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黑西服墨镜卷毛坐在资料班的空闲工位上。
如坐针毡的晓美秋也强颜欢笑:“你们机动队有这么闲的吗。”
松田阵平读着随手拿起来的报告不以为意:“没案子的时候就有这么闲。”
“我记得没有紧急事件的时候你们也是需要巡逻的。”
“那种工作耽误一两次也不要紧。”松田阵平撇撇嘴:“我已经提交了三次申请了,搞不好这次就会批下来。”
……申请一旦批下来就要调离爆处班所以你就开始摆烂了是吧?
晓美秋也苦苦在资料班经营的高人形象快撑不住了,这是他出院后的第三天,松田阵平每天雷打不动的在下午工作时间内跑到资料班来当监工,问就是本职工作做完了串门不打紧,再问就是你好烦啊,你领导都没说什么呢要是这么在意就赶紧解决问题啊!
资料班负责人:“……”他说什么有用吗,反正你松田阵平也不会听吧。
晓美秋也叹了口气,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回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你最近搬来和我住吧。”
人生二十二年,第一次被邀请同……呃,这个应该算暂住吧?毕竟松田阵平明显是出于好心才会这么说的,他的伤处大面积都在后背,照顾病患的说法也滴水不漏挑不出错,既然这样,顺水推舟承了他的好意就是了——
但晓美秋也就是点不下去这个头!
即使是暂住,也是跟做客有区别的,他的伤保底需要3-4周的痊愈期,哪怕刨去这几天已经撕掉的日历页都还能数半个月出来的样子……和松田阵平住在一起半个月?光是做这个假设就让晓美秋也有种浑身不自在的别扭感,逃避可耻但有用,能拖一天是一天!撑住这个半月等到伤口长的差不多,也就没必要屈服了吧!
就如同新年剧情复刻一样,晓美秋也是这么想的,但松田阵平不是,后者可是宣言过自己是只会踩油门的男人,定好的事情一定要看到终点——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在晓美秋也极力避免提起这件事打算鹌鹑到底的时候,松田阵平展现出了惊人的牛皮糖性质,三天在资料班上演三顾茅庐。
意思就是,这三天他天天来,目的只有一个——
“你今天总该搬了吧?”松田阵平挑眉:“前天是要跟房东打招呼,昨天还是要跟房东打招呼,你们房东是什么黏着系中年男吗还不肯放你走了?再说,又不是要退租,租金照常给只是要他帮忙照看一下水电燃气之类的风险问题,这有什么不行的?”
当然不行了!住朋友家里也许并不是很奇怪的事,但对他来说就是很奇怪啊!
晓美秋也闭了闭眼,非常虚弱道:“阵平,要不算了吧……来回搬东西真的很麻烦。”
“这个昨天讨论过了,带几套换洗衣服和你的笔记本电脑就好,我那儿什么都有,实在不行还有我帮你搬。”
松田阵平伸手护在晓美秋也的额头上,向后推了推:“想个新的借口……还有头往后,靠屏幕这么近你不要眼睛了?”
你都识破是借口了就不能善解人意一些吗?
晓美秋也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其实想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也就是房租说事儿的,但看着松田阵平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感受着资料班前辈们吃瓜时炙热的视线,他犹豫了,万一松田阵平掏出自己的工资卡甩给他并表示那点钱你在意就用我的……
吃瓜的人会怎么想他不知道,总之他会尴尬到想立刻死掉。
尤其是被松田阵平见招拆招的经验告诉他,这假设搞不好会成真,看透一切的晓美秋也就觉得这个b地球实在是不能呆了,拜拜i am外星人,母星接我回家了哈哈。
额头传来了熟悉的、被敲击的感觉。
“编好新的借口了吗?”松田阵平很和善的问他:“想不出来了?那今晚就搬。”
晓美秋也浑身一颤:“等等,阵平——”
“哎呀,晓美你就从……啊不是,你就同意了吧。”活泼的资料班女警捂着嘴笑:“松田也是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嘛,我看到你伸个懒腰都会因为拉扯到伤口疼痛难忍,靠自己上药很困扰吧?”
这倒是真的,早在出院前他就对这点有过心理准备,自己为自己后背处的患面上药势必会因为姿势拉扯到那附近的肌肉,每次结束都会因为各种因素大汗淋漓。
可是……
“可是,研二的东西怎么办?”垂着头的晓美秋也声音发涩:“我搬过去住,难道要把他的东西收拾起来吗。”
女警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松田阵平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哈??”他对晓美秋也的话表现出了震惊又迷惑的态度:“关hagi什么事,什么他的东西……等等,你别是以为我和hagi以前住在一起的吧?!”
晓美秋也没有答话,但他却用笃定的眼神无声发问:难道不是吗?
松田阵平用力吸了一口气:“……”
晓美秋也歪了歪头:“?”
面部肌肉在努力未果后还是变得狰狞,松田阵平掐着晓美秋也的脸,咬牙切齿的靠拉扯折磨那块软肉泄愤:“晓美秋也情报员,你的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谁跟你说我和hagi住在一起的,我们是邻居!他的东西我确实留了一部分,更多的早就寄回给千速姐了!”
他的手劲有点大,掐的晓美秋也眼泪汪汪的,但是后者眼里的犹豫却在被这样粗暴对待的过程中散去了。
“况且就算我以前和hagi合租住在一起又怎么样,影响你现在搬过来吗?”
“那样我会觉得有些对不起研二……”
哪里对不起了,对不起哪里了?松田阵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的,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想不通的松田阵平干脆不想了,他松开了手再一次敲打了晓美秋也的额头,无奈道:“这下说好了吧,下班后就搬,听见没?”
捂着自己腮帮子的晓美秋也小声委屈:“……知道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终于心满意足的松田阵平走出去没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
“你如果很想……”他看着晓美秋也的脸欲言又止:“隔壁房已经清理完毕有一段时间了,可能过几天就要招租了。”
你如果想的话,就租下来,去hagi曾经的住处落脚吧。
“和我做邻居也挺好的,能互相照看的同时你也不必因为要和我住感到困扰——”
一改先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墨迹,晓美秋也打断了他:“不用了,就去阵平家里吧。”他顿了一下,面颊微微发红:“……我想跟阵平住,拜托了。”
松田阵平笑了。
“这不是会说可爱的话嘛。”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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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松田阵平建议的那样,晓美秋也主动带来的只有几套贴身内衣物,以及他最最最重要的武器兼战友——高性能轻薄款笔记本电脑。
其他的例如洗漱工具、碗筷、日常用品,有备用品的直接用备用品,缺少的东西去附近的超市解决;值得一提的是,在知晓了松田阵平是如何应付自己的三餐后,他们的购物清单加上了柴米油盐的选项,不管是在调料货架前眼花缭乱、还是目睹晓美秋也在厨具区挑选锅子,对松田阵平来说……都还挺新鲜的。
“买这个怎么样,最新款,当红喜剧表演者倾情推荐。”他指着商品牌散漫道。
晓美秋也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明星代言的产品都会溢价,性价比太低,而且这个锅对我来说太沉了。”
锅都端不动你也太弱了吧——这么想的松田阵平却没敢这么说,不能得罪厨子作为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他认真拒绝过晓美秋也下厨的决定,但对方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坚持,那就随他喜欢吧。
“置办厨具而已,能花几个钱?”想要大包大揽的他这么说:“况且我也并不是对料理一窍不通,以前没家伙懒得搞,后面我自己偶尔也会用。”
“哈?既然要在我这儿做饭,厨房用品我来买不是应该的吗?你少废话,我还不至于买不起这点东西,这是工资卡,拿去吧。”
自认为自己的台词很帅、很有男子气概的松田阵平却发现,晓美秋也在他话落后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像是在庆幸、又像是有些忍俊不禁。
在松田阵平疑惑的目光中,他轻声喃喃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还好当时没找那个借口……”
并不知道社死与他擦肩而过的松田阵平在思考未果后,选择放弃了思考。
总之,提着大包小包的二人在回去后又是一顿忙碌,等到全部都整理完,已经可以差不多洗洗睡了。
“你先去洗吧。”躺在床上累的奄奄一息的松田阵平有气无力的指了一下浴室的门:“东西都在洗手台的柜子里放着,你洗好了喊我给你上药。”
晓美秋也往浴室走的脚步一顿,捏着睡衣的手立刻收紧了。
他的伤都在后背且面积很大,这意味着松田阵平如果要帮他上药,会不可避免地需要完全掀开他的衣服……
完、全、掀、开。
晓美秋也:“……”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二十二、不,马上就是二十三年了,虽然只是暂住,但这也是第一次住进朋友家,这也就算了,在警校时期使用大澡堂时都会刻意避开高峰期前往的晓美秋也此时非常的为难、也非常的难为情,在成长的过程中的确听过什么男大学生宿舍内互相帮助的荤段子,但跟学生时期为了节省开支、于是留宿在各个打工场所的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当时拒绝松田阵平的说辞里怎么偏偏忘记这件事了……
“你傻站在这干什么呢?”松田阵平站起身对着晓美秋也的脑袋patpat:“伤口疼?那要不先不洗澡了,我去打盆水帮你擦擦。”
晓美秋也:“……!!”
他吓得差点把睡衣扔地上,连忙拽着松田阵平的胳膊不撒手:“不不不不用了,阵平,我自己来吧!”
觉得他这幅怪样子不像是没事,松田阵平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脸红?你发烧了吧,你……呃,不是发烧?”他瞪大眼睛,在短暂的愣神后露出一个痞笑:“哦~没有发烧,所以是害羞?”
两颊很烧的晓美秋也:“……”
努力嘴硬的晓美秋也:“……住进别人的家里、还被帮忙掀开衣服擦身体上药什么的……会害羞不是很正常吗?”
松田阵平云淡风轻:“不会啊。”
他呼噜了一下晓美秋也的头发,毫不客气的吐槽:“看个后背你就害羞了?那你想没想过要是出点差错被那个炸弹炸死,我和班长能在解剖台上看见全身赤/裸的你啊,从内到外都赤/裸的那种。”
讲地狱笑话是吧?!还有,怎么还兴翻旧账啊,松田阵平!
“行了,你快去吧,我研究一下药膏怎么用。”
松田阵平握着晓美秋也的肩膀,将他推进了浴室的门:“别扭捏了,时间很晚了赶紧结束事情休息。”
晓美秋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浴室、反手关上门,然后开始冲着洗漱台上的东西发呆——两个款式相同、只有颜色不同的刷牙杯和牙刷静静的放在台面上,旁边是叠成整齐块状的新毛巾,以及还未开封的护肤霜。
……
一人独居和二人住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光看这些成双成对出现的用品就能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暧昧感,空间被加倍占据的同时将心也填满,繁杂的陌生情感涌上头脑,冲的他在这狭小的浴室内阵阵发晕。
成对的刷牙杯、款式相同的拖鞋、花纹相似的毛巾……看起来就好像他不曾是一个人一样,在生活气息的渲染下,给他一种往后的日子也会是这样的错觉,他甚至在此刻油然生出一股冲动,如果他喊松田阵平的名字,对方会出现吗?
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这件事没有试验的必要,松田阵平一定会出现。
打开花洒、让凉水劈头盖脸的冲下,面无表情的晓美秋也在冰冷的流体中冷漠的想着:正如班长所言,松田阵平是个看上去难以接近、但本质非常温柔善良的家伙,他明明可以放着自己不管,反正看着可怖的烧伤和被划出的碎伤口都不致命,又有什么关系。但松田阵平又一次把他带回了家,就好像他在说——不是你不行,是你一个人就是不行,我知道你会、你能、你可以忍,但不行,你一个人就是不行。
或许只是我在过度解读,晓美秋也想,用这种恶心的想法去揣度松田阵平的意图,说到底只是妄想的一种罢了,被关心的感觉很好,但在真的感受过后却发现他无法承受这种好,他在大雪中独行了太久,哪怕只是零星的火花对他而言都太过灼热。
要逃吗?要逃吧,再不逃的话感觉要发生糟糕的事情了——
“喂,秋!怎么没动静了,你要不要紧啊?”
浴室的门被敲响,站在镜子前盯着前方发呆的晓美秋也被突兀的唤醒,他湿湿嗒嗒的短发由于承载不住水滴的重量正在有节奏的颤动着,水痕蜿蜒在皮肤上,让他看起来狼狈的仿佛是淋了一场雨。
“我没事,阵平。”他在穿好睡衣后平静的开门:“我只是对新环境有些不习惯,想东西走神了而已。”
松田阵平无语到流汗:“不要在满是水蒸气的室内发呆啊,你是刚到新家的奶猫吗?应激反应?”可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比喻还挺像的,噗嗤笑了后才抓着东西进浴室了。
听着浴室响起的水声,本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晓美秋也更是坐立不安,他垂着头坐在床边,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在自给自足的安全感中感受着身边有人的新鲜感,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沐浴露被打开的声音、毛巾擦拭皮肤的声音、衣料互相摩擦的声音……有些人耳很难不借助外力捕获的声响如今是那么清晰,在五感相互联动之间,不属于自己的那份陌生带来了如同溺水般的体验。
好喜欢,好害怕,好喜欢,好害怕——在面对一直以来渴求的东西时原来会感到这么的恐惧,欢喜、期待、满足感,在短暂的停留后被更剧烈的迷茫和仿徨替代。
我的伤好之后,阵平会立刻送我回家吗。
会的吧。
研二以前也像这样坐在阵平的床上过吗。
有的吧。
原来听着他人洗浴的声音是这样的感受。
好厉害,第一次知道。
等阵平出来,还是就在这告辞比较好吧。
就这样,在沉迷之前,快逃吧?
头顶上传来了轻柔的碰撞感,晓美秋也下意识的抬手去摸——是他新买的毛巾。
“又在发呆了,真的有那么紧张吗?”发尾微微潮湿的松田阵平正靠在门框上调笑他:“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是你想起干什么心虚事了没告诉我?”
晓美秋也点了点头,而后摇了摇头。
后背的衣物被慢慢掀起,有温热的触感抚在了他的后背上……有点烫。
“看起来就很疼的样子。”松田阵平的声音在他的耳后响起:“医用棉签的触感很粗糙,可能会弄疼你,我用手来帮你上药吧……消毒过的,放心,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晓美秋也依旧保持着沉默,但因为他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松田阵平就自顾自的做了下去。
完好的皮肤是光滑的触感,但只要轻轻的移动指腹,不多久就会有粗糙的颗粒感反馈上来,大面积烧伤不仅是新皮换旧皮那么简单,晓美秋也在爆炸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冷水冲洗或是做急救处理,那些在高温下失去正常组织活力的、异常的、不健全的组织经过新上皮覆盖、伤口对合,继之纤维结缔组织长入,小血管逐渐闭塞而减少,最终形成了烧伤疤痕组织。
摩挲着旁侧完好且细嫩的皮肤,松田阵平感到非常的遗憾,他低头看了一眼院方提供的药膏,嗯,是最好的那种没错,他衷心的希望这据说是效果最好的药能有最好的效果。
如果不是因为在触摸到一些地方时,晓美秋也的身体会因为疼痛有轻微的痉挛反应,松田阵平甚至会以为这家伙是无痛症患者——这么说来,从警校开始起这家伙就很少喊痛,格斗课上被打到鼻青脸肿时也是一脸无所谓,被炸弹炸的差点归西也是一脸无所谓,难不成这家伙一个人独惯了,即使身边有同伴也继续沿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啊,好不爽,是那种发现自己没被放在眼里的不爽,那么……
“喂,秋,”松田阵平开口:“疼吗?”
晓美秋也回答的很快:“不疼。”
于是松田阵平悄悄放松了手中对轻重感的把握,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晓美秋也的闷哼声。
不知道在和什么东西较劲的松田阵平凶巴巴的磨牙:“那现在呢,疼、吗?”
晓美秋也:“……”
晓美秋也:“阵平,你多少是有点变态成分在的。”
“啧,没办法,看你这幅逞强的样子我就很不爽。”有点变态的卷毛撇撇嘴:“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你这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束缚比谁都多的胆小鬼笨蛋。”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的晓美秋也被他按的倒抽一口气,因为不知道松田阵平在生气什么,多说多错的场合下他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在陌生的场合想东想西,说到底就是你在不安吧。”松田阵平很不满:“明明身处安全的地方,你身边也是绝不会伤害你的人,有什么好不安的?我搞不懂,你该不会是在怕我吧。”
沉默不下去的晓美秋也立刻否认:“没有这回事,”他过了三个呼吸,又补上一句:“不会怕阵平的,我只是……有点害怕这种感觉。”
“哪种感觉?”
“……说是错觉也许比较合适,”晓美秋也低着头犹豫道:“就是那种,阵平好像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错觉。”
一直一无所有下去不可怕,可怕的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是近在咫尺的水中花镜中月,贷款来的幸福和快乐终究有一天要还,可他还不起。
“所以我就想要不然明天我还是回——嘶!!!阵平!你要杀了我吗?!”
“很多人都说我别扭,我发现你更别扭。”阴着脸的松田阵平沉声:“你喜欢什么一定要绕这么大的弯吗,喜欢就说‘想要’而不是说‘害怕是假的还是不要了’,很难理解吗。”
“……”
“秋,你要努力用正确的态度来面对喜欢的东西。”他继续说:“只有不喜欢才该觉得害怕、觉得困扰,才该去逃避去放弃,我之前跟你保证过在未来你能拥有更多,但是想要什么,最基本的事不是该表达‘渴望’和‘喜爱’吗?连这一步都不愿意踏出去,那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幸福溜走了。”
“哪怕会让你很不舒服、会觉得很勉强,但为了证明我没有骗你,你这家伙给我努力迈出这第一步啊!所以回答呢?”
……
晓美秋也的胸口慢慢的瘪了下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轻、又似乎变得更重了;他的舌尖用力的抵在上颌面处,使出浑身力气吞下满口苦味,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直面真实的自我:“我很喜欢和阵平呆在一起的感觉。”
很温暖,很轻松,很有安全感,真的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红着耳朵的松田阵平固执道:“你聪明细心,做饭做得好,即使大概率是假象,但勉强可以算性子温和脾气好,虽然毛病一堆但姑且算愿意好好听人说话,啊,用hagi的话来说,还有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
晓美秋也:“……”
一定要这样破坏气氛吗,还有你刚才是不是在骂人?
“经常自顾自的厌弃自我,偏执起来六亲不认,有些病态到让人无法理解的思维和追求,刺头出身的我和班长都觉得你才是最麻烦的那一个。”
晓美秋也:“……”
实锤了,确实是在骂人、还是在骂他没错,不过是不是跑题了?哪里有说着喜欢却在挑毛病的场合啊,这不对吧?!
然而,听不到他心声的松田阵平仍在继续着。
“hagi死后,比起我,你的状态更让人担心,”他说:“你一边在学着他的样子麻痹自己,一边又在和我拉近距离后生出愧疚——我问你,你不会是觉得你替代了hagi的存在吧?我先说好,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会揍你,因为我认为你就是有。”
差点没蚌住的晓美秋也发出一声痛呼:“你都认定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不会承认。”松田阵平冷冷的看着他:“不然做个试验好了,我现在说‘晓美秋也因为萩原研二的死在过多的苛责自己,他在与松田阵平的相处中认为自己的存在霸占了萩原研二曾经的位子’,你承认吗?”
……
“你不会承认,”松田阵平再一次重复:“因为你压根没想清楚,你没想清楚hagi在我心中的分量无可替代,也没想清楚你不能做任何人的替代。”
“他是他,你是你,我不会搞混,否则这对hagi、对你都是不公平的。”他继续说:“我会和你关系好并不是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恰恰相反,是因为我想要选择你。”
不是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选择;而是因为想要选择,才去选择。
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这样,在他迷茫、仿徨、最终决定要放弃时,松田阵平就会出现,并大喊着告诉他——说什么傻话呢!当然是因为你值得!一个人觉得辛苦的话,你来依靠我啊!碰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来找我商量啊!
但松田阵平却从来不是晓美秋也的第一选择,在警校时,他更愿意找诸伏景光;入职后,他会优先去求助伊达航,每一次每一次,松田阵平都不是晓美秋也的第一选择,但松田阵平却仍愿意成为他的依靠,即使生气、失望,也从来没有决定要转身离去。
很温暖,很可靠,很有安全感,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这种蜜糖黏住嗓子般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只有松田阵平才会带给他这种甜丝丝的、又带点窒息的幸福的感觉。
晓美秋也终于意识到——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萩原研二和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冲突的,也并不是在失去了一个后才倾注情感给另一个,在很早之前他就问过自己:我选择你了,难道你不打算选择我吗?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如何入了松田阵平的眼,但至少明朗的事情是,学着萩原研二、又害怕成为萩原研二的自己,真的很差劲。
“我会找机会去和研二道歉的,”晓美秋也涩声道:“还有,对不——”
“这种毫无诚信的道歉还是算了吧。”松田阵平嫌弃的推了推他:“你自己想想从认识开始,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没有含金量和可信度的步骤还是省省吧,不如来点实在的……比如,明早我要吃梅干饭团,中午要吃咖喱饭,晚上要吃寿喜锅。”
晓美秋也:“……”
晓美秋也:“在破坏氛围上真是有了不起的天赋呢,阵平。”
“对付你就得用跳跃思维。”松田阵平挑了挑眉:“不然谁知道你感动一下大脑就往哪里拐了,在这方面你更没有可信度,老老实实被我带着节奏走吧!”
晓美秋也:“……”
埋汰他的道歉和反省不值钱,难道你提供的限时限定的感动就值钱了吗???指定一日三餐是吧?等着瞧吧!就大发慈悲让你看看什么是职业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