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吃软饭的夫人
川南府外,一阵灰尘扬起后,是一队骑着马往这边疾驰而来的人,为首的人做儒生打扮,面貌上也与白罗伞有几分相似,只是他已到中年,下巴上也蓄上了胡须。
自从收到白罗伞的信之后,金蝉书院的山长,也就是白罗伞的父亲白师恭,他联络了几位好友前来川南府,为的就是擒获滴水观音。
他们当时都参与了围困滴水观音,也见证了滴水观音发狂的模样,现在自然也不愿意放过对方。
一行人有五人,分别是金蝉书院白师恭,万里门门主仇峡孜和他的弟弟仇峡仞,云浪堡三堡主周博简。
白师恭做儒生打扮,通身气质也更偏向温和雅致,仇峡孜与仇峡仞二人看上去比白师恭更多了江湖气,仇峡孜就气质而言,尚且温和一些,但仇峡仞却一副武夫短打的打扮,虎背熊腰、面堂黑红。
周博简不像其他几人是中年人,他是个青年人,穿了一身青色长衫,手中还拿着一柄扇子,只是他的扇子与别人的不同,他那扇子合起来有九寸长,扇子打开,黑色扇面上用红色朱砂绘制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美人簪花图。
最后一个人却是个面色憔悴,有些虚胖的男人,在川南府城门口停马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气喘,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带着点讨好意味。
这个人就是满月山庄庄主的儿子江文山,也是他提出想要从滴水观音手中拿走宝库钥匙,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这次有了滴水观音的消息,他其实并不想跟着来,但白师恭这平时老好人脾气的人却难得强硬起来,他才不得不跟着一道前来的。
“咱们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仇峡仞看着川南府的城门,抬手抹了一把脸,仿佛是将这一路来沾染的风沙一并抹去了。
“白山长,咱们此次前来,是不是要隐匿了行踪进城?免得被滴水观音发现,提前逃跑,”仇峡孜与弟弟不同,他要更知礼一些。
“不会,罗伞就在川南府中,他在这里守候多日,也一直看着那三层酒楼,若是发觉滴水观音想逃,会及时与我飞鸽传书。”
白师恭摇头,他转头看向江文山,道:“此次找到滴水观音,若能讲通道理,也算全了江少庄主一心为百姓的心思。”
江文山就算骑在马上,竟也表现出了一种卑躬屈膝的感觉,他点了点头。
“当初我父亲带领满月山庄作恶多端,他会被杀我早有预料,只是身为人子,又享受了父亲多年来的费心养育,我自然也想父亲能泉下好受一些,如果能打开宝库,为百姓做点事情,那想必父亲也是会愿意的。”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冠冕堂皇,一个生前就作恶多端、贩卖百姓的人,就算死了,又怎么会想要自己的钱撒出去给别人呢!
“正是如此,”白师恭点头。
“就怕那滴水观音不会愿意将宝库钥匙交出来,”仇峡孜眉头紧皱的道:“当初在川南山峰上,他伤人无数,又杀害同道侠士,现在恐怕也不会是好相与的。”
“大哥你怕什么,那滴水观音当时已然中毒,就算被人救了,一个破客栈的人还能知道怎么给他解毒?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我们还不是照样拿捏了他!”
仇峡仞说起话来粗声粗气,心中已经料定了滴水观音跑不了,又觉得对方已经中毒,想要抓住对方,甚至杀了对方也根本不是难事。
他们都知道当时滴水观音为什么杀人,毕竟他们到场的时候,那老妇人的尸体都没有凉透,在满是江湖人的山林中出现那么一个羸弱的老妇人,想也知道是有人拿这老妇人威胁滴水观音。
只是,他们知道归知道,可他们并不在意,那老妇人的儿子已经自杀,就算这老妇人活下来,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他们都知道拿老弱妇孺威胁人不对,却没有人对这死去的老人感觉到歉意,这才是令人最为寒心的情况。
周博简听着几人的对话,唇边自始至终都带着三分笑意,可那笑意却只浮现在脸上,双眼中充满了对几人的嘲讽。
五个人的队伍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他们一进城,唐尧就收到了消息,他将手中的账本合上,随手递给一旁的陆明尧。
“只有五人?”唐尧看向来送消息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身樵夫打扮,手上也有厚厚的茧子,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上此时却没什么表情。
“是的,二当家,”樵夫回答,接着又把那几人的来历叙述一遍。
在旁边的陆明尧正要收起账本,听到樵夫说出那些人的身份,他思索了一下,问道:“是当初参与围困滴水观音的几个门派?”
樵夫却摇了摇头,道:“云浪堡没有参与围困滴水观音,除了金蝉书院和万里门外,当初参与的无定寨这次并没有来。”
三个参与了围困滴水观音的门派分别是金蝉书院、万里门和无定寨,这次三个来了两个,虽然只有几个人,却都是门派中能掌权的,看来他们还是很重视滴水观音的,哪怕滴水观音在他们眼中应该已经中毒重伤。
陆明尧和唐尧对视一眼,他手指在账本上慢慢摩挲,将账本封面的一角揉的有些发皱。
“这些人究竟是看得上金坠楼,还是看不上金坠楼?”如果足够重视,就不会只来这几个人,如果不够重视,这几个来的人又都算有点重量。
“是看不上,却又不得不防备,”唐尧将陆明尧的手从账本上拿开,随意的对樵夫点了点头,道:“去吧!”
“是,二当家,”樵夫点头,转身就离开了三层酒楼,等他一出了三层酒楼的门,毫无表情的脸上就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一边跟相熟的人打招呼,一边将打好的柴放在街边贩卖。
“爹,你最近不是都在关注他与公子的身体吗?恢复的如何?”陆明尧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一股酸味。
唐尧何止是最近在关注,应该说自从金坠楼被带回来之后,他的身体、他吃的药、甚至他的吃住都是唐尧在安排,至于唐楚,唐尧已经照顾了很多年,陆明尧都习以为常了。
唐尧看着陆明尧带上委屈的脸,伸手摸摸对方发顶,道:“孩子长大了,都知道吃醋了。”
“爹,我十九了,”陆明尧对于唐尧说他是孩子的话很是不满,正要跟唐尧再耍个赖,刚才被关上的房门却再次被敲响。
“进来,”唐尧收回手,随口叫了一声。
进来的是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人,只是这小厮长得唇红齿白,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子,更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二当家,四当家,”小厮抱了抱拳,道:“关于曹玉书的死,有消息了。”
唐尧面色一正,他看向小厮,道:“说清楚。”
小厮抬头看向唐尧与陆明尧,从怀中摸出一根雕了牡丹花的玉簪放在桌上,道:“是仇峡孜的夫人。”
唐尧和陆明尧的眉头齐齐一皱,陆明尧说话更为直接,问道:“仇峡孜的夫人与金坠楼有何仇怨,为什么要害金坠楼?”
小厮却摇了摇头,道:“无仇无怨,她想害滴水观音,完全是为了万里门。”
原来,仇峡孜的夫人是商户家的姑娘,仇氏兄弟却不善经营,万里门虽是江湖三流门派,但其实内里亏空严重,曾一度用仇夫人的嫁妆填补,这也让仇夫人很是不满。
这次她也听说了滴水观音掌握着一把宝库钥匙,在看到仇氏兄弟在说起宝库时的贪婪模样时,她笃定这宝库中一定有着价值不菲的财富,想一想亏空的万里门,再想想那宝库,仇夫人才咬牙决定想要帮丈夫拿到这个宝库占为己有。
只是,这仇夫人虽然是想帮丈夫,却走了一步烂棋,她抓了曹玉书的母亲威胁曹玉书给金坠楼下毒,让曹玉书拿宝库钥匙交换,可她没想到曹玉书是个硬骨头,直接一死了之。
在川南山上,也是她的人见金坠楼因为此事发疯,怕拖累到仇夫人身上,所以才杀人灭口,却没想到,金坠楼想也没想直接把仇夫人的手下给杀了。
仇夫人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仇峡孜,不然有了仇峡孜的帮助,仇夫人的计划会更加完美,她也会更清楚,金坠楼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唐尧和陆明尧听完,都思考了片刻,唐尧捏着陆明尧的发丝在手中打转把玩,抬眼看着女扮男装的小厮问道。
“那么,曹玉书是怎么暴露在一个深闺妇人面前的?还有金坠楼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从小厮的描述中可以想见,这仇夫人定然深居闺阁,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不然她不会不知道金坠楼在江湖上的滴水观音之名是怎么回事,也不会不知道金坠楼这么多年是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的。
别的不说,满月山庄被毒杀二十三口的事情虽然有大部分是假的,但他毁了满月山庄却是真的,就算仇夫人单单只听说了这一件事,她也不会有胆子这样算计金坠楼。
更何况,那么多人都不知道曹玉书认识金坠楼,她是怎么认识的?难不成她获知情报的渠道比仇峡孜还要厉害?这恐怕不太可能。
更甚者,她是从什么地方找来那么厉害的火毒?那样厉害的东西,不说本身价值,就算是留在万里门,都能算的上是杀手锏了,她竟然敢用在金坠楼身上?
“接着去查?”见小厮一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唐尧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没有责怪不下,只是轻声催促。
“这件事尽快办好。”
“是!二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