不移。
“爹，您就是现在一掌打死孩儿。孩儿也不能不见柔儿。见不到柔儿，孩儿活着也没意思。”
杨泰闻言，双目圆瞪，一脚将杨恒踹翻在地。显然气到了极点。
“你。。你个逆子啊。你以为那水家妮子会看的上你？今天我不打醒你，这事就过不去。”
“啊……”
随后，杨恒的哀嚎从大厅传出，外面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
光阴似箭，流水不止。
陈海生已在水央宫待了半月。
他如今已经大概掌握了水柔的习惯。
卯时起，洗漱后出门去演武场。巳时归，然后一整日很少踏出院门。
陈海生不由感叹，这放到现代就是十足的宅女，不过却是个倾国倾城的宅女。
水云经常会来看她，一般待会儿便会离开。
杨恒每日卯时都会等在演武场，水柔也不驱赶他，随他在哪一边看自己练武一边拍手叫好。
甚至给水柔端茶递水这种活他都抢着干。侍女小梅似乎也习惯了，脸上很是淡定，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饭碗被人抢了。
慢慢习惯了水柔的生活节奏，陈海生便不再一直守在那里了。
偶尔去找大牛夫妻说说话，要么就和侍卫，侍女一起讲几个笑话，说几件趣事。
顺带的他还打听了青木观的事，但总算是把位置给弄清楚了。
当然，水央宫也绝非外表看到的如此风平浪静。
陈海生时常感觉到有人在监视这里的一切，至于是何人所为？
那便不得而知了！
——
祥云殿，
历代宫主所居之地。
大殿门窗紧闭，不免透出一丝诡异。
殿内空无一人。只是墙角的两个书架之间，却有一道暗门暴露在外，似乎是主人忘了关上。
顺着暗道下去，便看到一个昏暗的房间，整个房间只有一副桌椅和一面银镜。
此刻，冰冷的地面之上，一袭白衣的男子正在抱着头挣扎扭动着身躯，似乎十分痛苦。
看他紧咬的牙关，就知道他在克制自己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似乎痛苦减轻，他才爬了起来坐到银镜面前。
只是镜子里，映出的却是眉目如画的俏丽美人儿，带着些许苍白。
如果让外面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都会惊讶的发现，这张脸和水柔几乎一模一样，不同是那深似海的双眸。
她看着镜中的脸庞，却只是凄苦一笑。
随后她拿起桌上的白玉瓶，倒出一粒药丸仰头吞下。
不久便再次痛苦的倒在地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书柜的暗门中，一袭白衣的水云从里面走了出来。
发现忘记关上暗门后，他警觉的查看大殿的门窗，见都没动过才安下心来。
走到一扇窗前，他推开窗，望着远方正向这边聚拢的阴云，双眸更加幽深。他嘴唇轻启。
“要下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