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李末寒离开
翌日,天刚蒙蒙亮,沉浸在睡梦中的许三冬被一阵轰鸣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揉揉眼睛,窗外依旧朦胧,房间内也显得有些昏暗。
外面的车子持续发出响声,听起来距离不远。
他感到十分好奇,村子里虽然有拖拉机和农用三轮车,但这种明显属于小轿车的引擎声却很少听到。这么早就有人开车来到这个村庄,实在罕见。
正当他发愣时,那声音似乎逐渐减弱,可能车子已经开始行驶了。
蓦地,他像触电般回过神来,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匆忙下床,飞速冲向门外。
等他赶到屋外,果不其然,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正缓慢地朝着村外的道路行驶而去。
由于村里的路况不佳,车子行驶速度较慢,许三冬拼尽全力在车后呼喊着李末寒的名字。
虽然没见车里坐着的人,但直觉告诉许三冬车里面的人就是他。
“末寒哥、末寒哥……!”许三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拼命地奔跑着,一直追到村口,但那辆车已经上了大路,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视线之中。
许三冬不肯放弃,继续拼尽全力追赶,但双脚却突然像抽筋一样疼痛难忍,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就像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孩子,绝望地趴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
昨天,他就隐约察觉到李末寒有些不对劲,可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对方要离开的征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三冬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身前忽然多了一片阴影。
他心中涌起一丝希望,立刻抬起头来,期待着能看到那人的身影。
然而,当他看清身旁的人时,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啧!”李怀远见此情形,不禁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满脸鼻涕和泪水的许三冬身上。
许三冬此刻显然感到十分尴尬,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摸了摸鼻翼。
李怀远眉头紧簇很是嫌弃,他一只手插进口袋摸索了好一会,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张。
他将这团纸递给了许三冬,但后者只是看了一眼那只硕大而宽厚的手掌,以及那张皱巴巴的卫生纸,便一脸嫌弃地转过身去。
然而,就在这时,许三冬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拥有白皙修长手指和洁白干净手帕的人。
回忆起这些,他的眼泪又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哗哗流淌下来。
“艹!”看到许三冬如此反应,李怀远心中的烦躁情绪瞬间爆发,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他一把将手中的纸扔到许三冬身上,不耐烦地说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哭成这样!”
事实上,他打小就看不惯许三冬整天是跟在李末寒屁股后面。
在村子里,其他孩子都对李末寒这个小杂种避之不及,可许三冬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整天“末寒哥、末寒哥”地叫个不停。
李怀远曾经多次向许三冬示好,表示只要他愿意跟着自己一起玩,就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可许三冬这个榆木疙瘩似乎下定决心要和他对着干,总是和李末寒一起找他麻烦。
“他就是好,我哭关你屁事!”
许三冬用力地擤了一下鼻子,然后像发泄似的把用过的纸张扔得老远。
“他好?”李怀远冷笑一声,“他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偷偷溜走?”
突然间,他发现许三冬含着泪水愤怒的样子挺有趣的,于是蹲下来打算捉弄他一番。
“不用你管!”许三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挺凶啊,你要知道这个丧门星走了就没有人给你撑腰了哦,呐……你看看这儿……”
李怀远转过头去,指了指自己贴着纱布的后脑勺,“你可别忘了,我的头可是被你开瓢的。”
许三冬微微一怔。
该死!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那你想怎么办?”这家伙今天出现在这里,肯定不安好心。
“嗯…这个…”李怀远故作出一副迟疑不定的样子。
许三冬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很是防备。
这让他感到愈发有趣了。他向前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近许三冬,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我还没想好,要不你说说怎么补偿我?”
许三冬被他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了一点,试图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并避开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
然而,尽管他努力想要躲避,但头顶上方那炽热的视线却始终如影随形,未曾有丝毫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三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饥饿的野兽盯着,浑身不自在。
毕竟是自己理亏,他咬咬牙,鼓起勇气嗫嚅道:“我没有钱,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不然,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呵!在你后脑勺也开个洞怎么样?”李怀远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
“啊?”许三冬顿时愣住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天李怀远血流满面的可怕场景。
那一幕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令他不寒而栗。
看到许三冬吓得脸都变白了,李怀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陌生情愫。
瞬间居然没了逗弄他的心情了,他大度地说道:“唉!罢了,谁让我是个讲文明的人呢。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弟啦,只要随传随到就行。”
许三冬“……”
看着他那副傻愣愣的样子,好像并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又补充道:“以后就跟着哥混吧,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不行!”许三冬心里一想到以后要整天和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还不如被狠狠地揍一顿来得更爽快些。
“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别给脸不要脸!”
自己已经对他够有耐心的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不过转瞬间,李怀远似乎猜到了许三冬不愿意跟随自己的原因。
“你是不是担心跟着我玩,那个丧门星会生气?你大可放心,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末寒哥肯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呵!也就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这么坚信不疑了,像他那种人,一旦走出了这个村子,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头呢!”
“怎么不可能,这里是他的家,他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说不定他只是出去办点事情,等他忙完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村里怎么对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他一旦离开绝不回头。”
李怀远的话如同当头棒喝。
震的许三冬浑身一颤。
是啊!他受过的屈辱历历在目,他怎么会甘心再回来呢?
想起这些,许三冬的心如被尖锐之物刺穿般,隐隐作痛。
“难道这里就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吗?”许三冬嗓音沙哑,语气已无先前那般强硬。
“如此冷漠无情之人,何谈留恋?”李怀远冷哼一声道。
“你瞎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家里的人才冷漠绝情,他之所以离开不都是你们逼得?”
听闻李怀远贬低李末寒,许三冬顿时怒不可遏。
阿婆刚下葬,她们就分家产,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扫而光。
对!都怪她们!
李末寒是被他们逼走的!
“他这一走,你们家定是巴不得!是不是要不了多久你们就把他的家给霸占了!”
许三冬目光犀利,将一切洞悉于心。
那日瓜分李家财物时,李怀远母亲故作惧怕李文俊之态,但所取之物却并未减少半分。
“你!”李怀远伸手地钳制住许三冬的下巴,让其与已对视,恶狠狠地道:“如果没有他,那…”他指了指了李家的方向。
又转过头接着道:“那里本该就属于我的家人住,是他阿婆抢了我的爷爷,然后有了女儿,她女儿才生了他这来历不明的杂种,才鸠占鹊巢住了我们李家的地!
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们姓李的,不要以为他姓了李字,就是李家的人,这么年他进不了李氏祠堂,以后也绝不会让他进,他对我们李家来说,永远都不会承认一个来历不明的杂种!”
&34;唔……&34;许三冬张开嘴巴,恶狠狠地咬住了李怀远的手指。
&34;嘶……艹!&34;李怀远气急败坏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来,但许三冬却紧紧咬着不松口。
李怀远见挣脱不开,便急忙站起身来,试图用另一只手将许三冬推开。然而,许三冬却并不服气,继续朝着李怀远扑去,并发出低沉的吼声。
“你属狗的啊!居然咬人!”李怀远大骂道。
“你们姓李的都是坏蛋,没一个好人!”许三冬怒喝道。
“你!”李怀远一时气急说不上话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咬伤的手指,上面清晰可见的两排牙印正往外丝丝渗血。
他怒视着许三冬,而后者也同样恶狠狠地回瞪着他。
突然间,李怀远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他的眼神变得十分诡异,直直地盯着许三冬。
然后,他慢慢地将那只被咬出血的手指缓缓举到嘴边,轻轻张开嘴唇,含住了自己的手指。
许三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满脸惊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叫一声:“你、你神经病啊!”
接着,他吓得撒腿就往家里跑去。
身后立刻传来了李怀远发疯般的狂笑声,那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人毛骨悚然。
而李怀远含手指的那个动作、诡异的眼神,仿佛变成了慢镜头一般,在许三冬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
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将这个画面从脑海中抹去。疯了、李怀远疯了,估计是脑袋受了伤之后疯得,不然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那手指上面可是沾满自己的口水,他竟然还…
疯了,一定是疯了。
许三冬回家就一头倒到床上,拿了床被子就把自己紧紧裹住。
正值夏季,他浑身上下竟然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