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理由
曹荣看着顾明，内心也是满意至极。
就目前来看，顾明的忠心不用再去怀疑。
一个不惜用自己命去救主子命的奴才，还要如何去质疑他的忠心。
若是对这样的人还心存疑虑的话，不是让其它人心寒吗？
他缓缓道：“小顾子，你所受之毒已入心脉深处，咱家可以运功为你缓解，但要化解却不是易事，需要费些时日。”
“当然，也不是说不能化解。”
“天下万般毒，有毒就有解。但你中毒已深，咱家虽可以说能够化解，但却不能保证不留下什么病根。”
“甚至，跌落境界都是小事，严重的话，这些病根可能会伴随你一辈子。”
“咱家先给你说明白了，你得有一个心理准备。”
“当然，你也别担心，你此番立下大功，陛下和殿下都会奖赏你的，即便你真的落下什么病根，王恩浩荡，也会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曹荣说着。
他说的没错，这次刺杀，首功当属小顾子。
顾明听着曹荣的话，沉默了一下，便是起身躬身说道：“回公爷，陛下及殿下的看重小顾子不胜感激，小顾子不图什么奖赏，为陛下和殿下赴汤蹈火乃是奴才的荣幸。”
“此番伤病，小的既已无什么大碍，外伤疗养几日便可，至于内伤，小的也自知困难。”
“公爷的意思小的也清楚了，也感谢公爷这几日来为小顾子如此费心劳神，小的不胜感激。”
“但接下来，小的这侵入心脉的毒就不敢再劳烦公爷了。”
“当然，小的也不是寻死。公爷也知道，小的外修功夫刚突破新的境界，但修武炼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小的也不知道，但小的认为这绝不是现在这般就终止了。”
“所以，小的想要尝试一番，一来也是巩固境界，而来也可以试试自己能不能化解这侵入心脉的毒素，说不定还会因此因祸得福，再有什么新的感悟，领悟什么新的境界也说不定。”
“公爷您日理万机，内廷上下都需要您来操劳，您的心力若是耗费在小的身上，那对陛下，对内廷都将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还望公爷考虑成全。”
众人听着顾明的话，皆是震惊。
曹荣想要为他疗养解毒，可小顾子居然回绝了。
一旁看着的景阳公主也是着急了，便是开口道：“小顾子，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你中的，是血莲教独有的玄冥毒，就算是你突破了小宗师境，都不见得可以化解，既然阿爷愿意为你疗伤解毒，你就好好受着，别给本宫耍脾气。”
这几日来，景阳公主也是无比的担心顾明，东听西想的也查到了玄冥毒掌和血莲教。
景阳公主还想说什么却被曹荣抬手打断。
听着顾明的话，曹荣也没有羞怒什么的意思，不存在自己要为小顾子疗伤，被回绝了之后折了面子的想法。
他听着顾明的话，也明白了顾明的意思。
小顾子就是想借助这心毒，配合着自己当前的境界和再次改良的厚土神功，看看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提升。
他沉吟之后，便是点了点头。
对于顾明的天赋，他也算是看在眼中，没有质疑。
既然他如此想，曹荣也是赞同的。
看着曹荣也是点头同意，景阳公主看着两人，便是朝着曹荣说道：“阿爷，小顾子逞能不愿意就算了，你怎么”
曹荣听着，说道：“殿下，稍安勿躁。”
“既然小顾子有这个想法，那便让他一试又如何？”
“若真的试出什么来，那不是好事一件吗？”
“倘若真的没办法，老奴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自然会出手助他，还请殿下宽心。”
听着曹荣的话，景阳公主将信将疑，但还是同意了下来。
这小顾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了，可不能让阎王再给锁了去。
时光飞逝，时间一晃又过三日。
三日的时间过去，顾明一直呆在安宁宫的福生苑中，景阳公主则是住在隔壁的福寿苑，时不时便会过来同顾明聊天说话，也看看他的伤情如何。
景阳公主也告诉了顾明这半月来王朝所发生的事情。
当初，安阳女帝下令御林军总指挥使南远山彻查此事，并捉拿逃离的刺客。
南远山只差把整个王宫掀了过来，都没有追查到这个刺客。
女帝也是知道这个刺客凶猛，也是象征性的罚了南远山半年的俸禄就了事了。
但之后，城防守卫加了两倍，夜间不间断的巡逻戒备。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可谓是平地惊雷，震动整个王朝。
十日前，据斥候信，驻守冀州的十五万军队接到李太勤的调遣，已经整备军队，声势浩荡的赶来京都。
若是等到这十五万冀州军一到京都，只怕李太勤会有一个大动作。
甚至逼宫也说不定。
得知这个消息，顾明也是愣住了。
历史上逼宫的不在少数，可像这么明目张胆的李太勤，独一份。
他有什么等不起的，为何如此急匆匆的就调遣与他联系的冀州军前来。
元临王朝的天，乌云密布。
似乎一场浩大的雷暴在聚集着，这天，也要变了。
景阳宫遇刺当晚，内廷封锁，王城封锁，御林军禁卫军大规模的搜索彻查。
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二日，安阳女帝没有上朝进行朝会。接着，整个京都便是封锁了起来，四方城门紧闭，若无官引一律不准出城，进行宵禁。
第三日，稳定下来的安阳女帝进行上朝，却被内阁首辅兼任军机大臣李太勤递了一张折子。
他的意思很明确，近月以来，王城之中多不安稳，接连出现宦官身死，甚至连兵器都被运往宫廷之中藏匿起来无人发现来历。
如今，更是出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刺杀行动，刺客虽然没有得手，但对于王城的安危已经构成了极大的危险。
其背后一定有乱臣贼子心生二心想要谋逆，这已经危及到了圣上的安危。
而御林军、禁卫军及四卫守卫不严，甚至已被贼人渗透，应该论罪彻查。
为了保护圣上，他建议调遣驻守各州郡兵马前来京都王朝行护驾换防之事。
在递上折子之后，李太勤便说换防护驾一事宜早不宜迟，他已经联合内阁商议，动用虎符调遣了冀州军一半的兵马前来护驾，不日便到京都保卫圣驾。
是的，内阁拥有调动兵马的权力。
虎符自女帝时期，李太勤从龙有功，当时便一直放在内阁没有收回。
李太勤身为内阁首辅，也就差不多在他的手中。
正是因为如此，各方对李太勤虽有除掉的心思，但也不敢妄动。
李太勤这一招先斩后奏，虽说他的心思人人都知道，但在道理上说不出什么不对出来。
景阳公主遇刺一事当晚便传了出去，凡五品以上官员，除了明令派遣至各州郡任职的官员，皆是要居住京都的。
众多王公大臣知道此事，先是惊讶，后是把目光看在了李太勤的身上。
这种时期，这种事情，除了李太勤有这个胆子和心思，谁还敢如此。
但对于如此行动的目的，众人却是不知。
在王宫中刺杀，是何其艰难，刺杀成功了如何，况且还未刺杀成功，反而折了这么多的人。
直到李太勤说已经调动冀州军前来换防护驾，众人才明白他想要的其实不是景阳公主的命。
他要的，是一个理由。
一个让他堂而皇之的将军队兵马调入京都的理由。
要知道，无理由调动兵马和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调动兵马，这完全是两回事。
他现在还是王朝的臣子，他还没有造反，也不能造反。
即便他是路人皆知，他身为首辅。
即便兵权在自己手中，那也不能。
因为一旦造反，面临的局面将是群起而攻之，他是有信心，但还不至于自大到面对众人的讨伐。
这个王朝，目前还是姓楚。
现在的君主，还是在王城之中的安阳女帝。
现在还是不是图穷匕现的时候，他也没必要直接反了。
若是现在举兵，整个王朝都将大乱，甚至陷入战火几十年，支离破碎。
他虽然想做王朝的主人，但他不希望到自己的手中，这个王朝是破碎的。
北方蛮奴也在虎视眈眈，所以他也很小心。
但他耗不起了，他需要加快节奏。
李太勤时年已经六七十岁了，他可不敢保证如曹荣一般长寿百岁。
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以支撑他调兵入京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在众人眼中很烂。
对于李太勤的调兵，安阳女帝自然不可能接受。
那日，安阳女帝直接发怒，坚决反对此事。
饶是一直未曾多言的曹荣，也是罕见的驳斥了李太勤几句。
曹荣一直陪伴上殿早朝，但从未多事。
对于政务上的事情，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很少插嘴说话。
但对于李太勤的调兵，他也清楚这件事的严重，便是驳斥了李太勤。
当日下朝，李太勤在众人的反对下也是同意撤销调兵命令。
不时，女帝便立即派遣一队御林军急速前往冀州阻止，让继续驻守冀州不准许返回入京。
但两日的时间，连续派出了五支小队拿着她签盖的印信，都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回来。
这些小队，一出了京都，便是神秘消失了，一点影子都没有。
虎符在李太勤手中，但李太勤也不敢拥兵自重。
因为调遣军队的权力，他这个首辅有，女帝也有。
但女帝不让调遣军队的人马，压根到不了冀州，她的指令也传达不到。
十有八九是李太勤半路截杀了。
不日，便传回消息，冀州军已经整顿动身启程。
斥候的消息是，驻守冀州军的将领只接收到了李太勤的调令，并核对无误了。
至于女帝的调令，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连等了两日时间，也不见女帝调令来，便是启程前往京都护驾了。
元临王朝十三州四郡疆土，每个州郡都有派遣的驻军将来在。
京都右边有一个郡，名为津郡，冀州将津郡和京都包围其中。
在冀州的西南，有着一条横跨王朝南北的大河，名为赤河。
赤河自大陆西北开源，一直东流入海，将王朝十三州四郡分化为南北。
冀州军想要入京，就先需要渡过这条赤河。
但很耗费时间。
也可以走京津冀走廊，但这条路艰险难行，也不好走。
所以，直到顾明醒来三日之后，冀州军也没有抵达京都。
算日子，估计还有三五日才能抵达。
安宁宫中。
安宁宫与安阳宫在知政殿的一左一右，安阳宫便是安阳女帝之前的宫殿。
安宁宫则是原帝后孝慈王后的寝宫，王后死后，便一直没人住。
后来，扶摇女帝登基，命人打扫装饰之后，安置自己的几个男宠于此，结果被曹荣全杀了之后，便是又搁置了下来。
之后，扶摇女帝病重的几年时间，因为太医院离知政殿夜游些距离，便是命众太医就住在安宁宫中，直到女帝驾崩，安阳女帝继位，才命众太医返回太医院去。
一直到之前，景阳宫遇刺，景阳宫损毁严重，重修是必须的。
女帝考虑到景阳公主的安全，便是将其安置在安宁宫之中，本来想把顾明安置去太医院的， 但在景阳公主的要求下，也是将其接入安宁宫中来。
所以，顾明便是一直住在了安宁宫中。
醒来也有几日时间了，也没人催他搬离出去。
此时，顾明盘坐双腿，坐于床榻之上。
闭目冥神，手结法印。
他在运功，一呼一吸之间，一股淡淡的白气来回循环。
此时，顾明的面色有些红润，他脱了上衣，他的皮肤焕发着一道红光。
在他的周围，似乎有着一道无形的气体将其包裹了起来。
顾明在运转着三清玄龙诀。
他打算借助三清玄龙诀来炼化体内的玄冥毒。
这几日来，他每夜都在尝试炼化。
但一直不敢推进，速度也不敢过快。
一是怕出什么岔子，到时候收手都来不及。
二是这段时间自己确实表现得有些过了，自己才刚说要尝试炼化体内的毒，不需要曹荣的帮助，这没两天就给炼化了，肯定会遭人起疑。
这件事需要准备好了，顾明才敢动手炼化。
正如曹荣说的那般，顾明也担心自己境界会因此跌落。
这玄冥毒掌的毒已经侵入自己的心脉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强行将其炼化抽离，只怕是会损害到心脉从而留下什么后遗症下来。
那顾明可吃不消，他可不想带着什么后遗症过一辈子。
所以，两日来，顾明一直尝试着先熟悉情况，调理自己的身子。
将自身的气血稳固了下来，身体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这才觉得可以尝试一番。
但第一次尝试，无疑是以失败告终的。
他不敢，因为临近心脉，顾明的内力一逼近，心脏就好像会抽搐一般，让他难受不已。
脸上冷汗直流，顾明喘着粗气，一只手捂着心口。
心脏也在抽搐着，疼痛感传遍全身，让他难受不已。
埋头，看着胸前的巴掌印，咒骂了一句，便是停止了下来。
白天的时间，景阳公主又命人送来一堆补品。
她中午的时候来看了顾明一眼，便是离开了。
晚上，顾明才尝试第二次。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因为，拖着下去也不是办法。
对于顾明来说，长痛，不如短痛。
快刀斩乱麻，要不然反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