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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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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没有反驳周逐光的话,再怎么说,这个人比她住在这里的时间长得多了,秦淮没底气去争。

    再说了,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公共的,大家的!

    周逐光见她沉默,手机电筒的光又是往远方照射,反倒是致使周围笼络在黑暗里。他又不能凑近去看秦淮的神色,只能猜测她是不是在心里面默默不服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秦淮大概会不服气。

    就像是之前在商场遇到老师一样,借故给他穿小鞋什么的。

    周逐光扬了扬下巴,“你不相信啊?”

    “……?”秦淮一脸懵,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相信了?

    但沉默即默认。

    周逐光抬着手肘轻轻碰了碰秦淮的手,她拿着手机照明的光线随之晃动了一下。

    “你干嘛?”

    “我说真的,你跟我过来。”说完,周逐光往那礼堂走过去。

    秦淮大概猜得出来周逐光是想证明什么,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好奇他是想怎么证明,于是就跟了上去。

    周逐光借着适应黑暗的眼睛观察环境,然后对着秦淮招了招手,“手机借我一下。”

    “你自己没有吗?”

    “谁跑步带手机啊?”

    带了手机的秦淮,“……”

    看到秦淮一副明显被噎住的神情,周逐光莫名有种稍显幼稚的愉悦感,大抵是因为上次他也说了类似的话,结果当即被反驳。而现在,这算是大仇得报吗?

    周逐光伸出手,摆在秦淮的眼底。

    秦淮泄愤似地将自己的手机拍在他的手里。

    周逐光险些被逗笑了,这是你自己手机好吧!

    他拿着秦淮的手机,蹲下,扒着伏在礼堂地基周围一圈的杂草。于是,他那只手,那指节,在杂草和冷白光线的衬托下,细长又莹润地在秦淮的瞳孔里翻飞着。

    唔……有点好看。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可能过于直白,秦淮深吸了一口气,移开视线,疑惑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不知道。”

    “?”秦淮一脑门问号,不知道你在这里翻?

    两人又沉默下来,除了那些杂草被翻动以及脚步踩踏枯叶的声音,还有夜风从远处呼啸而来,这份沉默更加明显了。先前那些疑心身后有歹徒的惴惴不安再度涌上心头。秦淮心脏在胸腔里面重重地搏动着,她回头扫视了一圈。

    “喂!”秦淮强自镇定着,“你要是实在找……”

    周逐光终于开口了,声线里明显带着轻快的笑音,“找到了,过来看。”

    他回头,手机电筒随之打过来,但周逐光只恰到好处地将那光线落在秦淮的身侧,不至于一下子刺到秦淮的眼睛。

    秦淮视线越过周逐光的肩膀,往他的身后扫过去,还是礼堂的那堵墙,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他是找到了什么。

    “过来。”见她没反应,周逐光又招呼她。

    秦淮将信将疑,她走过去,跟着蹲下。

    “你看。”那光线再次落在那远看洁白但近看上面沾满了细小的污点的礼堂外墙上,而在杂草掩映之下,从深埋的地基之中,露出一个浅蓝色火柴小人的简笔画。

    秦淮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礼堂的地基是蓝色的,只不过那一圈都被杂草给盖住了,她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而那个简笔画小人,就只是圆脑袋半截身子出现在白色的墙上,就好像是没有完工,也像是从蓝色的幕布里面钻出来一样。

    秦淮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这不是什么十分高难度的画作,就是小孩子随便画的,实在不必故意不给火柴人画两条腿。

    不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画的时候油漆未干,火柴人弯弯的左眼睛有油漆顺着往下,看着就像是在流泪似的。

    但明明它眼睛是弯的,嘴角也是弯的。

    等等——

    秦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问,“这该不会?”

    “嗯哼?”周逐光确定她的想法,“就是我画的,我还记得当时我画完之后,总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给擦掉了。结果……你也看到了,一直都在的。”

    “可你刚刚一直找不到它。”言下之意是,那得多久远啊,你自己画下的,你都忘记了。

    但周逐光没有会意,只说,“但我还是找到了啊。”

    于是,两人就蹲在草丛里面,盯着这个好像流泪的火柴人。

    气氛又开始沉寂下来。

    但是比起先前的焦躁不安,她就只是蹲在这儿,看着那幅画,哪怕彼此都不说话,可能是距离近了一点,秦淮能听到一点细微的呼吸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周逐光的。

    可就是这点似有若无的气流,就好像是让人觉察到这一方空间还有一个同自己的生命一般,这是可以用除了眼睛之外的其它感官从而明确的。

    她就这么看了好久,才淡声说着,“好丑。”

    “???”周逐光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这就是你的感言吗?”

    “你画它的时候肯定很小吧?”秦淮站起身,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腿还有点酥麻,“现在我相信了,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

    因为是很小的时候,所以画得很丑也情有可原,是这个意思吗?

    听着不像是夸人的啊。

    周逐光懒洋洋地,“嫌丑,那你来一个?”

    “来什么啊,这叫破坏……”公物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面,秦淮明显觉得自己脚边有什么东西,她拍了拍还蹲在地上的周逐光的肩膀,“手机还给我。”

    周逐光本来就疑惑她干嘛说话说一半,闻言反而没把手机给她,而是用手蒙住了光源,就这样用从手指指缝透出的光晕对着她,“干什么?”

    大有一种秦淮正在接受审讯,必须坦白从宽的架势。

    秦淮没理他,拿过自己的手往自己脚边一照。

    “……”

    秦淮就保持着那个站立的姿势,但很明显背脊一下子就绷紧了。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周逐光顺着秦淮手机电筒光线映射的地方看过去,“……”

    距离秦淮脚边不足几寸距离的,赫然是一只——癞、蛤、蟆!

    仿佛拉满的弓弦已经在箭上,不得不发,下一瞬,秦淮直接扭身就跑。

    周逐光几乎只感觉劲风贴着自己划过,卧槽,跑得比兔子都还要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会有癞、蛤、蟆啊?而且难道刚刚周逐光扒拉杂草的时候,他就没有发现吗?

    秦淮表面淡定,实则感觉心跳都要蹦到嗓子眼了。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

    眼看再拐一个弯就马上到回家的街道了,周逐光才开口,“吓到了?”

    开什么玩笑?

    秦淮抿了抿唇。

    其实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见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而且……秦淮不敢想象,要是她没有发现脚边有什么窸窸窣窣的,会不会?

    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秦淮加快脚步往家里面跑。

    直到看到秦淮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子,周逐光站在她家院门口,看着被微弱的光线打在地上的院门顶端的影子,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其实,她这个很明显就是被吓到了吧?是的吧?!

    ·

    秦淮满头大汗地醒过来的时候,摸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6:23。

    她睡得很不好,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面是周逐光来借酱油的那天,她站在花坛的台基上给他递酱油,一切和现实交叠重合,直到最后,秦淮被花刺划破小腿。她低头一看,本该如此,却转变成了一只癞、蛤、蟆趴在她的小腿上。

    秦淮洗脸的时候,凑近镜子,拉下自己的下眼睑,眼白满是血丝。

    “呼!”她沉重地呼了一口气。

    愿天堂没有癞、蛤、蟆。

    今天是返校的日子,邱若琳走得很早,在家里面匆匆吃完早餐就走了。

    秦淮喝牛奶的时候,恍恍惚惚想起一件事。

    好像是昨天晚上答应请周逐光吃饭来着?结果看到癞、蛤、蟆忙着跑路就给忘记了。

    不对,她是真的忘了。

    想到这里,秦淮忍不住往对面看了看。院门紧锁,看不出有人的踪迹。

    也许是没有起床。

    反正不可能是这么早就赶着去学校了。

    虽然说请周逐光吃饭是无意的,但倒也不是不想请。

    秦淮脚尖在桌子底下晃了晃,突然想起自己还要洗被单,连忙把桌子收拾干净跑楼上拆自己的被单。

    虽然有烘干机,但秦淮还是喜欢晒被单,而且今天太阳那么好,不晒白不晒。

    秦淮给邱若琳发微信,老妈答应了下班回来帮她收被子。于是秦淮就放心地抱着自己的被单去院子里面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一些电影,其中会出现天台晒着被单男女主角穿梭其间的场景,秦淮一直觉得看着被单在阳光下被风微微浮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她正在将被单在挂绳上整理齐整,然后抬手拂过打算去拿盆里面的枕套的时候,看见刚刚被被单遮挡视线的院墙外,周逐光正在那儿站着——跟他来借酱油那次简直一般无二。

    “你干嘛?”秦淮问着,手上动作不停。

    “这么勤快啊?”周逐光说着,好像是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他本来没有过来的意思,今天寝室里面约了饭,他应该赶着去赴约才是。但是才一出门,就看见对面的小姑娘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提溜着被单,兴致还很不错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他就走过来了。

    秦淮不明所以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她把东西都晒完之后,见周逐光还在,秦淮一手拿着盆,一手挡住额头做遮阳状,问着,“你是有事吗?”

    “……哦。”周逐光突然心生了一种有点说不上是不满还是心酸的思绪,我没事还不能找你说话了吗?我们好歹也是住在对门的邻居诶。

    哦是什么意思?

    秦淮不由得,“嗯?”

    “你有收到我还你的酱油和养乐多了吗?”周逐光承认了,他确实是没话找话。

    “……”

    周逐光自己都对自己有点无语,他抓了抓头发,“你昨晚没被吓到吧?”

    他又问起这个问题。

    秦淮第一反应居然是往院墙里面种花的台基那里看,她想起了那个噩梦。甚至觉得周逐光站的那里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危险到她想叫周逐光离开。

    她硬着头皮,“没有。”

    周逐光挑眉,一切好像倒退回到起点,他还是顶着那张虽然藏在树影里面,但依旧仿佛浸润着水汽的脸,戏谑道,“可是我感觉你好像是被吓到了。”

    “没有。”秦淮机械化重复。

    “真没有?”

    秦淮有点不悦,一脸你到底有完没完?

    周逐光哼笑了一声,一手抱胸,一手蜷着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咬着食指指节,“你好像吓得把答应我的事都忘了。”

    没忘,又想起来了。

    周逐光不等她回答,放下自己的手,倒退了两步,“不记得就算了,我走了,学校见。”

    说完,他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视觉盲区。

    秦淮只觉得莫名其妙。

    风吹袭过来,那还未经过烘干只简单脱水的被单被风卷席着划过她的手臂,又轻又柔。她垂眼扫了扫地砖,接着拎着盆回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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