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开问斩
“圣女？”
顾明听着，有些疑惑。
身后的南远山开口说道：“血莲教立教已久，可以追溯到八九百年前。”
“该教一直在西南的娆疆活跃，这些年来不断朝着其他州郡扩展，直至今日，已经成了元临朝廷的心头大患。”
“血莲教之中，设立了教主一人，其一身境界堪比大宗师。”
“但自一百年前开始，血莲教便没了教主，教众以左右二使为尊。”
“左右二使的境界，虽没有大宗师，但也是在小宗师境圆满。”
“二使之下，分有四部八将十六执事，皆是有着小宗师上品的境界，更有甚者也是圆满境界。这个刺客，应该就是十六执事中的一人。”
“而他所提到的圣女，是因为血莲教自小便会搜罗一些童男童女入教培养，再通过层层筛选，所胜出的人便被称之为圣子圣女。”
“圣子圣女都是血莲教高层干部的储备人员，其天赋也是了得，一般来说二十岁的年纪，便有了堪比小宗师境的实力。”
“估计这次的刺杀行动，就是他嘴中的这个圣女带队的。”
顾明闻言点了点头，关于血莲教的内部他倒是没多在意。
“圣女人在哪儿？”
顾明便是询问着。
只见这人迟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圣女圣女在”
这个刺客脑袋似乎愣住了，像是在想什么一般，但又怎么也想不出来。
顾明清楚，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回答不上。
他现在的心神可是被自己控制了的，被摄魂瞳术控制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因为其心神不清晰，就如同是一个好几日未曾休息过片刻的人一般，脑袋运转速度慢，记忆力减弱，思维也变得极差。
好多事情，本应该记得的，但因为如此，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若是缓缓可能会想起来，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片模糊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顾明没有催他，而是一直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等了二十息的时间，依旧卡在那里，一个字都没有。
他还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不可能一直等着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他施展摄魂瞳术的能力还是比较欠缺的，很不稳定，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更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控制他几天几夜，直到他将所有的事情想起告知。
此时顾明的脸上冒着汗水，他的双瞳显着血丝，显然施展这门瞳术也是很耗费精气神的。
回答不上来，那就不回答了。
该问的也差不多了。
只见顾明松了一口气，一闭眼便是站起身来，有些摇晃但还是站稳了。
“南将军，你可都听到他说的了。”顾明站稳便是说道。
停止了摄魂瞳术的控制，这个刺客瞬息便是恢复了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该死的太监，马上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刚才的一切，他都是有印象的，只是不深罢了。
这是什么妖术？
他的双眼一颤，神色肃然。
南远山一直在顾明的身后，这个刺客所说的他都听到了的。
只见他点了点头：“嗯，可以了。”
“幕后主使不是李太勤那老王八，即便他和李太勤有什么联系，但我们想要的他估计也不知道了。”
“嗯！”
南远山点了点头。
“所以？”
顾明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南远山。
南远山自然知道顾明想干什么，既然这件事不是李太勤指使的，这人自然也没办法指使李太勤，那活着也没什么作用了。
“可以。”南远山轻声说了两个字。
“那就行了。”
只见顾明歪了歪头，双手摊开。
在这个刺客的眼中，这双手一左一右便是焕发出一红一蓝的光芒出来。
“你想干什”
这个刺客有些慌了，刚说出来便见顾明一双手按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明魂双全手，搜魂夺魄术。
他也懒得和这个刺客腻歪了，差点嘎了自己，还要好生伺候着，顾明可做不到。
还是直接看他的记忆来得快，自己想要的，自己看便是。
没办法，这件事算是办砸了。
他和南远山都没有想到，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背后之人居然是元南王。
女帝要的，是能够直接指证李太勤与血莲教勾结入宫行刺的直接证据，可现在的情况是证据压根就没有，就说了在那什么圣女身上。
天下这么大，去哪儿找这个鬼圣女。
即便就在京都之中，那也只怕是大海捞针了。
不仅如此，还牵扯出了在西南的元南王出来，这货可不比李太勤简单多少。
关键，也没有元南王与血莲教勾结的证据。
关键的人物，还是要找到血莲教的这个圣女---慕容姣兰。
女帝对这个结果肯定是不满意的。
对于女帝而言，李太勤在这件事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甚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太勤在这件事之中就行。
可惜了。
不是每件事情都是如愿的。
所以，这人留着，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甚至，即便不杀他，放了他，他也活不了。
不止血莲教会杀，估计元南王也会杀。
他也只能期待，在这人的记忆中，能有点价值的东西。
不多时，顾明便是收回了双手。
别说，探知他人记忆还真是一门体力活，顾明只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发软。
这刺客，也毫无例外的，直接就瘫在了地上，双目无神，歪着头咧着嘴朝着顾明发笑。
南远山见状，也是上前询问道：“如何？”
顾明没有说话，而是闭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妈的，刚恢复就干这种费心费神的事情，还是有点遭不住。
缓了缓，顾明也是开口说道：“有点东西，走，面圣。”
约莫未时。
知政殿中，女帝吃过午膳，刚休息一会儿便听报直殿监掌监顾明和御林军总使南远山前来觐见，便是起身去面见。
顾明和南远山一人跪着一人站着行礼。
南远山是八御之一，况且他的身份还是二品武将，自是可以不行跪拜之礼。
当然，也是仅限于私底下。
若是像朝会这种正式的时候，该有的还是要有。
“起来吧。”
女帝的声音在珠帘后响起。
“谢圣上。”
顾明说着，起身也是低头未说话。
女帝看着顾明和南远山，开口道：“小顾子，你大病初愈，这几日前来见孤，就免了这些跪礼吧。”
顾明身子又弯下了一点，说道：“谢圣上恩典。”
“嗯孤让你们去审问那刺客，可有说了什么？”安阳女帝说道。
顾明和南远山对视了一眼，只见南远山说道：“回圣上，末将与顾公公前去审问，那个刺客已经招认了，此番前来复命，将其禀报给圣上裁夺。”
“哦？”
听着南远山的话，安阳女帝便是起身，挪步上前，走了出来。
曹荣在身前，一手掀开珠帘。
女帝慢步走下阶梯，来到二人身前，开口说道：“招了？”
“说了什么？可有什么证据？”
南远山顿了顿，开口说道：“回圣上，那个刺客已经招认了幕后主使，但并非是李首辅。”
闻言，女帝面色一变，显然也是没想到。
只见她一收面色，开口问道：“谁？”
“是元南王。”
闻言，女帝的面色有些阴沉下来，但没有表现出吃惊和意外。
很显然，这个回答在她心中并不意外。
如今六个藩王之中，都有着反意，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即便是被贬谪去了西北凉州的前太子楚天玉，如今的安平王，不也一样觊觎这个帝位。
而西南的元南王，更是一个异姓藩王，他如李太勤一般，觊觎帝位更不让人意外。
但女帝没想到，一向安稳的元南王为何会勾结血莲教入宫行刺景阳公主。
如果要行刺，那直接行刺自己不好吗？
再者，他如此耗费心力刺杀景阳，又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刺杀这件事，可是谋反的罪名。
女帝瞬息之间，便是思索了很多。
“那刺客如何招认的，还说了什么？与孤速速说来。”
“元南王的指使？可有什么证据？”
女帝开口说道，她转身走上台阶。
她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但不满意。
南远山闻言，也是看了一眼顾明。
这个还得顾明来说。
只见顾明垂腰饱手道：“回圣上，是奴才去审的那刺客。”
“那刺客是块硬骨头，审问了多次也不曾开口，奴才便是施展了摄人心魂的术法，迷了他的心智，问询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这刺客也交代了，背后指使之人便是元南王。”
“元南王花了五万两黄金使得血莲教接下这次的刺杀，他还招认还有一份证据足以指认是元南王的指使，但这份证据此时在一个名为慕容姣兰的血莲教圣女身上。”
“对于这人的下落，这个刺客并没有交待。”
闻言，女帝回头，看着顾明说道：“为何没有交待？”
“回圣上，奴才施展的这摄人心魂的法子，有着缺陷。”
“虽然能短暂迷了那人的心神，但也会让他的思绪变得缓慢起来，记忆力更是会受到影响。”
“所以对于记忆中的一些事情，回忆起来有些困难。”
闻言，女帝并没有说话。
顾明说的这什么摄入心魂的术法是什么，她不关心。
这种术法并不多见，但也不少。
曹荣便会。
她关注的，是有没有让自己满意的消息。
显然，顾明和南远山带回来的消息，只能说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并没有让自己满意。
这个刺客招认了，是必须的。
但他所能提供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作用。
虽然供出了元南王，但女帝对于这个消息可有可无。
藩王的谋反之心，身为帝王的她又怎会不知。
即便又谋逆之心，但元南王身在元临西南边陲，其所属的云州和南越两个州郡距离京都千里之遥，目前没必要去收拾他。
她也笃定，若天下不乱，李太勤不反，元南王也没这个胆子敢掀杆造反。
目前，她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李太勤。
之前女帝便思考过，李太勤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但即便如此，女帝也希望李太勤参与了这件事，并且可以拿到相应的证据。
当然，这些证据也不能把李太勤怎么样。
李太勤也不惧怕这些什么证据。
给李太勤定罪，似乎也不需要什么证据。
但女帝需要，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李太勤勾结的血莲教，刺杀景阳公主。
虽然不能直接对李太勤做什么。
但在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对血莲教这颗毒瘤可谓是心烦不已。
他们将血莲教视作迷惑人心的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即便是一些独来独往的侠客也是如此。
血莲教立教已有近千年，不断从娆疆扩展至各州来，直到现在，元临王朝三教九流也被渗透。
即便是王朝的各位官员，也很难说其中没有血莲教的教众。
千百年来，血莲教虽说是一个危害，朝廷想要铲除，但也没有真的下死手。
一是血莲教也很清楚有些事情的底线，虽然搞事，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元临朝廷江山的事情出来。
而来，朝廷不仅对血莲教有意见，对这些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也是意见很大。
有血莲教在，正好相互消耗，最后由朝廷出面制止控制。
血莲教与这些武林门派，一直都是不和，其中不少历史悠久的门派，更是与血莲教有仇怨可以追溯几百年前去。
但江湖事，江湖了。
虽然充满了腥风血雨和杀戮，也只能仅限于江湖上。
侠以武犯禁，江湖上也是有一些底线在。
那些侠客门人，行走江湖都以斩杀血莲教之人为荣。
他们看不上朝廷那种鹰犬之人，更看不上血莲教这种邪教之人。
自诩正义，但也不视法度。
虽在王法的监管之下，但他们也是杀人不眨眼，一切凭喜好来。
所以朝廷对这些江湖之人很不满。
但也不敢强力镇压。
而那些初出茅庐的侠客门人，想要出名的话，最快的方式方法就是去找血莲教的麻烦。
甚至，不需要斩杀血莲教的高层，如同执事圣子圣女这种级别的血莲教之人，他们只需要端掉血莲教的一个分舵，也是可以名传天下的。
如今，在江湖上，已经形成了一种默认的规矩。
那就是人人都可杀血莲教之人，杀一人得赞誉，杀十人得赏钱，杀百人得关注，杀千人得名声。
不止如此，血莲教之人要杀，而那些与血莲教有勾结的人也要杀。
不管是谁，似乎只要和血莲教有什么关系的，他们都不惧怕，也都敢杀。
江湖之人一直对朝廷的这些规矩嗤之以鼻，对那些效忠朝廷的武道之人看不起，认为他们是朝廷的鹰犬。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朝廷还会出面镇压一番，但后来也就随他们去了。
因为实在管不住，越管事越多。
所以，数百年来，朝廷对于这些江湖之人和血莲教的冲突，也是一个默许的状态，只要不烧杀抢掠，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朝廷都不插手。
你想做你的侠客，你就去做。
但你不能造反。
毕竟，元临的立国太祖，便是一个草莽出身。
在当时的乱世，聚集数位志同道合的武道挚友，打下了这幅员辽阔的元临江山。
他们也心知，若是这些江湖之人镇压太过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所以，有些事情，朝廷也是默许的。
江湖事，江湖了。
你们有恩怨，那是你们的事情。
你们争斗，朝廷反而喜闻乐见，毕竟你们打累了，就没心思去搞事了。
只要不造反，只要不烧杀抢掠这些，就随他们闹去吧。
所以，女帝才很关注李太勤是否与血莲教的人有勾结。
而且，是要铁证，死证，直接按死李太勤勾结血莲教的证据。
让江湖上的人去搞他，分散一些注意力。
若是真的坐实了李太勤勾结血莲教，那对于那些想要出名的江湖之人来说，这将是一个多大的诱惑。
李太勤本身就地位不低，若是真的有幸杀了他，那可就不视简单的名震天下了。
甚至，可以在江湖武林之中，有着自己的旗号也不一定。
可是，事情的背后主使却是元南王。
这就让女帝有些意外了。
而且，除了这点东西，似乎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问出来。
这让女帝很不满意。
“所以，这就是你们审问的结果？”
女帝面色一冷，便是冷声说道。
“陛下，那刺客虽然没有交待出血莲教圣女在什么地方，但奴才为了以防万一，也动手查看了他的记忆。”
顾明看了一眼女帝，说道：“奴才已经确认，刺杀景阳殿下的事情确实与李太勤无关。”
“但在刺客的记忆中，奴才也得知了一些消息。”
“这件事虽与李太勤无直接关系，但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的背后，李太勤是和元南王是串通一气的，要不然这数十位刺客也不能悄无声息的入宫布局。”
“奴才可以保证，李太勤与这血莲教，也是有所勾结的。”
顾明说着。
女帝闻声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要的不是这些保证，她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你拿什么保证？”
她要证据，她只要结果，至于过程，她并不关心。
顾明哪里有什么证据。
他连这什么圣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奴才奴才暂时还没有证据。”
“但但奴才可以有。”
“奴才可以拿到证据，且已经有一个计划了，还请圣上放心，奴才一定可以拿到李太勤勾结血莲教的证据。”
闻言，女帝面色好了一些，但还是冷声说道：“哦？是吗？”
“你想怎么做？”
闻言，顾明便是抬头，视线与安阳女帝交互。
要知道，直视帝王可是大不敬，所以顾明也很少与安阳女帝直视交流。
只见他抬头，轻声说道：“奴才觉得那刺客应该公开问斩。”
“公开问斩？”
女帝闻言，沉默不语。
她沉吟道：“刺杀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问斩也未尝不可。”
“但若是公开问斩，只怕血莲教会集结高手去劫法场，要是控制不住，京都只怕要出大乱子。”
“圣上，奴才就是要他们来劫法场。”顾明说道。
“乱，是肯定的。”
“这人在血莲教之中地位不低，若是血莲教得知他要被问斩，肯定会来救他的。”
“若是不来，我们斩了便是，也可以告诉他们，朝廷的威严。”
“当然，奴才肯定希望他们来劫法场。”
“来的人，也定是一些血莲教中地位高的人，我们再活捉几个这些妖人，必定有新的收获。”
女帝听着顾明的话，并没有说什么。
她返回，在上面负手踱步不语。
随即问道：“你又如何确保，要是再抓获这些人，他们又怎么会指证李太勤呢？”
没办法，这个才是关键。
要是这般兴师动众，得不到想要的，就有些麻烦了。
公开问斩这刺杀的贼子，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若是太平盛世，朝廷自不会将这血莲教放在眼中，斩了便斩了。
但现在情况很不好，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乱子，只怕又是一个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