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或许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纪亭衍从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学科,它没有规律、难以控制、不讲道理。
他自认临场反应不差,可当下她突然袭击,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离得极近,媚眼如丝,让自己的脸颊并着脑袋一起开始发热,竟做出一个十分幼稚的举动。
骆窈也被他的举措弄得呆住了,嘴巴下意识地咀嚼,尝到了一股鲜甜的味道。
“猪肉白菜馅儿的”
等她反应过来,故意挑衅又气愤地嗔人一眼,纪亭衍清了清嗓子,道“先喝粥吧,等会儿就煮过了。”
是了是了,撩人也要把握火候。
但是趁火打劫更叫她心动啊
骆窈很有报复心地给他塞了个头最大的饺子,还振振有词“阿衍哥你脸好红,是被炭火燎的还是被我传染生病了”
纪亭衍的声音含含糊糊“你引起的。”
果然是被我传染了。
骆窈很没脸皮地点头“是我没错。”
两人对视半晌,骆窈率先笑出声,纪亭衍的唇角也不断上扬,眉眼都温润许多。
简单地吃过饭,骆窈帮着收拾好厨房。纪亭衍看着她吃完药,就说“那你在这儿复习,我回研究所了。”
还真走啊好不容易才有空见面欸。骆窈拉住他的衣服,把人扯回来“需要你帮个忙。”
纪亭衍疑惑道“什么忙”
骆窈拿出包里的材料,在他眼前晃了晃“和我模拟一遍采访流程。”
纪亭衍的房间光线比较好,书桌正对着窗户,雪停了之后天光亮起,骆窈在暖和的屋内脱去外套,随意地问“你以前应该接受过采访吧”
“嗯。”纪亭衍说,“文字形式的。”
“没露过面啊”
纪亭衍想了想“汇报会那种算吗”
骆窈“嗯不算,你个人的专访。”
纪亭衍摇头。
骆窈翻开自己的采访提纲,道“很好,第一次记得留给我啊。”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有歧义,但纪亭衍显然没察觉其中深意,很配合地颔首答应。
唉,忽然有种罪恶感。
骆窈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进入工作状态。
要他帮忙只是个借口,校庆采访虽然排场很大,但内容没有那么严肃,多是纪念过去的回忆和展望未来的场面话。
纪亭衍却配合得很认真,以他自己的视角和经历作答,倒真给了骆窈一些灵感,提问的同时不停做标注。
学校给他们的采访名单共有十人,是燕广创办三十五年来不同阶段的校友代表,等骆窈全部走完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她喝了口水润嗓,放松了态度问“可以问一下纪师兄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吗”
这个问题超过了采访范围,显然是以私人身份问的,纪亭衍浅淡地笑了笑,依旧和刚才一样端坐着回答“截至目前,课题小组已经完成了所有的结题手续。我所提交的休假申请也已通过审批,将获得一周半的假期。”
“除此之外,我接受了燕城三所学校的邀请,将于假期结束后分别在燕大、中大、农大参与专题讲座。”
“以上是我近期的工作安排。”
这么多年第一次申请休假,总共十天,还得准备讲座内容,骆窈皱了皱鼻子,一手撑着脸说“那我可以去旁听吗”
“这要看校方的安排。”纪亭衍实话实说,看见她眉尾下落,似乎有失望的情绪在,又抿抿唇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进去。”
闻言,骆窈饶有兴致地问“以什么身份”
纪亭衍摸了摸鼻尖,神情中包含几分赧意“家属。”
骆窈心尖一颤。
可以啊纪同学,学会反击啦。
和骆窈一起负责采访的是同班同学许一白。他常年霸占第一名,无论是成绩能力还是人缘都十分优秀,能获得这个名额并不意外。
骆窈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小组作业,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不好,每回分到的组员都非常“乐观”,一个个抱着“不着急,作业很简单”的心态,临近dd了还在参加派对,好像人人都很忙,但最后大部分的作业都是她自己完成的。
其实就是仗着她比他们更在乎分数,想偷懒而已。
因此到这儿以后她能遇上涂涵珺、许一白这样的合作对象,真是谢天谢地。
两人从老师那儿得知消息的当天就碰头草拟了一份大纲,之后一边修改一边和受访者确定时间。
名单上的校友如今都在燕城,他们跑到教师办公室挨个打电话,前期工作十分顺利。
骆窈还特意告诉了涂涵珺裴峻的采访时间,那姑娘兴奋得不行,特意翘了一节课过来。
“和师父一起吃饭那回裴老师是不是给你灌汤了”
几人坐公交前往电视台,骆窈靠着涂涵珺,小声地问。
“去”涂涵珺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属于侮蔑啊,纯粹是裴老师的个人魅力吸引的我好吗”
骆窈失笑“什么个人魅力”
“比如温柔体贴、和蔼可亲、风趣幽默、为人善良。”
骆窈不置可否“唉,看来下学期电台的实习只剩下我一人了。”
涂涵珺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你脸上就差没写着想跟裴老师的节目了好吗”
涂涵珺笑嘻嘻地挽她“那不会,说好了和你做好搭档”
每周二电视台停播检修设备,打开电视只能看见五颜六色的信号盘,台里的播音员们也要开各种会议,一派忙忙碌碌的场景。
燕广每年为两台输送了大量优秀人才,夸张地说每走三米就能碰见一个校友,因此他们要采访的对象有好几个都在电视台工作。
但因为学校只给他们批了一台摄像机,所以几人也不能兵分两路,速度不算太快。
骆窈和许一白说好了交替采访,反正他俩也不入镜,今天就没刻意打扮,得体就行。
他们先采访的是入行二十多年的老前辈,可以算燕广最早一批的学生了。如今他在一套的新闻栏目工作,是每晚七点的固定面孔。
骆窈心里还有点忐忑,反倒是前辈先出声缓和了气氛,控场能力一流,三言两语就令他们放松下来。
前辈离开后,许一白夸张地深呼吸几下“这可是我的榜样”
骆窈轻笑。
得,一个个的见了偶像都一样。
“你先回味回味,我去趟洗手间。”
涂涵珺听了忙道“窈窈我也去”
许一白直摇头“你们女生真奇怪,上厕所也要结伴。”
两人默契地用傲娇的眼神对他的调侃表明了态度。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工作场所的洗手间内多少会遇着点事。
离着几步远的距离,骆窈她们就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两人对视一眼,准备转身去楼下。
但兴许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很快便停止了哭泣,接着骆窈就看见一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从里头出来,眼睛鼻头都还红着,快速地瞥一眼她俩,然后匆匆走过。
等人影消失不见,骆窈才跟涂涵珺咬耳朵“欸,裴老师组里的。”
“你怎么知道”
“她稿子拿反了,上头写着栏目名呢。”
涂涵珺睁大眼睛,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不可置信地说“该不会是被裴老师骂哭的吧”
骆窈拍拍她的肩膀。
涂涵珺显得有点失落“难道天底下就没有不骂人的师父”
是不是骂哭的不知道,反正等到他们去采访裴峻的时候,对方仍然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
“原来你说的任务是这个。”裴峻笑着冲骆窈开口,随后目光又落在涂涵珺身上,“涵珺你怎么也来了你和骆窈不是一个系的吧”
涂涵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跟着过来见见世面。”
裴峻顿时露出我懂了的表情,促狭道“想见咱们台哪位前辈啊”
涂涵珺脸颊微红,骆窈帮她解围“不管见着哪位前辈她这趟都赚了。那个,裴老师我们开始吧,不多耽误您的时间。”
裴峻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好。”
于是骆窈立马说“许一白,准备好了么”
许一白“好了好了,裴老师您坐那儿就行了。”
中午他们还在食堂蹭了一顿饭,采访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左右,几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打道回府,走到门口的时候许一白指着不远处说“欸,那不是咱班梁雅乐么”
骆窈抬头望去,公交站旁果然站着她那位已经好几个星期没回宿舍的舍友。不过人家在那儿也不是为了等公交的,身边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呢。
这车去年初才出现在国内市场,得二十多万,谁家要是买了一辆,那比万元户还来得稀罕,都得是富豪级别。
只见梁雅乐打开车门,余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得意地冲他们仰起下巴,车门砰的一声合上。
许一白只觉得心疼“这车可贵了。”
涂涵珺皱着眉点头“要我关门这么用力,我爸铁定跟我急。”
骆窈觉得好笑,在车站前冲他们说“我还有点事儿,先不回学校了,你们先走吧。”
许一白说“明天去广播电台你可别忘了啊”
骆窈先坐上公交,挥手“记着呢”
这年头的人过生日没什么讲究。搁以前饭都吃不饱呢,能吃碗干饭,有顿细粮都是天大的福气,如果再加个鸡蛋,那就跟过年没什么两样了。
也就是骆窈这么个不朴素又没脸皮的,早提前一个月就朝家里人讨要生日礼物。
“哎呀,买花做什么,净能浪费钱”骆淑慧对女儿的大手大脚很有意见。
骆窈向老太太要了一个花瓶,把买来的栀子花放到里面“就是生日才买”
现在不是季节,虽然盖了大棚,但有闲钱买花的人本就不多,栀子花又卖不上价,她还是提前跟花店老板磨了许久,老板才答应在进货的时候顺带给她留一点。
骆淑慧手上沾着面粉呢,摇摇头,又钻进厨房忙活去了。
燕城人的习俗是本命年和整岁才吃长寿面,骆窈上学年纪小,下月过了年虚岁二十二,蛋糕上插二十一根蜡烛。
以骆窈的想法来看,生日吃蛋糕这个习惯很可能是西餐厅和西饼屋的营销手段。
就比如门桥新开的那家西饼屋,橱窗里的奶油蛋糕和水果蛋糕做得极其漂亮,小孩子一看就走不动路,偏偏店员还在推销“生日的时候吹蜡烛许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哦”
这下小孩儿还能有抵抗力西饼屋的名头一下就打出去了。
十多年前这东西在燕城还不算太贵,大多一两块,最好的三块左右。现在一个六寸的生日蛋糕卖到了十块钱,得普通工人小半月的工资。
骆淑慧也不舍得,她觉得蛋糕看上去没什么技术难度,不就是面粉和鸡蛋么,自己也能做。
骆窈并不馋这口,但看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终究没说其实大家伙新鲜的只是一个名头,还有上面那层奶油。
否则为什么不选择吃鸡蛋糕呢
骆淑慧提前几天准备,失败了两次,这下有些后悔了,浪费好些面粉和鸡蛋,还不如上店里买呢。
但老爷子告诉她做人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她又失败了一次,家里连吃三天的蛋饼。
骆窈告诉她做蛋糕得打发蛋清,她就拿着筷子鼓捣了好半会儿,然后歇一歇,继续弄,最后还是下班的薛宏明看不下去,撸起袖子说我来帮忙吧。
在骆淑慧的认知里,大男人哪能进厨房呢她忙说不用不用,被骆窈一句话堵住。
“爸的力气大,弄起来快些,不然咱家天黑了还吃不上饭呢。”
夫妻俩在厨房里忙活,骆窈就到饭桌上和其他人一起包饺子,嫂子徐春妮见了她说“三妹今天咋不穿那件大衣呢”
徐春妮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这个小姑子还漂亮的姑娘,尤其是那身段连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骆窈弯眼笑道“我可不舍得,留着过年再穿”
小家伙薛峥包起饺子来也有模有样,听到这话想起什么,下桌就往房间跑。
老太太皱眉“薛峥,你没洗手。”
薛峥一个急刹车,跑到厨房让爸爸抱着洗了个手,然后又哒哒哒地跑回去。
“这孩子。”
没一会儿,薛峥举着一张纸和一个花环就出来了,边跑边喊“三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跑到饭桌前,还在喘气“和甜甜一起做的”
班上这回调座位,薛峥如愿以偿地和甜甜小姑娘成为了同桌,两个小朋友感情眼见着越来越好,经常到对方家里做客。
“替我谢谢甜甜,也谢谢你”骆窈捏捏他的脸蛋,留下一个面粉印,她笑了笑,拿抹布擦干净手,才去看他送的礼物。
一张画,和一个亲手扎的花环。
这时候少有鲜花,花环是他们手工课上教的纸花,按小朋友的审美,颜色越多越好看。
画自然画的是她,大波浪被画成了泡面头,好在眼睛很有神,还特别细致地勾勒出了睫毛,一看就是甜甜的风格。
旁边小花小草点缀,还画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或许是想塞满各种各样的糖果,但黄色那堆真的特别像金元宝,尤其他们还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生日快乐,恭喜发财。
恭喜两字不会写,用拼音代替。
嗯,小孩子最常说的吉祥话,没毛病。
她喜欢这么朴实无华的祝福。
骆窈蹲下身,让薛峥帮她把花环戴上,薛尉盯着那圈纸花欲言又止,还是被媳妇儿捅了一胳膊肘才咳嗽一声,闭紧嘴巴不说话。
人多动作就快,一桌饺子很快就包好了,厨房里薛宏明终于将蛋白打发成功,反正也沾手了,索性就跟着在厨房里打下手。
屋里暖和得很,电视上正播着西游记,老爷子在客厅里泡了壶茶,见孙子们都在喝刚买的北冰洋,孤独地一口闷掉,惹得老太太侧目。
“牛嚼牡丹。”
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出声,问薛翘“你去乡下要多久”
去年年末,国家提出了在公民中普及法律常识的决议,因此薛翘他们单位打算在年前开展一次普法活动,主要活动地点就在燕城和燕城周边,薛翘正好被分配到了周边的村镇。
“就三四天吧,几个村镇走一走。”
“那你们住哪儿呢招待所”
薛翘吃山楂被酸倒了牙,皱着眉说“应该吧,科长他们会安排的。”
老太太交代道“爷爷那件军大衣你带上,村里比城里冷。”
“对对对。”徐春妮附和,“你要挨家挨户地走啊,还得带两双厚棉鞋。”
骆窈正和薛峥抢最后一块桃酥,闻言插嘴道“暖水袋也备上吧”
默默看电视的薛尉想了想说“咱们厂月底还剩下一些棉花。”
冬天棉花紧俏着呢,怎么可能还有剩
听老爷子这么问,徐春妮接过话茬解释“还不是以前在二区那个邱家老三,他那个服装店要上冬装,早几个月就跟厂里下了订单,主任想着以前的事儿本来不乐意,他就说不要优惠,还加价。”
“结果呢,第一批货就没卖出去,那么点体量别的厂也不爱要,就给几个相熟的当了添头,剩下的让咱们自己人内部消化了。”
老太太疑惑“邱家的服装店生意不是很好吗”
“嗐,那是以前了。他媳妇儿跟他离婚以后生意大不如前,老娘哥哥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能好就怪了。”
老爷子听了长叹一声“所以说啊,家和万事兴。”
骆淑慧这次的蛋糕做的很成功,蒸出来蓬松柔软,还在上头铺满了罐头里舀出来的黄桃。
蜡烛是从西饼屋买的,五颜六色的细长条,摆满二十一根。
薛峥比谁都兴奋,看起来很有经验似的嚷嚷“要关灯要关灯才行”
薛尉正好在边上,灯绳一拉屋内登时暗下来,只剩蜡烛上的点点火光,映在大家的笑脸上。
“三姐快闭眼愿望在心里想不能说出来”
骆窈三岁以后就不爱整这一出了,闻言轻笑一声,配合地闭上眼,默默许愿。
祝原来的骆窈生日快乐,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希望她生活开心。
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姐姐弟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骆窈被自己这一长串称呼给逗笑了,差点没有绷住,听见薛峥说“三姐,可以许三个愿望哦”
她忽然敛去了笑容,牙齿碾了碾唇边的肉,呼出一口气。
祝骆女士能安享晚年,如今没机会能让你多分一份财产,得想办法拿到足够的养老金啊。
虽然你可能不用我操心吧。
骆窈睫毛颤了颤,正要睁开眼,又赶忙闭上。
啊啊算我贪心再许一个好了
祝纪亭衍同志幸福健康,万事胜意。
许完愿,她抬眼吹蜡烛,太多了一下没吹透,薛峥急得爬到桌上帮忙。
“好啦三姐生日快乐”
“窈窈生日快乐”
蛋糕留到饭后当甜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晚饭,骆窈把蛋糕切了切,一个人也就一小块,不过味道很不错,大家都对骆淑慧的厨艺表示了肯定。
骆窈窝在沙发里边吃边看电视,徐春妮带着薛尉去厨房洗碗,骆淑慧则被“赶”了出来,坐在骆窈身边帮她整理了下头发“头发都吃进去了。”
骆窈没注意,见状嘿嘿一笑,骆淑慧没好气地嗔她一眼,轻声说“窈窈,在学校有没有交好的男生啊”
开场白太过危险,骆窈及时制止“停妈,大好的日子别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
骆淑慧睁大眼“哪里不吉利了妈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处对象。”
闻言,骆窈起身。
骆淑慧“你干嘛去”
骆窈捞过衣架上的外套,嬉皮笑脸地说“我给您找对象去。”
“你这孩子”骆淑慧好气又好笑,只能喊道,“别把蛋糕弄衣服上了”
不管什么时候放假,纪亭衍都会抽时间回趟家,即使没人等着他,他也会照常打扫房间,然后待上一会儿。
纪科长年底不往外跑了,一部分原因是厂里效益不错可以休息休息,一部分原因是防着郑敏偷偷出门。
义务兵是没有探亲假的,郑敏挂念小儿子过年也没法和家人团聚,想自己跑到军区去看他,惹得纪科长青筋直跳。
“那是大西北你一个人过去干啥”
“你也知道那是大西北把儿子送到那么苦的地方,你亏不亏心”
“老子十三岁就在那儿吃黄沙了他十九了有什么不能受的”
“我不管,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那儿受苦。纪德平,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郑敏你闹够了没有你不止纪桦这一个孩子”
纪亭衍默默听着主卧里的哭闹喊骂,将自己屋子里的垃圾都清理出来,然后拿上饭盒,准备顺道去食堂打饭。
夜晚冷风呼啸,昏黄的路灯在积雪上晕开,像一大张烧饼。
不知道食堂这时候有没有,要是有碗汤更好,高传波老跟他说他家乡的羊肉泡馍,平时没感觉,肚子饿的时候就有点馋。
纪亭衍踩在积雪上,留下一串手指厚的脚印。
小道路过三号楼,他抬头望了望,那个房间没亮灯,可能还在和家人一起吃饭吧。
纪亭衍抿抿唇,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衍哥”
他蓦然抬头,戴着花环的小姑娘站在路灯下,光晕落满全身,衬得她的笑容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纪亭衍顿住脚步,不敢眨眼。
骆窈见他不动,小跑过来,捧着吃了一半的蛋糕,眉眼弯弯地问。
“阿衍哥,吃蛋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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