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屋顶谈话
丁及第扶着已经酩酊大醉的元无疾和董鹏举回到房间，累的一身是汗。稍微好一点的赵以观让小二烧了些水，自己洗了个澡。这些日子在路上行进，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今日终于可以好好的洗漱一下。
洗完澡的赵以观穿着长袍，喝了一口备好的浓茶，正欲看会书休息。但是下一秒便把刚拿起的书放下，打开窗户，飞身翻上屋顶。
清冷的月光和姑胥城无异，赵以观四处看了一下，只见在屋顶横梁尽头，一名老道手握拂尘，在冲着自己微笑。
赵以观施礼道歉：“以观刚洗漱完毕，未曾更衣，有失礼数，请前辈见谅。”
老者没想到赵以观第一件事竟然是因为衣着问题先给自己道歉，觉得此人甚是有趣，抚须大笑：“以前听闻麒麟先生最重礼数，今日得见，果然如此。老道黄秉文。”
似是早就知道来者何人，赵以观并未惊讶，只是行晚辈礼：“见过黄掌教。”
黄秉文摇着头说道：“麒麟先生境界与我一般，陈清岚又称你先生，你我同辈相称即可。”
赵以观也是摇头说道：“我教陈清岚四书五经，与武道无关。陆离先生对我有恩，点拨于我，陆离是前辈，黄掌教亦是前辈。”
两人皆是重礼数之人，在此纠结，如果是陆离在，恐怕已经烦的骂娘。想起来自己的师兄，黄秉文会心一笑，觉得没有必要纠缠此事，并且看赵以观的样子，应该不会妥协，也就接受。
“麒麟先生似乎知道我要来。”黄秉文问道。
赵以观点点头，确实已经想到，回道：“陈清岚是陆离先生的徒弟，掌教是陆离先生的师弟。我是陈清岚的先生，掌教是宁素锦的师父。我是赵家的孙子，公主是赵家的主子。公主不能出宫，这些秘事不可告人，想来想去，只有辛苦掌教一人。”
确实是只能辛苦黄秉文，黄秉文也是无奈苦笑道：“麒麟啊、麒麟。当年师兄来信说赵家出了一个麒麟子，一个状元之才，现在看来，师兄看人一直很准。”
“除了吕梁。”赵以观接道。
黄秉文差点摔了下去，赵以观说话竟然如此直接。吕梁这个名字在昆仑，比陆离还不能提。不过陆离此生确实除了吕梁，再无失误。
收起了杂念，黄秉文问道：“既然赵先生知道，我会前来，想来已经准备好答案。”
赵以观点头，没有犹豫，开始说起：“陈清岚目前仍是问心境三品，但是学了君子六艺。射、御、数方面那是天才。剩下三科，惨不忍睹。”黄秉文失笑。
赵以观又补充道：“但是后期之事，对于他，无法预料。寒山寺中，陈清岚三尸斩其一。无人得知他如何斩之，他自己亦是不知。”
黄秉文大吃一惊，竟然斩了三尸？真想直接拉他来昆仑修道， 这样昆仑恐怕又会出一个羽化神仙。但是又听赵以观说道寒山寺住持也有此意，但是被陈清岚毫不犹豫的拒绝，想来自己要是让他来，估计先火起来的必定是陆离。
“那现在他在何处？”黄秉文赶忙问道。
“已按照陆离前辈当年嘱托，游历江湖。我让他去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最后之行去塞外漠北参军。游历完毕，如果到了菩提境一品，再入京城。”赵以观回道。
没被秃驴们抢走就行。不过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当年有一些可被师兄祸害的有点惨啊。。。
看着出神的黄秉文，赵以观说道：“陈清岚虽然一直不说，但是他对公主很是牵挂，只是，我其实看不懂他。明明是一个孩童，但是很多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比我还要成熟。”
黄秉文听宁素锦聊过一些陈清岚的事情，也看过昆仑的密报，知道一些，点点头。
“不知道此次公主可有事嘱咐在下？”赵以观问道。
黄秉文摇头，宁素锦此次知道赵以观进京，让黄秉文前来，最重要的是要看看赵以观为人。这两日昆仑已经将情况雪花一般送到黄秉文手上，宁素锦似是很满意，只是仍坚持让黄秉文见赵以观一面。
对于赵以观，黄秉文早在陆离的书信中了解过，当年陆离会点播赵以观，因为彷佛看到了当年的黄秉文。今日得见，确实很像当年的自己。其实黄秉文目前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但是还是想多和面前的年轻人聊聊，不为别的，只为看起来很像。
“麒麟先生此次科举可有把握？”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的黄秉文，找了横梁的干净处，直接坐下，看着月亮，毫无前辈高人风采，反而像一个邻家老大爷。
赵以观皱了皱眉，想了一下，竟然也在旁边坐了下去，刚坐下，没回答黄秉文的问题，只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起身下去，再飞上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酒壶，两个杯子。
倒满之后，赵以观说道：“以前总看陆离前辈或坐或躺在房顶，手里拿着酒壶，喝一口酒，唱几句戏，之前不理解其中逍遥。后来发现陈清岚也经常如此，今日见到掌教竟然也坐下，突然很想试试。”
黄秉文哈哈大笑，说道：“当年陆离来信说你，不是凡人，不似凡人。身上没有丁点人间烟火气，看来也是不对啊。”
思量一番，赵以观仰头喝下杯中酒，说道：“陆离前辈说的不错。之前确实没有，这一年，身上多了人间之气。和陈清岚呆久了，是他带给我的。”
黄秉文也喝完杯中酒，又让赵以观倒满，老道悄悄的和赵以观说：“公主也喜欢到昆仑之后，坐在房顶，只不过昆仑太冷，就一次差点冻的生病，之后再也不去了。听说现在在宫中，让人备了梯子，天天爬上去呢。”
赵以观听着之后也是一笑。然后回答了黄秉文的问题：“此次科考，以观答应了陈清岚，要三甲头名，状元及第。陈清岚说自己的师父是天下第一，先生也得天下第一。不能被学生看扁了。”
“你可知，你若是状元，对于赵家未必是好事？”
又一杯下肚，赵以观点头，面色认真的说道：“一开始便知，但是赵以观三十年一直藏拙，遇到陈清岚之后，又以公主为主，便不想再藏了。现在也来不及了，麒麟子的名头早就被捕蜓郎写道密折里面了。与其这样，不如潇洒一点。”
黄秉文会心一笑。
平日里甚少袒露心底的赵以观今日也彻底放松，接着说道：“陈清岚说过一句话，我也放浪形骸一回。他说，我倒是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黄秉文拍手大笑。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赵以观有些微醺，又说道：“青云是个好孩子，一片赤子之心。掌教可知他与我比武之事？”
二人比武之时，场地空旷，密探不敢靠前，所以详细不知。黄秉文倒也坦诚，如实说出。
赵以观回想当日场景，眯着眼说道：“跨境一战，虽败犹荣。所受之伤，我今日仍未痊愈。”
黄秉文有点惊讶，随即自豪，自己的徒弟还是很厉害的。二话没说，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赵以观：“昆仑丹房的丹药，我带着防身的，只要没死，就能吊回一口气。麒麟先生先凑合吃着。”
赵以观没有客气，直接收下。
两人再无对话，一杯接着一杯。壶中酒很快见底，赵以观又拿一壶。最后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黄秉文何时离去，这一夜，赵以观并未尊从自己的礼数，在屋顶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