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迟挽的过去：雪上加霜的失业
迟挽回到家，打开门看到家里一片漆黑。看来顾楠是回去继续安抚婆婆了。
尽管她并未打算理会顾楠，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期待，期待顾楠会在家里等着她，问问她今天去单位怎么样了，又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
迟挽笑自己的天真幻想，关门进了卧室。
打开电脑，看剧，看不进去，微博，读不进去。迟挽晃动着鼠标，脑子里回荡着各种声音，婆婆的哭喊，爸妈的愁容，同事的议论，院长的安慰，各种各样的声音让她的大脑整个混乱。
她用力摇了摇头，甩不掉。迟挽苦笑了一下，打开电脑里尘封多年的祖玛，机械的点着珠子，听着游戏里珠子撞击的砰砰咚咚声，想用这些声音把大脑中其他杂音驱赶、覆盖。
开门声响起，顾楠回来了。迟挽听到他的脚步靠近卧室，敲了敲门问：“你睡了吗？”
迟挽没有说话，她关了电脑，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此时的她已不想再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迟挽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办公室的座机就响了起来，是院长。迟挽走到院长室，看见程院长和已经退休的前财务主管，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人看见她进来，停下了交谈。
“小迟，一会你和赵主管简单交接一下，尤其是最近紧急的报表什么的先给赵主管理一下。”然后又转头对赵主管说：“其他的你肯定都没问题，还是以前那一摊子，捡起来就上手了。”赵主管也笑着附和几句。
迟挽说：“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赵主管赶忙说：“你们先聊着，小迟，那我先去你办公室等你。”
“我被开除了吗？”迟挽问。
“小迟，你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这几年你表现很不错，放心，以后院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迟挽听着，却也明白这不过是客套的场面话。
“我只想知道原因，院长，昨天您……”
“昨天…”程院长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又忽然叹气一下，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门：“你先坐。”
“小迟，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我一路看着过来的，我把你当自己的晚辈，所以还是和你说了吧，昨天下午你婆婆又来了。”
迟挽吃惊的说：“她又来闹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院长说：“她没有闹，是直奔我办公室找我，所以你不知道。但是她的意思很明确，说是让我和你谈心，解决你的思想问题，其实意思是如果不解决问题她就天天来闹，她不怕医院报警。小迟啊，前天的事总院也知道了，昨天也来问过我。口碑对咱们这一行影响真的太大了，她来闹一闹，知道的是私事，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咱们医院出了什么事，我对你很抱歉，但是也确实有我的无奈和难处。”
“我懂了，院长，您不用说了，也别再为难，该抱歉的是我，事情成这样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会去好好交接的。”迟挽内疚地说。
“你去人事那写个辞职报告吧，主动辞职后面你找工作不受影响。院里会多发你三个月薪水，毕竟太匆忙了，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弄不清楚的还是得再打电话问你麻烦你。”
……
迟挽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脑子里还回荡着院长最后的那些话。她不禁苦笑，一般院里这种重要的岗位，哪怕辞职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过渡才能真正离职，而她仅仅用了一上午就匆匆的交接完毕，她明白，院里是真的怕了，一分钟都不敢多留她。
她像个瘟神一样，被人赶走了。
迟挽开到一条小巷停了下来，径直走向里面的一家茶餐厅。高中时，迟挽经常和闺蜜们结伴来这里，一起聊天八卦，班里哪个男生好帅，谁又和谁在一起了，哪家店新进了一批发卡超级好看……
那时大家零花钱都不多，拼拼凑凑点一点小食大家一起吃，却格外的开心满足。
迟挽推门进去，店里的装潢已经翻新几次了，只有门口的铃铛没有变，一开门熟悉的一声“叮铃”，提醒着有客人来了。她找了窗边的座位，要了一杯果茶。
正是学生上课的时间，店里格外安静，而她此刻正需要这样的安静，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两天的时间里，婆婆先去她的单位大闹，然后去自己父母家闹，导致自己的爸爸直接住院，现在又去搅没了自己的工作。
迟挽想到这些，只觉得背后发凉。
更觉得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铃铛声开始叮铃叮铃的频繁作响，学生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把迟挽从思绪拉回。她抬起头，看见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穿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校服，青春灵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迟挽让出了自己的桌位，起身离去，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回到家，顾楠果然还是没有在家。迟挽坐到了沙发上，静静等着。
晚上十点，顾楠终于到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迟挽解释道：“我妈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我……”
迟挽说：“你先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顾楠迟疑着走到迟挽面前，迟挽拿了起桌面的文件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看，是辞职报告。
顾楠有些惊讶，联想到前几天母亲去迟挽单位的事，正要开口问，却发现另一张上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最下面，迟挽已经签好了字。
“你妈昨天下午又去我们单位了。”迟挽抬起头，看着顾楠吃惊的表情继续说：“医院怕了，不敢拿口碑开玩笑，退休的老主管都被紧急召回了，而我，像瘟神一样，被送走了。”
“老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晚上我回去我妈也没有给我说。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做这么荒唐的事。”
“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你有经验，有职称，没准找到更好的工作呢，对吗？”顾楠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
“工作，我肯定会再找的，婚，我也离定了。顾楠，我相信你妈又去医院的这件事你不知道，但是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样？你妈甚至不用二闹三上吊，只需要一哭，你就会无条件妥协了。”
顾楠无言以对，只不断反复地说：“我不会离婚的，我不同意。”他说着，把离婚协议书撕了。
“你也不必表现的深情和不舍。从你妈去我单位大闹那天到现在，你是否有关心过我一次？你只想着宽慰你妈，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硬着头皮去面对她惹来的一切麻烦，又是怎样去收拾残局的？”迟挽说着，笑了笑，自己都分不清，是苦笑，还是自嘲。
她从包里又掏出几张纸扔向顾楠，全是签好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纸张散落一地。迟挽冷冷的说：：“顾楠，别这么幼稚好吗？想撕你就继续撕，我这里有的是。你慢慢考虑，明天我会搬出去。”
顾楠忽然失去理智般的大喊：“迟挽，你就这么绝情吗？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够好？我什么都顺着你依着你，你因为这种事就和我离婚？工作没了是怪我妈，但是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再找个更好的工作。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妈？她是什么心情？再怎么她也是我妈，没有她就没有我！”
“你妈你妈你妈！！！顾楠，我本来不想说的，不光你有妈，我他妈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妈是妈，我父母呢？我爸现在在医院躺着你知道吗？知道为什么我爸在医院躺着吗？问你妈去！怎么？你妈是只在你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可怜，自己怎么在外面撒泼把别人逼进医院是只字不提对吧？”
迟挽疯了一样的嘶吼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她不想哭，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扮弱，可是却不争气到愤怒的语气都掩盖不住哭腔。
顾楠呆立在原地。
昨天晚上一下班他就赶回去安抚自己的老妈，看着她不断的流泪哭诉自己的不易，但是对于去迟挽单位闹、去找迟挽父母的事母亲只字未提。而自己也因为前天迟挽报警的事对迟挽有一些怨气，压根没有考虑迟挽的情绪。他回过神时，看到迟挽已经准备换鞋离开了。
顾楠轻轻抓住迟挽的胳膊说：“小挽，还没吃饭吧，再一起吃一次饭，行吗，我去做。”
他的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内疚，像做错事的孩子。迟挽只感觉心软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