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算盘珠子
众人注目下，太子接过身侧女子酒杯的动作一停。
他眼神锐利地顺着声音，径直穿过整个宴厅，落到对面角落里。
准确落在长乐的方向，落在苦若的身上，两个人的视线终于碰撞上。
苦若正张嘴接过长乐递过去的葡萄，她一口咬下，眼底是暗藏的无尽悲凉。
啧啧，这下有戏唱了。
太子突然脸色大变，站起身来。
舞台中央的舞姬们纷纷惶恐地伏地，不知是何处出了岔子？
王母娘娘的视线也巡视了全场，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伸手示意台上的舞姬起身。
而太子，无视王母疑惑的神情，迈开步子就要往这边走来。
长乐一怔，这可不行，这也太引人注目了。于是起身拉起苦若就往外走，直到退出众人的视线才作罢。
多亏了他们座位偏远，并无人发现她们离开。
太子自然是看懂了长乐的意图，也收回了急促的步伐，转身朝王母行礼请退，才缓步从侧门离开。
长乐正坐在外边凉亭里，四周的纱帘都放了下来，苦若坐在桌前。
太子殿下过来的时候，神色看不出异常，步伐也稳健有力。
这么快就恢复平静了，不愧是天界的太子殿下。
长乐起身，将凉亭让给他们，路过太子的时候，还俏皮一笑，“来日方长，你们好好聊。”
“苦若，有事叫我。”
说吧，她拎着阿泽离开了凉亭，密云也跟着退下，路过太子的时候还恭敬行了一礼。
看着真是可爱。
“好久不见。”苦若的声音清冷，望着太子的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听到她的声音就响在耳侧，太子的眼睛眨都不敢眨，前两日夜里看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竟然不是幻觉，想必真的是她。
他唇瓣微启，“那日夜里，那片梅林，你看到了吗？”
不想他开口竟然是说这个。
苦若偏头，“听闻那梅林是太子私人的地方，我们无礼闯入，还望太子莫怪。”
“怎么说话如此生分了？”
他靠近几步，苦若就起身后退了几步。
“现如今，我该叫你辰余，还是太子殿下？”
“就叫我辰余就好。”
“好，你自己承认了，这便极好。省了我许多口水仗。”
太子皱眉，“我何时否认过？你何出此言。”
“几千年了，我找了你几千年。我区区鬼魄，为了寻你尚且跑了好些地方，闹出许多事来，现如今也算是寻到仙界，找到了你。”
“可你呢？”
太子脸色难看起来，“阿若，你……”
“不要再这么叫我！”苦若眼眶有些泛红，连忙转过身去，“你贵为太子殿下，若是想找到我，定然有许多种办法，可你没有。”
“这里面暗藏的意思，我本应该自己有所领会。但我这方面似乎不太机灵，少不得还是要当面跟你确认一番。”
“我未曾找你，是为你好。”太子急促道。
“为我好？”苦若不可置信，“几千年了，太子殿下，不是区区几百年。也罢，今日既见到你，许多事我便已经知道结果了，无需你再多言。”
她的神色太过悲凉，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太子轻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
“什么？”苦若这时候顾不得悲凉了，只觉恨不得抽出背后的长刀，给他一刀。
“不不不。”太子慌忙解释，“我走前曾给你下过护身术，定可保你寿命无虞的。”
苦若笑起来，“原来是你。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需你的庇佑，将那什么术法给我收回去。”
她抽出刀，指向太子，一脸坚毅。
此时太子也知两人误会太深，他低叹了一口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不行。”
“太子果然是不一样了，以前对我百依百顺，现在说一不二。真是人前一张脸，人后换张皮啊。”
苦若唰的收回刀，方才翻涌的思绪似乎也随即收了回去。
宴会上，因太子迟迟不归，已有仙侍等在凉亭外，大概是王母在寻。
苦若冷哼一声，没有耐心再与他纠缠。
她冷冷地瞥了太子一眼，“太子今日让我大开眼界，晚上梅林，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她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看着她去了宴会的方向，长乐也乐颠颠的跟了上去。
再回来的苦若，与之前凄苦的模样仿佛判若两人。
回座位的时候，恰逢几个青年小仙君在座位处徘徊，看到苦若回来，礼貌上前，介绍自己是哪家仙君。
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脸上来了。
长乐招呼着他们围坐下，好奇地问，“这，你们都是单身仙君？”
“是。”
“我家苦若呀，人长得好看，性子也最最温婉的，聪明又机灵。你们有眼光啊。”长乐开始乐颠颠的推销。
一边冲着苦若挤眉弄眼，世间男子千千万，切莫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有位仙君见长乐如此没有架子，似乎很好说话，又转头望向长乐。
“素来听人说小帝姬爱好天恒神君，对其他人是一眼都不多看，也看不上。今日怎么有空来仙界参宴啊？”
嘶，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丝乐还在耳畔，长乐一拍桌子，故意提高了音量，“是哪位无聊仙君造谣我！我跟易天恒可不熟，对他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以前是我脾气好，日后若再让我听到这般无礼流言，误了我的名声，来日我可真是要计较计较的。”
这话中气十足，周围仙君想必都听清楚了。
长乐满意地很，以这些无聊仙君的作风，不出半日大概就传遍了。
极好，极好。
“原来如此，真是流言惑人啊！”那仙君连忙附和着。
“是啊是啊。”
太子再进来的时候，长乐和苦若的座次旁边已经热闹得很，围了一圈人。
一是因为突然好说话起来的帝姬，二嘛，自然是因为人人面生却貌美可人的苦若了。
苦若对仙君们的搭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却已经引得仙君们兴致高昂，他们不觉得被怠慢，只觉得苦若矜持地让他们更喜欢。
直到太子殿下似乎忍无可忍，不顾众人的眼光，走到苦若的身侧。
他冷着脸，瞥了众仙君一眼，“你们都很闲？”
瞬间，众仙君做鸟兽散。
又回头睨着一脸看热闹的长乐，“有人托我关照你，我看帝姬胆大包天哪里需要我的关照？”
“客气客气。”长乐谦虚，假装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少不得还有麻烦太子殿下的地方。”
被他这么一打岔，再也无人敢靠近过来。
宴会变得无趣起来，不等正式结束，几人就草草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