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渡江
这船不大，船上围着一个小棚子，进去才发现里面也是有人的，不过都坐在角落默不作声。她进来时，只有最外头几人抬头瞧了一眼，又低下头没理会。
这年头人都是这么冷漠的吗？
容神秀挑挑眉，也没出声，将包裹在地上随手一扔，直接坐了下来。
棚子里加上她一共六个人，最外头一对看着像夫妻，对面是一个面容略显刻薄的老太太，靠里一侧是一个瘦小憔悴男子，以及男子对面，披着斗篷，从始至终一点动作都没有的人。
“姑娘，你也是去汢嵝村的吗？”外面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木板抖动声，落在寂静棚子里有些刺耳，接着方才在外吆喝的那汉子挤进了来：“也是巧，我就那么习惯性一瞥，还真叫我瞥见桥上有人，若我没看见你，姑娘你怕不是要走那桥吧。”
汉子壮硕的身材往里一挤，小棚子原就狭小的空间更是窄了不少。
容神秀闭着眸，不做声。
汉子挠了挠头，继续道：“那桥可不结实，姑娘你走到中间，怕是又要踩掉块木板。”
不仅木板会被踩掉，人也会掉下去，这句话汉子没说，容神秀自己想到了。她能不知道那桥不好走吗，这不是没办法吗。
大汉也没继续与她说，直起身，魁梧身材似要将棚子顶起来，朝着棚内众人道：“诸位莫忧心，我在这盘龙江上划了十来年船了，技术好着呢，绝对把你们安全送到对岸。”
大汉说这话只是寻常安慰，不至于让船内众人因这盘龙江汹涌江水提心吊胆，但总有人天生就爱挑点刺，那坐在外头的老太就吊着一双刻薄三角眼，睨着眼看过来：“十来年？不过十来年的划头，有人老李头划的长？要不是老李头今日不在，老婆子我才不做你这破船”
老太又吊着三角眼将这狭窄棚子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目光在容神秀身上停留一瞬，撇撇嘴轻蔑的移开，最后又瞧着大汉，极为挑剔道：“这棚子能撑得住江上刮的大风吗？可别船划到中央，棚子被吹没了。”
大汉也是好脾气，对谁都一副憨厚模样，任人说啥都不气，还安慰起那老太来：“您放心，我就算自己过不去，拼着命游也把你们拖过去。”
这一句安慰可把老太噎住了，三角眼都瞪圆了不少，偃旗息鼓一阵，又歪着嘴朝大汉道：“不出事最好，划你的船去吧。”
棚外又是一阵咯吱声，紧接着响起水流拍打声，是那大汉划起了船。
水流声顺着木棚，传到倚着棚子的容神秀耳中，带着独有的韵律，格外催眠，不知不觉间已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突然被打断，棚顶传来雨滴拍打声，让浅眠中的容神秀突然惊醒，仔细听了一阵，这才晃觉是下了雨。
棚外大汉声音隔着雨幕传来，隐隐约约听不太真切：“变天了！各位在棚里抓紧啦，一会船要晃荡了！”
“我呸！”
听见这话，容神秀眨着刚睡醒还有些迷瞪的眸子，朝发声人看去。
是那老太。
老太横着眉，挤着三角眼咬牙切齿：“他这几年划头，再遇上这雨，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婆子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老太在棚子里骂了好一阵，要不是怕被外面雨淋着，容神秀都感觉这老太能直接跳着脚找外面那大汉理论去。
许是没当面骂着那大汉，老太有些不解气，见容神秀一直盯着她，立马就转了矛头：“小蹄子看什么看，一副妖艳样，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豁。
容神秀撑开眼，刚睡醒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精神了。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因为长得好看被人嫉妒，虽然是一个老婆子，但这老太怕不是有那个大饼，敢逮着她说教，难不成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就下意识认为她也是好惹的吗？
容神秀也学聪明了，没直接怼过去，而是在屁股低下包裹摸索一阵，掏出一张写有火字的符篆，话不多说直接扔向老太。
对付这种人，多说无用，得拳脚底下才能见真章。
不过话说回来，这盘龙江与古村之间也就五六日的距离，人与人之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火！着火了！”火符甫一触到那老太，直接化作火焰扑在身上，老太尖叫着，拿袖子不断拍着，火却越燃越烈，毫无熄灭的迹象，直接燃了半边身子，老太见状，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扑腾着朝外赶。
这是要借外面的雨浇灭了。
容神秀冷哼一声，朝棚内扫了一眼，让看着她的人飞速埋下了头。
棚外大汉声音毫不意外的传来：“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还把自己点着了？”
大汉声音没了之后，头发湿漉，半边衣服焦黑的老太掀开帘走了进来，三角眼看了她一眼，又飞速瑟缩回去。
棚子内又安静下来，只余棚顶雨滴声。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木棚左右晃着，随时像要被风刮跑。不知过了多久，船体突然开始晃动，一跳一跳的，似乎不是因为江水冲击，倒像是船底有东西撞击而成。
棚外又传来大汉声音，这次含着几丝惊疑：“咦？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划船十来年，刮风下雨也不是没遇到过，也只是晃几下的事，这次怎的船还跳起来了。”
大汉惊疑一阵，又很快镇定下来，朝棚里众人安慰：“大家不要慌，马上就摸到岸了，再坚持一阵！”
许是大汉的话起了作用，船身不再跳跃，改为左右晃荡。
大汉见船左右晃悠，心下放心不少，“这才对嘛。”
雨势渐小，真正停的时候，船已经靠了岸。
容神秀率先下了船，朝村口走去。
也不知道凌生那家伙在不在。
这么想着，容神秀也没多注意身边事，导致先前与她一同在棚子里的，那披着斗篷看不清面貌的人一直跟着她也不知道。
等她到了村口没见到凌生人，刚想转身察看时，那披斗篷的人已经一脚把她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