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人遗物
入夜,酒楼中吃饭的人逐渐减少,等过了申时,酒楼里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小厮在收拾桌椅,柜台后的掌柜也已经在核算今日的进项,可就在这时,外面却走进来一群人,那些人各个手中拿着武器,表情很是严肃。
小厮只是个普通少年,他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掌柜,却还是上前准备招呼,谁知掌柜却对他轻轻招手,亲自从柜台后走出,对这一群人招呼。
“各位,这时候也不早了,厨房东西不多了,各位想吃点什么?我来给各位张罗一下。”
“去去去,吃什么吃,滴水观音呢!”仇峡仞不耐烦的应付两声,目光在酒楼中扫动。
这时候虽然人少,但还有几个零星客人没有吃完,他们大约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齐齐朝这边看来,手里的筷子都不夹菜了。
掌柜看了看那些紧张的客人,对身后的小厮招招手,让他安抚客人。
“什么滴水观音,老朽可没见过,各位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掌柜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只是刚才招待客人的态度却消失了。
“嘴硬是吧!”仇峡仞一掌拍在八仙桌上,竟然把那八仙桌拍的四分五裂。
掌柜紧紧皱起眉头,他转头看向那几个客人,不免叹了口气,这几个客人怕是这一顿晚饭都吃不安生了。
“小九,这一顿算咱们酒楼请的,给几位客人拿上一坛好酒,让客人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刚才的小厮应了一声,去取了几小坛酒送给客人,将客人都好好的送出了酒楼门口,连饭钱都没有收。
掌柜再度转头看向这群江湖人,道:“各位看上去都是江湖上的大侠,在这儿为难我一个小老儿怕是失了身份,我们三层酒楼在川南府也算是大名鼎鼎,也不能让各位客人随便欺负不是。”
“掌柜的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见见滴水观音,并没有为难酒楼的意思,”开口的是白师恭,白罗伞站在他的身后,眉头也微微皱起,显然对仇峡仞为难一个掌柜的行为不满。
“老朽说了,这里没什么滴水观音,诸位怎么就不信呢!”掌柜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中带着为难。
“我们三层酒楼敞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就算各位说的滴水观音来过,应该也已经走了,各位……”
掌柜的话没说完,仇峡仞已经急躁的上前一步,伸手就拽住了掌柜的衣襟。
掌柜已经上了年纪,被仇峡仞这么一拽,身体都踉跄了两下,差点直接摔倒,小厮见状,忙上前扶住掌柜,他想呵斥仇峡仞,可仇峡仞太凶神恶煞,他吓的没敢开口。
“咻!”
一道冷风袭来,仇峡仞就感觉手背一疼,抓着掌柜的力道瞬间就松开了,他低头去看,就见自己手背上此时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血窟窿上还镶嵌进一个棕色圆珠,仔细看就能分辨出来,那是一颗算盘珠。
“各位大侠好大的威风,耍到我们三层酒楼里来了。”
陆明尧从通往后厨的门口走进来,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小小的乌木算盘,只是那算盘此时有根竹篾断裂,上面少了一颗算盘珠。
“四当家,”掌柜的稳住了身形,带着小厮退到了陆明尧身后。
陆明尧看了看掌柜不太好的脸色,手指又从算盘上捏了一粒算盘珠在手中把玩,对掌柜说道:“先回去吧!今晚让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准时上工。”
“是,四当家,”掌柜应了声,带着名叫小九的小厮直接离开。
等掌柜和小厮都离开,陆明尧这才重新看向那些江湖人,他慢腾腾的坐下,目光在白罗伞和聂平安身上扫过,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又是来找滴水观音的?”
仇峡仞初时还不觉得伤口疼痛,但他用力将算盘珠挖出来后,手背上的血洞却流血不止,令人疼痛难忍,还是周博简拿出了金疮药给他撒上,他才好受一些。
“滴水观音果然在此处!把他交出来!”仇峡孜因为弟弟突然受伤已经有些愤怒,却还是强压着怒气,没有忘记今天的来意。
陆明尧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傻子一样,他冷笑出声。
“先不说滴水观音究竟在不在三层酒楼,就算真的在,我们又凭什么交出来,难道凭你们人多,凭你们嚣张跋扈,凭你们傻?”
仇氏兄弟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仇峡仞,他愤恨的上前一步,短打露出来的一双胳膊上青筋乍起,眼看着是怒不可及的模样。
“你这小白脸,你们三层酒楼胆敢窝藏滴水观音,我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哟,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吗?”
楼梯上,有人阴阳怪气的出了声,众人望去,就见唐术、唐尧和公仪昭都出现在了楼梯口,开口的人是唐术,他视线扫过众人之后,抬手在白罗伞身上虚点了点。
“人家小孩儿还知道被人打了得自己打回去,你却叫你爹来让我一起打,真是个大孝子。”
白罗伞并没有因为唐术出言不逊而生气,他只是双手一抱拳,道:“我们只是想找到滴水观音,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各位让滴水观音出来,与我们见一面。”
“跟他们废什么话,伪君子罢了,”公仪昭不耐烦的开口,几人里,她竟然才是最暴躁的那个,她因为被小毛贼咬了一口,手腕上那丑陋的牙印令她不爽了许久,现在看到白罗伞和聂平安,她更是压不住脾气。
“什么滴水观音不滴水观音的,打赢了我们之后再说。”
说着,公仪昭已经将怀中抱着的瑶琴横在胸前。
仇峡仞本来就因为措不及防被陆明尧打伤了手而愤怒,此时公仪昭不断挑衅,他再也压抑不住,手上握拳,就朝着公仪昭砸来。
唐术和唐尧见状,纷纷从楼梯退下来,给公仪昭让出足够的空间。
“咚!”
琴弦被猛然挑起又砸回琴身,短刀从琴下弹射而出,朝着仇峡仞的面门而去,仇峡仞因为轻视公仪昭,并没有抽出武器,这一下竟然只能侧身躲避。
“刚才那小白脸暗器伤人,你这婆娘亦是如此,真真是龌龊之地!”
仇峡仞的武器是一对鸳鸯钺,他再度冲向公仪昭时,用鸳鸯钺直接去迎击短刀,将短刀卡在了双钺之间,他双手用力,就想把处于楼梯之上的公仪昭直接拽下来。
谁料,公仪昭竟然丝毫未动,手指在琴弦上再度勾挑,又两把短刀朝仇峡仞而去。
仇峡仞的手背上有伤,他用力一拽不成,伤口再度被鲜血冲刷,刚才敷上的金疮药也被血冲刷掉,眼看着又是两把短刀,他上身后仰,一个后翻,双脚将那两柄短刀踢飞出去。
三把短刀,一把还在仇峡仞的双钺之间,两把插进了仇峡仞身后的柱子上,他躲过了短刀,却见楼梯上的公仪昭冷笑一声,手中瑶琴翻转,三根连接着短刀的银丝迅速拧转,朝着仇峡仞的脖颈绞来。
“手下留情啊!姑娘。”
就在银丝快要拧转到仇峡仞的喉咙前时,一把折扇挡在了三根银丝中间,阻止了银丝继续拧成一根,也阻挡了银丝绞向仇峡仞的喉咙。
周博简以折扇挡住了三根银丝的冲势,他笑吟吟的看向公仪昭,道:“在下云浪堡周博简,姑娘手下留情,我想仇二门主只是太着急了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他来打我时、来骂我时,也不见你拦着,呸,伪君子。”
公仪昭显然不是个能讲理的人,她冷笑一声,手中的瑶琴翻转,三根拧成一根的银丝松开,三把短刀也顺势被她收回。
急收回去的短刀在仇峡仞和周博简的耳边扫过,刀刃划开仇峡仞的脸颊后,将周博简一缕鬓发削掉。
三把短刀缩回瑶琴中,公仪昭一步步走下楼梯,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道:“远来是客,我们三层酒楼欢迎客人,但不欢迎无礼的胡搅蛮缠之辈。”
“姑娘息怒,”白师恭拍拍仇峡仞的肩膀,目光转向公仪昭和唐尧几人,道:“我们真的只是想要见一面滴水观音,请几位通融一下。”
公仪昭冷笑,看着那些江湖人的目光很是不屑,道:“刚才还是把人交出来,发现我们不好惹了,就成了只是见一面,说你们是虚伪伪君子,可真没说错。”
公仪昭骂完,唐尧也不等那些江湖人再接话,他将公仪昭拉在身后,道:“各位想在三层酒楼找到滴水观音,不知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滴水观音在我们这里呢?”
那些江湖人面面相觑,白师恭与白罗伞对视,白罗伞轻轻摇头,他确实没有真正见过滴水观音出现在三层酒楼,监视这么多天,也没有见过与滴水观音相似的人出入三层酒楼。
唐尧看着这些江湖人说不出话,脸上温和的笑容一收,变成了嘲讽。
“你们莫非是想拿那夜闯的小毛贼的话当真的,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吧!那样人品败坏的东西,你们也相信,你们这些江湖人可真是……”
唐尧就差直接把脑子不好的话直写在脸上了。
“我们确实没有证据,”周博简开口,他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此时看向唐尧等人,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可是,我有办法让滴水观音自己出现。”
不待其他人反应回话,周博简直接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高声喊道。
“我这里尚有曹玉书的遗物一件,不知道滴水观音可愿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