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恐怕是栽了
长乐目瞪口呆,不明白一向自持稳重的云夕沉,今日为何行为举止如此轻浮了。
“你莫不是在那暗室中,被下了些不正经的药物?”
云夕沉收回手,调侃她,“真是胆子比鸡都小。”
他终于离得远了,长乐长舒一口气,“是,我的胆子自然是不能跟大师兄比的,大师兄胆子比虎大。”
云夕沉轻笑,微闭着双眼,似乎有些疲惫。
长乐看着他,抿嘴不再开口。
密闭的空间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听不到外面的纷争。
但是料想外面早已天翻地覆,长乐精神尚好,掀开那道帘子,看向外面的远山和重岭。那次两人误打误撞进来,出去时他曾动手劈了几座山,砸了几个大洞。可现如今这里看起来,一切完好无损。
长乐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双脚懒散地搭在栏杆上,山那边吹过来的风带着青草的芳香和泥土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
感受着大自然。
这种细腻的美好,似乎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平静,让人沉浸。
余光突然瞥见窗口处一本沾着厚厚灰尘的书,尾指微勾,将那本书拿过来,抖了抖灰。看清了上面几个大字‘梦乡’。
里面记录着平常小事,杂七杂八的毫无意义,却温柔平和,从只言片语里可以看出这又是青尘上神所著。
青尘上神定然是一个强大、温柔、重情重诺的神吧,他拥有强大的神力足以在六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甘愿为了一个凡间女子抛下身后声名,还能写出这般随和无意义的书。
即便是死前,他也是从容温和,他拥有一颗坚定强大的心,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做什么,如此这般,死又何惧?
就这么在虚阵中待了几日。
两人似乎有什么默契般,无人提及吾修山发生的事情,也如长乐所料,无人来叨扰。
长乐喜欢坐在门外,吹着风昏昏欲睡。云夕沉喜欢坐在窗前,翻看着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
无需多言,平和度日。
只是一切美好,终归要回到现实中。就如同青尘上神即便亲手打造了这么一个完美的梦境,无人可闯进来打扰他的生活,他本可以在此与妻儿安享生活。
可他仍旧选择出了虚阵,去面对那些人心丑恶和世事复杂,他从容的赴死只求心灵平静。
是啊,外面是他从小生长的世界,有许多痛苦挣扎的人,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应要扛起该扛起的责任,面对该面对的人,坦坦荡荡的活着,才不枉此生。
长乐往平原里走,捡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菜叶子,兴高采烈的回去说要给云夕沉泡茶喝。
云夕沉瞥了她一眼,眼神纵容,轻轻点头说好。
长乐喜欢他这样,对自己温和,纵容。
捣鼓间,她又想起一个事,冲着云夕沉道,“那日你曾说,等回来吾修山就带我去吾修峰看一看,将你的秘密告诉我。如今看来,果然也是诓我的。”
“没有诓你。”他放下手中的书,“等从这里出去,我便带你去看。”
茶水煮开了,也不知有没有毒。长乐倒了一杯,热情地给他递过去,“来,你尝尝。”
“也不知有没有毒,就给我喝?”
“这话说的,什么毒能毒到你啊。”长乐恭维着,这样的话她信手拈来。
云夕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一口饮下,然后放到桌子上,继续看起书来。
嗯?没有反应?
长乐嗅了嗅杯子,明明有一股怪味,莫非味道却出奇的不错?
“看来味道不错,大师兄怎么也不评价一番?”
云夕沉翻过一页书,语气平静,“跟平常的茶水差不多,没什么味道。”
“当真?”
“不信,你自己尝尝。”
长乐果然上当,端起来喝了一口,眼睛鼻子都皱到一块去了。
这什么味啊!难喝死了。
她呸呸了两声,云夕沉终于开怀大笑。
长乐冷哼两声,“现在知道笑了,这么中气十足的,看来身体是大好了。”
“既已大好,若与帝祖正面对上,可有胜算?”
“没有。”
“那……逃跑够用吗?”长乐试探。
“或可一试。”
其实长乐知道,这几日以来,除了偶尔放松看看闲书,其他时候他都在专心修炼。当日飞升上神时,她虽未在场,但想必惊险。
听闻他是斩杀了一头异兽,那异兽的鲜血喷了他一身,就连内丹都差点被他一扇劈碎了。也是因此机缘,那内丹被他全部吸收,猛然间就飞升了上神,承了多道天雷,堪堪活了下来。
帝祖闻讯赶来后,不但未曾面露喜色,反而勃然大怒。
当下一掌将他扇成了重伤,然后封了他的神力带回了吾修山。
平常人飞升之时,身侧都要有人护法。
只因飞升后的当下,是最脆弱的时候,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元气。可他的飞升来得突然,好不容易自己扛过来,马上就接下了六界第一神修相邛帝祖的冲天一掌。
没死就不错了。
还留着一口气回到了吾修山,等到了长乐回来,还救了他一命。
已是万幸……
长乐突然觉得,此时出阵还是早了些。
“反正外面的天也不会塌,还是在这阵中多待几日,舒坦够了再出去。”
他什么都没说,她一个人不知道瞎琢磨了些什么,突然就气鼓鼓的了。
云夕沉嘴角微勾,也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心底软成了一片。
其实他向来不太懂得情爱为何物,只觉得情爱中人似乎都有些痴傻。
他这番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动了心了,就颇有些排山倒海之势。
幸好他向来能忍会装,也勉强能维持些淡定,不吓到她。
那些被困在暗室中的日子,实在煎熬,但是最煎熬的却是不断地设想她在外面的日子。
时而悔恨,那日在冥界不该与她分开,即便入了暗室,死也要与她绑在一块才好。
时而担忧,不晓得她会不会太过冲动,与帝祖起什么正面冲突,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只怕一个喘气间就魂飞魄散了,那可不真是要了他的命。
时而生气,他被关在那暗室中那么久,怎么也不见她想法子来见自己一面?
在这来来回回的神思中,他终于后知后觉琢磨明白了一件事,他恐怕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