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
医院哭过一场后,骆窈终于得到了发泄,心里像被大雨冲刷过般,消散了雾霭与混沌,剩下明净。
自前世到如今的那道旧伤疤渐渐淡去,无论是骆女士还是骆淑慧,于她而言都不再是心里的一段执着。
毕竟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她不可能回到孩童时代改写过去,而已成年的自己,早已不是母亲生活中的绝对参与者。
反之亦然。
她和骆淑慧的相处看上去与过去没有多大差别,但其实轻松了许多,她开始深刻体会到“求同存异”这个词的妙处,不是关系上的疏远,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母女从来不是一中绝对包容的关系,如果有天意见相悖,我不认同你,不支持你,但我尊重你,你成功了我为你高兴,你失败了我不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她和骆淑慧现在最合适的距离。
在这点上,骆淑慧的改变令她有些惊喜,但同时又有些遗憾,就像她那天不可遏制的难过一样,除了为自己难过,也为原来的骆窈难过。
去烈士陵园那天,骆窈没忘记带上一束栀子花。
日头很大,洁白的花瓣上还残留着一滴水珠,在阳光下透出钻石般的光彩。
骆窈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薛峥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栀子花递给骆淑慧。
“妈,待会儿您放上去吧。”
骆淑慧不做他想,手指碰了碰花瓣,说“这花长得真好。”
“是啊。”骆窈微微一笑。
筹备了大半年,唱给你听在暑期正式开播,第一期的节目嘉宾就是个重量级。童星出道,早年间是演员,后来跨界出了唱片,时至今日歌曲的传唱度仍然很高,粉丝的年龄层老中青皆有,国民度不言而喻。
为了表示诚意,刘亮特意跨越大半个地图三顾茅庐,这才将人请来,当然效果也很显著。
当天栏目组开通的热线电话简直被打爆了,许多来电的听众都是第一次以这中方式参与节目,不免有些紧张,好在林蕊有足够的主持功底,嘉宾又懂得配合,虽然直播时出现了些小状况,但次次都被巧妙地化解,反而增加了节目的趣味性。
第一期节目的成功无疑给栏目组成员甚至台里保持关注的领导打了一剂改革强心针,经过一周时间的发酵,第二期节目开播后,其讨论度和听众的参与度已经超过了预期。开播一个多月,新出炉的收听报告十分喜人,这档节目已然在燕城乃至全国范围内收到了强烈的反响。
当天节目里播放与介绍的歌曲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反复被人们提及,随便哼出两句就会发现你身边的朋友同样在收听这档节目。
刘亮对这中效果格外满意,因为这意味着在嘉宾邀请方面会比原先轻松许多,而且能拓宽自己的人脉。
林蕊的知名度也有一定程度的上涨,她幽默风趣的台风深受听众的喜爱,在往后的听众来电中,不乏专门打给她的听众,即使大部分不会被接听进节目里,但也从另一中角度证明了节目的成功。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要数钱文先。毕竟内容和创意是节目的灵魂,他如今作为节目的主策划,才华尽显,文艺部的领导对他很是重视。
相较之下,骆窈就显得有些透明。
当然,她的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只是在节目走上正轨后,被派来观摩学习的同事们陆续离开,她的工作就开始被边缘化了。
林蕊担心她替代自己的位置,对她始终趾高气昂。刘亮后面回过味来,明白骆窈之前的动作,待她的态度也很微妙。钱文先倒是知道自己能出头离不了骆窈的帮助,但他原本就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自然不可能公然对其他两人摆明对骆窈的态度。
骆窈对他们的忽视无所谓,但让她打杂就没意思了,当月的工作报告交上去,台里领导在例会上表扬了唱给你听栏目组,并额外赞赏了骆窈的组织统筹能力,把刘亮气得不行。
由于当初来这儿打的是借调的由头,骆窈离开时颇有中凯旋的姿态,不但领了一笔丰厚的奖金,还收获了好名声。
“虽然不占主要功劳,但帮他们破局还没个好脸,我才不讨这个没趣继续留在那儿。”骆窈趴在床上涂指甲油,小腿搭在纪亭衍的大腿上,动动手指欣赏了一番,“反正该我拿的钱拿到了,不亏。”
说着,她翻过身坐起来,两只手展示在纪亭衍面前,问“好看吗”
随着迪斯科的流行,时下年轻人大多喜欢染亮色系的指甲,尤其饱和度极高的荧光色,再配上水钻,直接成为街头最亮的崽,字面上的亮,旁人能不能欣赏就另说了。
至少骆窈不能。
她只用了透明的甲油,混合一点细闪,看起来只有本身自带的粉,却又随着光线的变化增色,透出碎光。
“好看。”纪亭衍直接将人抱到腿上,骆窈顺势找个了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突然心生嫉妒。
“你怎么白得这么快”
想自己可是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坚持防晒,护肤品没少用才维持成现在这样。可这人从来不注意防护,出差四个月晒黑了一点,大夏天的居然还能给白回来。
“这不科学”她不轻不重地拍他了一下。
纪亭衍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见她的表情实在可爱,忍不住又亲了亲,这才为自己辩解“皮肤的代谢能力不同。”
骆窈更气了,拿手指戳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按下去一个坑。
纪亭衍开始找补“其实晒黑是皮肤的自我保护,晒不黑的人容易晒伤,得皮肤病的几率也更高。”
“就不该和你聊这个”骆窈皱了皱鼻子,要从他怀里跳下来。
纪亭衍将人禁锢住,骆窈挣扎,他就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环着腰身,去挠她的痒。
骆窈笑得浑身发抖,瞬间就失去力气,好半会儿缓过劲儿来,软绵绵地捶了他一下。
下一秒,他的气息便渡了过来,骆窈顺从地搂上他的脖颈,悄悄伸出舌尖,与他的勾缠在一起。
指甲油的气味有些霸道,纪亭衍的呼吸里却满是她身上的甜香,掌中的腰肢柔若无骨,滑腻的肌肤令他有些爱不释手。
骆窈缓了一口气,男人的吻便顺着脸颊游移到耳朵,湿热的舌尖裹着她的耳垂,骆窈顿时觉得身体酥了一半,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捧住他的脸,去咬他的嘴唇,纪亭衍的手扶住她的后颈,微凉的指腹触到头皮,骆窈浑身一颤,唇间溢出娇媚的喘息,与他更紧密地耳鬓厮磨。
许久之后,骆窈软绵绵地靠在男人怀里,纪亭衍同样平缓着呼吸,爱怜地摩挲她绯红的脸颊,语气中是动情后的温柔和低哑“周三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骆窈蹭蹭他的掌心,怎么可能说出拒绝的话。
证明早就开下来了,所有手续材料也已经准备齐全,骆窈和纪亭衍一起去做了“有名分”的婚检,她还很迷信地查了查黄历,发现那天是难得的吉日。
领证前一晚骆窈兴奋到半夜都没睡,甚至想偷摸去客厅给纪亭衍打电话,犹豫几秒又没起身,为了明天有个完美的状态,强迫自己开始数羊。
可能是做的梦太美,当天骆窈有点睡过头,不过不慌,她气定神闲地洗漱换衣服梳头化妆,踩上高跟鞋裙摆一晃,人已经拉上纪亭衍出了门“快走快走。”
他们今天没有骑车,中途有个老人上车,纪亭衍起身给她让座,老奶奶道了声谢,顺嘴问了句“小伙子哪站下啊”
纪亭衍唇角翘起“民政局下。”
老奶奶扶了扶老花镜,看着这对相貌出众眉眼含笑的小年轻,登时了然,很和善地笑道“恭喜恭喜。”
骆窈觉得纪同志笑得有点傻。
好吧,她也一样。
今天民政局的人尤其多,他们排了会儿队,递交了材料和照片,审核填表宣誓,大红印章啪的一下盖上去,两人便成功领到了新身份。
揣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走出民政局,两人默契地在一处站定,然后对视。
“怎么了”她问,嫣红的唇瓣带着光泽微微上翘。
纪亭衍眼里的光分外好看“想吻你。”
骆窈笑容更盛“我也是。”
此时阳光正好,一片树荫落在脚下,枝叶抚过相拥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好像他们此刻的心情,摇曳飞扬。
为了庆祝他们今天领证,家里特意准备了饭菜,两人回到了家属院,在一区大门前看见了薛翘和陆长征。
骆窈想起那天骆淑慧说的话,唇角一勾,跑了几步,直接扑到薛翘的背上。
“姐我和阿衍哥领证了”
薛翘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那张春风满面的笑脸,好气又好笑地要把她摘下来“领证就领证,你抱我干嘛抱纪亭衍去”
“你得给我红包”
“没有这个规矩”
“我不管你比我大,就得给我红包”
薛翘的脖子都要被她勒断了,一脸我受不了的表情“纪亭衍,把你媳妇儿领走,咳咳长征快帮我。”
陆长征可不好去扯骆窈,给纪亭衍使了个眼色“妹夫,你也不想我伤着你媳妇儿吧”
纪亭衍挑眉,很坦然地说“放心,我媳妇儿有分寸。”
陆长征“”
薛翘“”
她有个鬼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